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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较量三

“文宁吾侄,见字如面。。”褚大师遒劲而隽秀的仿宋体字映入眼帘,我双手颤抖着,眼里噙满泪水。

在信里,褚大师告诉我们,当初让他名声大噪的《松下对弈图》,其实是他和店家做的一个局,店家先求到仇英《松下对弈图》真迹,褚大师一次性仿出两幅,纸用老纸、墨用老墨,下笔、烟熏做旧完全做到一致,就连画轴的材料也是出自同一根老花梨木,瘤疤都烧成一致,只是凭褚家家传手艺,在其中一幅画轴与画纸相接处烧刻出一个绿豆大小的“褚”字,另一幅做成相同形状的疤,以做区别,店家拿出炫耀的便是其中一幅仿作。

要说手艺再好,仿作也会与真品多少有区别,至于为什么几拨行里大家、名家都看不出破绽,原因在于开始请的两拨人,都是店家提前使了银子的,心知肚明,自然不会说出什么,后来的专家们,先入为主得认为店家拿出的就是真品,忽略了对其本身真、赝的鉴别,只专注于两幅作品的区别,如果没有知情人提醒,又怎会注意到画轴上一个不起眼瘤疤的区别。就这样,在店家的炒作下,褚大师一“战”成名,打那之后,来找褚大师仿字、仿画的人络绎不绝。

店家之所以要这样做,源自于古玩行自古至今都存在的一个陋习。若有人寻到前人字画真迹,既想留下珍藏把玩,又想借此大赚一笔,往往会找到做仿的手艺人,仿一幅、甚至多幅假的,留下真的,出手仿的,买家知道卖家手上有真迹,鉴定时也会出于信任本能得忽略一些小细节,如果仿的好,卖家既能留得真品,又能赚得盆满钵满,岂不是两全其美,正因如此,从古至今,每个时代都会有不少人乐衷此道。

而这次店家的目的不在于和褚大师做仿分成,而是和褚大师商量好,每次做仿,都留下真迹,送还仿作。在行里如“神话”般光环的笼罩下,褚大师与店家合作了几年,一直没有人提出质疑,褚大师也因此从店家那赚到了不少钱,足够他和家人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直到93年前后,一次偶然的机会褚大师看到自己交给店家的一幅黄宾虹先生作品出现在日本中古拍卖会上,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交给店家的真迹,都被转移到了海外,尤其是日本。

褚家有一个规矩,绝不为外族、尤其是日本人做仿,这个规矩打褚大师爷爷那辈儿就立下了,一向对祖宗规矩极为推崇、绝不违背的褚大师立即找到店家,质问他为什么欺骗自己,把真迹拱手送出国门,店家不但不以为耻,还嘲讽褚大师死脑筋、不开窍,并威胁他如果不继续合作,就把他们的事公之于众,让褚大师名誉扫地。

生性倔强的褚大师毫无畏惧,毅然决然金盆洗手,搬回杨柳青故地过起了与世无争、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可一直给自己打下手的弟弟玉玦、妹妹玉瑛却不甘心就这样放弃眼前的巨大利益,无数次争吵,也唤不回弟妹的心,一气之下,褚大师将弟妹逐出家门,永不往来。

随着年龄的增长,尤其是最近几年,褚大师对弟弟妹妹的思念之情愈来愈烈,当他得知弟、妹不知为何也与店家闹翻,弟弟去了沈阳,妹妹去陕西的时候,他老泪纵横,不知道偷偷哭了多少次,多想再看弟弟、妹妹一眼,让他们再回到身边,可终归拉不下脸儿,只怪当初话说的太绝!他又何尝不知道,近二十年,他们兄妹三人从不换手机号,就是怕真的失去彼此,连这最后的路都断了。

看到这儿,

高蓉已蹲在地上,泣不成声,我和老鹏也是眼圈儿红着,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对褚大师有敬佩,更有心疼,尤其是恨那位让大师兄妹分离的卖国贼店家,简直恨到牙根儿痒痒!

褚大师接下来的话,却让我们三人再也无法平静。

在信里,褚大师接着写道,让他兄妹分离,倒卖宝贝到国外的店家,就是当年的林家掌柜的,林家栋!他之所以答应帮我们,一是对朋友的交代,最主要的,他也恨林家,比我们更恨,打心眼儿里希望林家受到应有的惩罚。但同时大师也知道,既然做了这件事,林家早晚会知道是出于他们家族之手,为了不连累弟弟妹妹,他只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离开天津,并通知圈儿内所有能联系到的人,如此高调,无形中把这件事儿揽在了自己身上。

信的最后,大师告诉我们,他并未走远,只是出于安全考虑,不方便露面,他相信我们一定不会让他失望,当我有需要的时候,就买两只鹦鹉,挂在最早与大师见面的街心公园,若有人取,就说明他收到信儿了,不管等多长时间,他一定会来找我们。

大师最后的话,让我们紧张、愤怒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

“宁儿,他们太坏了,这帮畜生!畜生!”这是高蓉第一次眼露凶光,挂满泪珠的脸上闪现一丝狠戾,女人生气的样子,看上去还挺可爱的。可心情沉重,我们俩此刻泛不起一丁点儿想要逗逗她的心思。

尤其是老鹏,拧着眉,咬着牙,一拳锤在楼梯把手上,整个楼道都为之颤抖,“奶奶的,真想现在就去宰了这帮畜生!”

“师傅也好,齐叔也好,还有褚大师,绝不是让咱们动不动就去好勇斗狠,那样只会坏事!”我拍拍老鹏的肩膀,心里对林家的恨,一点儿不比他少。

“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现在就去买鸟,我不管,我一刻都等不了,我要见到褚大师,看到他安然无恙,我才踏实!”老鹏耍赖般蹲在地上,因为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着。

“现在见到大师有什么用,只能让他多一分风险!”我跟过去坐在楼梯上,搂住老鹏的肩膀,他扭过头瞪大眼睛看着我,还想反驳什么,被我拦住了,“放心吧兄弟,不收拾了林家,不让那帮孙子跪在地上求饶,咱绝不回去!”

“对,这才是我的好兄弟!”

“可收拾他们,咱得动脑子,既然知道了褚大师的想法,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回沈阳,把咱的计划进行下去!”

“我就想见褚老伯一面,让我看到他安然无恙,你说东,我绝不往西,否则我这心里跟猫挠似的,难受啊!”老鹏说着挣脱我的手,对着我竟作起了揖,眼里满是乞求。

“是啊宁儿,不见到褚伯伯,我也不踏实!”高蓉带着哭声凑过来,接着说道,“褚伯伯不是说了吗,可以。。”

我赶紧捂住她的嘴,做一个噤声的手势,朝楼上楼下看看,隔墙有耳,我可不敢确定这四通八达的楼道里有没有林家的眼线,怎能在这说出与褚大师约定的见面暗号!

高蓉马上意识到我的意图,点点头不再说话。

“走,车里说!”我站起身低声说道,三人蹑手蹑脚下了楼。

上了车,我看看高蓉,递上一张纸巾,又拍拍前座老鹏的肩膀,问道,“兄弟蓉蓉,你们相信我吗?”

“废话!”老鹏没好气得回道,“从小到大,哪一次咱俩不是共同作战,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兄弟,能有啥不相信你的,有话麻溜得说,有屁赶紧放,一会儿鸟市儿该撤摊了!”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多感人的话,怎么从这小子嘴里出来就变味儿了呢?

“相信!宁儿,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跟我们俩还有藏着掖着的?”高蓉也点点头,轻声说道,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等待我的答案。

“嗯,既然相信我,咱们现在就动身回沈阳!”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我说宁儿,咱不是说好了吗,先见到褚老伯,再说下一步计划!你他娘的怎么说变就变!”老鹏猛得扭回头,不可思议得看着我,一百个不愿意写在脸上。

“谁他娘的跟你说好了?”我轻轻一拳锤在驾驶座椅上,又看看身旁欲言又止的高蓉,接着说道,“你们想想,如果褚大师现在露面,除了见到我们,会不会也见到林家的人,会不会有危险?”

“这。。”老鹏和高蓉同时陷入沉思。

“如果有危险,我们有没有能力保护得了他,就算褚大师想现在见到我们,直接约个地方等我们不就得了,何必整那么复杂的暗号呢?”

“我们。。哎!”老鹏被我问住,回过头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汽笛声响,惊起一片飞鸟。

“可是褚伯伯。。”高蓉的眼里又渗出泪水。

我犹豫一下,接着说道,“相信我,褚老伯不会有危险,至少现在不会有!我们若想早点儿见到他,就早点儿把林家收拾了,这是对褚老伯、齐叔,还有师傅最好的交代!”

“我就是不踏实!”老鹏望着远处摇摇头,语气里满是无奈。

“我也不踏实,要想踏实,就动动脑子琢磨琢磨,怎么把计划执行得更好,那样不仅林家会主动来找咱们,褚老伯也会的!”

“真的?”

“真的!相信我吧,开车,麻溜的啊!”

。。。

当晚我们住在天津,第二天傍晚回到沈阳,吴胖子那边没有消息,我们索性在沈阳闲逛了几天,期间林振山打过两次电话,都是不疼不痒得问我们何时回天津,他还等着收钱呢,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我也不着急,按林振山的节奏与对方打起了太极,反正事情的发展还没脱出我们的掌控,闫叔隔上一两天就会通一次电话,从闫叔那里我们得知,因为小红还没有回家,门一昆已彻底服服帖帖,绝不敢有任何放肆、或对我们不利的地方,我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孙子,就让你先乐上几天,有你哭的时候!”每次撂下林振山的电话,我都能笑出声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灌满蜜汁的嘴里是吃不了一丁点苦水的,简直能把人齁死!

又过了一个多星期,-这天上午,我们正在大帅府游览,吴胖子突然打来电话,“宁儿,你在哪呢,赶紧来凯旋门,重大新闻,包你惊掉下巴!”

“什么事儿,能让你这一向波澜不惊的老吴哥这么兴奋!不会是你带来那位美女怀孕了吧,要给我们发喜糖?”我笑着和吴胖子打趣,真想不到这五十岁的人了,还有这么沉不住气的一面,看来这《道德经》不光我要抄,谁都得抄。

“去你大爷的,少贫嘴,我可提醒你,不来别后悔!”吴胖子笑骂一句,隔着手机都能想象他此刻脸上的不屑。

“是不是画临摹好了?”我不禁问道,恐怕没有比这更我们兴奋的了,但也不至于惊掉下巴呀。

“比这还劲爆,是你拿来的画有问题!”

“画有问题?什么问题?”我一下停住脚步,无数个问号在脑子里打转,高蓉和老鹏也一齐不解得看向我,不知道吴胖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画是假的,这个褚老哥,真有一套!嘿嘿!”吴胖子说着,电话那头传来两声意味深长的坏笑。

我们三人如遭受晴天霹雳一般呆在原地,脑袋“嗡”的一下,真的是惊掉了下巴,如坠梦境一般。

“画是假的?”我喃喃得问道,不知道是在问吴胖子,还是在问自己,“画从离开林家就一直在我们身边,怎么会是假的呢,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不,不,不,不是你们的问题!”吴胖子赶忙解释道,“哎,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赶紧来凯旋门,我和褚哥在家里等你们,来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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