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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较量一十三

听完我的叙述,郑教授转过头,透过门楞,若有所思得望向远方的田野,刚刚没有雕完的巴林石在手里来回转着,拇指不断摩挲“难得糊涂”四个字。

闫叔也不答话,卷起画轴,起身踱步到博古架旁,饶有兴致得看看这个,摸摸那个,踅摸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突然,郑教授转回头,一道犀利的目光的向我投来,“小子,你的计划很好,算得上是惩恶扬善,这股子侠肝义胆也着实让老夫佩服,不过拿我老头子当枪使,不合适吧,老闫,这件事你一定提前知道!”郑教授说着食指在半空比划着,恼怒似的点着闫叔。

我的心里一紧,刚才介绍计划时,因为紧张,额头上、手心里就全是汗,现在听到郑教授如此说,简直能滴下几滴。

对于郑教授,我没敢有任何隐瞒,从齐叔委托,到天津斗法,再到沈阳接触门一昆的全过程,包括褚老师给我们讲的故事,以及对郑教授的评价一股脑全说了,我知道,一是事前闫叔有嘱托,二是要得到郑教授的支持,必须要肝胆相照,否则早晚有露馅儿的一天,那时会更被动。

有些细节闫叔也是第一次听到,听得他不时啧啧惊疑得看着我。

我求助般得看向闫叔,我唯一没有说的只有两点,一是今天在浑南会所,闫叔说的关于买办的事情,二是褚玉璞大师瞒天过海、以仿作从林家换下真作的那段经历,这两点,前者关系到闫叔的前途命运,后者关系到褚玉璞大师,甚至是整个褚家人的性命,没有得到他们的允许,就算刀架在脖子上,我也绝不会吐露半个字的,这是做人最起码的规矩。

闫叔微笑着看看我,叹一口气说道,“小文啊,可别看我,我只负责引荐,后面的事,你和郑教授商量。”说完却将目光投向高蓉,眼里闪过一道狡黠光,使一个眼色。

我猛然警醒,到底是做过刑警的,看人就是准,这个时候我和老鹏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而且就算再说什么,高蓉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从她嘴里说出来效果要好得多,我心里琢磨着,暗地里对闫叔竖起大拇哥。

高蓉会意,径直走到春秋椅,坐在郑教授身旁,郑教授不明所以,身子赶忙向旁边挪了一步,警惕得打量着眼前这位可爱中又透着些许妩媚的姑娘。

“郑伯伯”高蓉腼腆得脸红着笑笑,“我就这样称呼您吧,因为我父亲和您一样,也是爱画如痴的人。”

“你父亲?”郑教授狐疑得看着高蓉。

“高远山沧海人。”高蓉爽快得答道。

“哦!我知道他!”郑教授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吃惊得上下打量一番高蓉,面色缓和了许多,“和远山兄的接触还是在大约五六年前,冀省的一次名家书画拍卖专场上,很和蔼,很有水平的一个人,你真的是他女儿?”

“如假包换!”高蓉得意的扬扬眉毛,不失时机朝郑教授挪了挪身体。

“你呀,若这样,还真得叫伯伯!”郑教授说着点一下高蓉的脑门儿,就像长辈对待孩子般,看这一老一少的状态,我们悬着的心总算踏实一些。

“嘿嘿!”高蓉调皮得笑笑,手自然得挽住郑教授胳膊,“伯伯,我知道您是有正义感的人,就帮我们一次嘛,没有您,我们怎么收拾的了林家那帮坏人,怎么帮齐叔叔拿回属于他的邮票呢!”说着说着,撒娇的看家本领自然而然使了出来。

这次郑教授没有推开她,拍拍她的手,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说话,另一只手里,“难得糊涂”的印章依旧来回盘摩着。

“伯伯,何况您。。”高蓉刚想说您也和齐叔叔一样,上过当、受过欺骗,话到嘴边又觉不妥,硬生生咽了回去。

我赶紧瞪一眼高蓉,心想道,“姑奶奶,郑教授这刚见着点儿好脸,眼见有点门儿,您又要硬生生打回去,难道你就是我命里的‘萧何’,成也高蓉,败也高蓉?”

话已吐出一半,高蓉脸红着冲我和老鹏吐吐舌头,一脸担忧看向郑教授,手不自觉挽得更紧了。

郑教授先是一愣,脸瞬间红了,不过很快便恢复平静,丝毫看不出生气的样子,一脸和蔼对高蓉说道,“何况什么,何况我老头子碰见过‘一窝蜂’,上过一样的当是不是?”

“怎么会呢?您碰到的是‘蜂’不假,齐叔叔碰见的可是‘麻’,单枪匹马呢!”饶是高蓉大胆,反应快,抓住郑教授提到的古玩行话里的“蜂”,立刻插科打诨般玩笑道。

郑教授听完“哈哈”大笑,先前的尴尬一扫而光。

“你们俩说的都不对!”远处的闫叔见缝插针般说道。

“怎么?”郑教授和高蓉一齐看向他,眼里满是疑问。

“老郑先是碰到‘燕’,‘燕子’搞不定,才又找来‘麻’,艳福不浅啊!”闫叔一本正经得开着玩笑,颇有几分冷面笑将的味道。

“去你的,就知道拿老哥我开玩笑!”郑教授嗔怒一句,眼里却满是笑意。

“郑教授,您看我们的计划。。”见气氛缓和,我再一次试探着问道,如自下向上汇报工作般,仔细观瞧郑教授的脸色。

“小子,容我琢磨几天可以吗?”郑教授坐直身子,郑重其事得说道。

“行,当然行,一切听您安排!”本就没想郑教授能痛快得答应,毕竟我们的确有把人家当“枪”的嫌疑,能得到这个回答我已经相当知足了,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高蓉邀功似的冲我扮个鬼脸儿,我微微颔首,算作回应,当着郑教授的面儿竖大拇哥,是万万不敢的。

“把你们手上另一幅画也拿来吧,就是褚家老二仿的那幅!”郑教授神秘一笑,看看闫叔,又看看我们,说道。

我刚想说什么,见闫叔冲我摇了摇头,急忙住口。

“老郑,两幅都是仿的,你要它干吗?”闫叔踱步到客厅中央,伸个懒腰,望向远方即将坠入云海的夕阳,饶有兴致得问道。

“切,研究研究不成?”郑教授撇撇嘴,老小孩儿似的瞪着闫叔,“和褚家老大、老二也有小二十年的接触了,他们仿的好,有时能乱真,甚至比真的还好!要不是我在褚老二那软磨硬泡,那会知道褚家三兄妹记号的区别,我就想好好研究下他们仿作的风格、区别,多年来的心愿了,正好这是个机会!”

“不光老大、老二,褚家老三你也算老交情了,她的作品你这里不下十几幅吧!”闫叔说着转回头,戏谑得看着郑教授,却丝毫没有嘲笑的意思。

“这。。哪壶不开提哪壶!别人认你是‘阎王’,信不信我送你去见阎王!”说到痛处,郑教授一下子红了脸,气鼓鼓说道。

“吓”得闫叔赶紧举起双手,“我投降,投降成了吧,你呀,就是个痴人,人家上了当,一辈子不想再见那伤心的玩意儿,你可倒好,不但要见,还要仔细研究,你说你痴不痴?”

“痴!痴就痴呗,痴人长命百岁,不傻就行!”郑教授嘴硬般回怼着,逗得满屋人大笑起来。。

回到沈阳,心里一直不踏实,临分别时我忍不住问闫叔,“叔,您说郑教授能答应吗?”

闫叔自信得笑笑,眺望着远处初亮的霓虹,拍拍我的肩膀,“放心吧,如果老郑不答应,是不会留下你们的画的,即使他再想研究、再喜欢!”

“可答应了,为什么还非得等几天啊?”我疑惑得看向闫叔,实在想不通其中关节,郑教授看着也不像故意摆架子的人啊。

“傻瓜!郑伯伯不研究明白褚家几位前辈的作画风格,能有心思帮你的忙,等帮完忙,这画还能在人家那吗?”闫叔还未开口,高蓉嗔怒得拧一把我的胳膊,疼得我猛得向后一缩,脸红着挠挠头,该死,这么简单的问题,咋就没想明白呢!

“小高说得对!到底是女孩子,心思细腻,什么都猜得准!”闫叔欣慰得看看高蓉,竖起大拇哥,“等两天吧,少则三五天,多则一个星期,老郑不是个食言的人。这几天你们就在沈阳转转,我会安排人暗中保护你们,无论遇到什么麻烦,给我打电话。”

“嗯,记下了,放心吧!”

。。。

大约过了四五天,一大清早,天还没亮透,还在睡梦中的我们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吵醒,我懒洋洋得将手从温暖的被窝中拔出,一看来电显示是闫叔,一机灵坐直身子,接通电话。

“喂小文吧,赶紧起床,十分钟后我在宾馆楼下等你们,去老郑那!”还没等我开口,电话那头传来闫叔连珠炮般的声音,说完便挂断电话,丝毫不给我反应的余地。

“没法子,起吧,哎,温暖的被窝,真舍不得你!”我一步一癞,极不情愿得爬出被窝,还得叫醒仍旧沉浸在美梦中的老鹏和高蓉,哎,当头儿,不易啊!

大约一个小时后,我们又来到那座宁静而祥和的四合院跟前,朝阳伴着晨露,撒在身上暖洋洋的,与初来时的夕阳光景相比,别有一番风味。

“冻坏了吧!赶紧过来坐,自己盛粥。”郑教授特地准备了早餐,棒子面粥、东北烩菜、窝窝头,还有辣白菜和酱豆腐,一股脑儿摆在院内石桌上,看我们进门,一边摘下套袖,一边招呼我们坐下。

好久没吃到这样美味的农家早餐,尤其是在如此惬意的环境中,不知不觉锅、碗已见底,所有人却都还意犹未尽似的。

“你看看,我还估摸着准备多了呢,谁知还不够,蓉蓉啊,你去屋里,灶台底下还有一盆咸鸡蛋,端出来大家吃吧。”看我们眼巴巴望着见底的粥锅和烩菜,却谁也不好意思再动筷子,老鹏更是时不时舔一下碗沿儿,郑教授一脸歉意说道。

“年轻人饭量大,咱们这些老家伙比不了了,老郑,鸡蛋不拿了,想吃啥中午回沈阳吃,咱谈谈正事吧。”

“嗯好!”郑教授坐定,分别看看我们,说道,“老头子说话直,你们年轻人气盛,可不许挑理!”

“怎么会呢?”我们急忙站起身,不知郑教授用意是什么,该怎么回答。

“你们的计划里有两个纰漏!”郑教授摆摆手,示意我们不要打断他,接着说道。

“哦?什么纰漏?”听郑教授如此说,闫叔瞬间来了兴致,忍不住问道。

“按你们的计划,玉璞老哥的画已经撕掉,玉玦老弟的画卖给我,让我看出破绽,以此找林家麻烦,而林家本能会认为原作已经毁掉了,是你们欺骗我,而牵连到林家,才有可能和你们对赌以证清白,赌你们拿不出原作,对吗?”

“对,可是纰漏。。”透过花镜上沿儿,看着郑教授犀利的眼神,我突然意识到什么,汗珠瞬间布满额头,羞赧得低下头,高蓉聪明过人,从眼神里可以读出和我是一样心思,只有老鹏还傻傻得愣在原地,不明所以盯着郑教授。

“郑教授,我们。。”我还想再解释,奈何声音如蚊蝇般,只能自己听得见,头如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听老闫说,你们把从天津带来那幅仿作已经撕了,怎么还会有玉璞仿的呢,不应该是原作吗?”郑教授边说边用手指敲击着桌面,一副难以置信的的样子。

我的头压得更低,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又不得不面对这让人如坐针毡的局面,偷眼看看闫叔,竟毫无吃惊的神色,难道他已知道真相了。

看着我们的窘态,闫叔率先打破沉寂,“老郑啊,这个问题也是那天到了你这里,你说画是褚家老大仿的,我才知道,我也一直被蒙在鼓里啊!”说完,面带微笑,又含着几分寻味看向我们,“小子,还有什么瞒着我们的,给个合理的解释吧。”

我还没开口,或者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毕竟是褚家前辈性命攸关的大事,郑教授抢先说道,“别难为孩子们了,他们要能说,还能瞒着咱俩!是他们不能说,今天出了这个院子,咱们谁也要把这话烂在肚子里,当年,玉璞大哥和林家玩了着‘偷梁换柱’,良苦用心啊!”

我简直要激动得掉下眼泪,手不自主对郑教授抱起拳,到底是老前辈,心思猜得准,也知道其中利害分寸!

“下面我要说这两点纰漏了!”郑教授笑笑,没理会我,接着说道,“一、玉璞老哥仿的画,林家做了标记,这点你们不知道吧?”

“不知道!”我们同时瞪大眼睛,天啊,如果不是郑教授提醒,随便拿一幅与林家对赌,岂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死无葬身之地!

“嗯,林家我有过耳闻,打林老爷子掌舵时就知道,他们过手的字画,画纸背面会留暗印,你们拿来这幅画有,待会我指给你们看,省得日后被眯了眼睛,若是拿错了,可不得了!”

“嗯!”我们不约而同重重点点头,完全被郑教授所征服,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二、玉璞大哥的画撕了,这是保全了他,而玉玦老弟的画,我却要拿给林家,这不是害他吗,林家会放过他吗?”

“这。。”

“玉玦可以不顾自身安危,我作为他的朋友,可不能不管,所以玉玦这幅画不能拿出手!”郑教授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郑伯伯,您的意思是?”高蓉眼含激动上前一步,似乎猜透了郑教授心思。

“小丫头,一点就透,像你爸爸!”郑教授说着,满意得点点头,“信得过老头子,我也仿一幅,仿的虽然比不过褚家,却足以羞辱林家!”

“哈哈哈,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们看看,最初一个想法,经过几个人的谋划,就变成天衣无缝的完美计划!”闫叔忍不住一拍大腿,少有的兴奋布于眼角眉间。

“郑伯伯,那我们呢,需要帮您做什么?”

“等!什么也不要做,哪也不要去,除了我和老闫,谁的电话也不要接,会有人比你们着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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