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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富平墨玉中堂狮九

早饭后,在陈营长带领下,我们一行三辆车奔向亚科瑞克乡中心小学。三十公里的路程,因为土路居多,我们走了近一个小时。抵达时,县拥军办的同志和校长、师生代表早已等候在学校门口。

本来拥军办和学校准备了不少欢迎节目,可郑姨只愿意待在小超哥牺牲的地方,任谁劝也没用。师傅盘腿坐在地上,陪在郑姨身边,他没有劝郑姨一句,只是在郑姨哭时递上一张纸巾,也许此刻只有师傅,才能体会郑姨那份对儿子的思念,夹带着自豪和绝望的思念。

郑姨用手轻轻摩挲着小超哥倒下的地面,突然使劲扒着土,边扒边落泪,手指甲渗出了血。见此情景我们想上前阻止,师傅却冲我们摆了摆手,示意我们别过来,随后和郑姨一起扒了起来。岁月变迁,小超哥滴在地上的鲜血早已干涸,冲刷干净,但他留在妈妈心上的血,却永远不会干涸,也永远不会被岁月冲刷干净!

第二天,我们赴乌戈县烈士陵园交接小超哥骨灰和遗物,交接仪式庄严且隆重,小超哥生前所在团,乌戈县拥军办,亚瑞克乡中心小学都派了代表参加,还有不少小超哥生前战友及乌戈县群众自发赶来参加。

庄严而悲壮的《献花曲》声中,两名解放军战士,一人手捧小超哥骨灰盒,一人手捧小超哥生前军装,在四名战士护卫下来到郑姨身旁,郑姨双手颤巍巍接过骨灰盒,师傅帮忙接过军装,郑姨把脸伏在骨灰盒上,泪水顺着脸颊一滴滴落下,师傅也是老泪纵横。随着泪水滴落,孩子们那一句句“谢谢好叔叔”盘旋在陵园上空。小超哥,你在天堂是否可以看见今天这一幕,是否可以听见“谢谢好叔叔”。

仪式结束后,我们与众人告别,向云南马头湾,也就是永军叔牺牲地方出发。驻军领导非要留我们吃过午饭再走,为了早点赶路,也是担心郑姨再伤心,我们只得委婉拒绝。

宋连长、周干事及小超哥另外三个战友准备了不少当地特产,一直把我们送到阿尔苏市边缘才肯离去。

我永远也忘不了烈日下的戈壁滩上,几个大男人跪在车前痛哭的样子,郑姨坐在车里,两眼木然,紧紧搂着骨灰盒的双手不住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从阿尔苏到马头湾我们走了十天,一路上郑姨很少说话,始终没放下骨灰盒。担心郑姨伤心过度,身体吃不消,再加上要穿一段QZ高原,怕两位老人有高原反应,我们尽量白天少行车,晚上多休息,哪怕晚到几天也没关系。

去之前我们和永军叔牺牲前所在部队联系过,当年边境保卫战后,永军叔所在师已改编为武警内卫部队,并调防贵州省,当地烈士陵园和边境战役博物馆会接待我们并交接永军叔骨灰,永军叔所在侦查大队的几名战友会提前在麻子坡县等我们,与我们一起前往当年的老山前线。

我们赶到麻子坡县是在离开阿尔苏的第十天下午,一路下着蒙蒙细雨,天气有点冷。麻子坡县城不大,建筑也比较老旧,因为路上与永军叔的几个战友已联系好,我们直奔县政府招待所而去。

快到招待所的时候,远远望见招待所门口站着一群人,足有二三十位,年纪都在六十岁左右,本来在三三两两聊着,看见我们车过来,不约而同住了口,看向我们。

“师傅,你看,那些都是永军叔的战友吧。”此时我在开车,回头向师傅问道。

“嗯,看着像,咱们也过去吧。”师傅点点头回答。

我把车开到那些人跟前,早有人看到我的车牌照,其中一人高呼道,“是他们,是他们,冀中牌照!”听到呼声,那些人一下子把我的车围起来,使劲朝车里望着,其中有人还忍不住抹起眼泪。

郑姨慢慢推开车门走下车,一位头发花白,身材挺拔的老者走上前,迟疑一下握住郑姨的手,“你是蕴霞?永军媳妇儿?”见郑姨点点头,急上前一步,双手紧紧握住郑姨的手,“弟妹!还认识我不!我是钱朝亮,永军上铺!”说完已是老泪纵横。

“记得,记得,朝亮大哥,快三十年没见了!”郑姨两眼发亮,上下打量着对方,“老了,朝亮大哥,你都有白头发了。”

“是啊,咱们都老了,老了。”朝亮叔边说边拉着郑姨的手走向人群,“来,来,我跟你们说,这就是永军媳妇儿。蕴霞,这些都是永军的战友,我一一给你介绍。”

“嫂子好,我是树东,永军班长带出来的兵!”“弟妹好,我是宝强,和永军一个排!”大伙簇拥着朝亮叔和郑姨,纷纷打起招呼。郑姨一一点头回应,脸上挂着笑容,眼里却噙满泪水。

“啸坤,来,我给你介绍,这都是永军的战友们。”郑姨回过头招呼我们,“朝亮大哥,战友们,这是啸坤,永军弟弟,这次我能来多亏了他。”

听到郑姨招呼,师傅赶忙上前两步,伸出双手握住朝亮叔的手,“大哥你好,路上我们联系过。”

“是啊兄弟,一路上辛苦了,光顾着说话了,咱们进去吧,房间已经订好了。”朝亮叔边说边把我们往招待所里让。

老鹏说话儿就要跟着众人往招待所里走,我从身后拉了他一把,对郑姨说道,“郑姨,小超哥。。”我想说小超哥的骨灰盒和遗物怎么办,可话到嘴边却只说了一半,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谁,小超是谁?”听到我们的对话,朝亮叔停下脚步看着郑姨。路上跟朝亮叔他们联系时,我们没有提起小超哥的事。

“我和永军的儿子。”郑姨回答得很平静,好像小超哥此刻就坐在车上一样。

“啥?孩子也来啦,你看你,不早说!”朝亮叔说着三步并作两步奔向车门,拉开车门,却愣在原地,他看看骨灰盒和摆放整齐的军装,又看看郑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弟妹,这。。这。。”

“小超走了,找他爸去了。”郑姨回答很干脆,说完回过头,我看到她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

朝亮叔盯着骨灰盒半天没动,嘴里喃喃念着“永军,永军。。我的好兄弟!”

众人闻讯也都奔向车旁,朝亮叔和宝强叔轻轻捧起骨灰盒与军装,在众人簇拥下小心翼翼捧进招待所,生怕有任何闪失一般。走过郑姨身旁时,这些已近耳顺之年的老者纷纷脱下帽子,齐刷刷敬了一个军礼。

晚餐安排在招待所餐厅,知道这些老兵要来,县拥军办也派了代表参加。大家情绪高亢,喝了不少酒,不时有人唱起“红梅花赞”、“十五的月亮”等那个时代流行的军歌,尤其是那首“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如果是这样,你不用悲哀,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

我第一次发觉老歌是这么动听,看着这些头发花白的老人端着酒杯,红着眼圈儿,挥舞着拳头纵情高歌的模样,仿佛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又回到了眼前,若是国家再受为难,相信他们依然会毫不犹豫端起枪,奔赴战场,犯我国土者,虽远必诛!

师傅今天也喝了不少,红着眼圈儿拽着这个喝,又拉着那个喝,中间我扶师傅出去吐了一次,劝他少喝点儿,第二天还有正事要办,师傅含糊着对我说,“小宁,你知道吗,这都是你永军叔的兄弟,和我一样,是你永军叔的兄弟!今天,不醉不归!你也要喝,不许少喝!”

晚餐到十一点多才结束,在拥军办同志帮助下,我和老鹏把每位老人送回房间,安顿睡下,回到自己房间已经过了十二点。

“宁儿,这帮大爷可真沉,再多一个我都扛不动了。”刚进房间,老鹏一头扎在床上,揉着肩膀看向我,“来,也该你伺候伺候你鹏爷了,去,给我接点儿热水。”

我抓起一个枕头扔向他,“我再给你来个全身按摩得了。”

“也成啊,就像龙宫一样,你别说,龙宫那个11号,服务还真好,下次还叫她。”老鹏接住枕头,一脸回味得看向天花板。

“睡你的大头觉吧,明天一堆的事儿呢。”话虽这样说,第二天早晨这些老人能否起的来还得两说着,不行就多待几天,反正我们时间也充裕,现在我手上还有五万多块钱,就算在这住上一个月也够了,我心里想着,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晨七点,一阵闹铃声把我和老鹏叫醒,因为与拥军办同志约的是七点半见面,今天要去马头湾,去看看当年的边境战役前线。我们赶紧洗漱下楼,原想着让师傅、朝亮叔他们多睡会儿,和拥军办同志商量把时间推迟一下。谁知我们刚到大厅,就看到郑姨、师傅、永军叔的战友们早已等候在那里,拥军办的同志也已经到了。

“就等你俩小子,一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师傅背着手,一脸愠怒看着我们,不过说完就忍不住笑了。

“是!”我和老鹏赶紧立正,站在楼梯上打了一个敬礼,只不过姿势太过不标准,把满屋子人都逗笑了,连服务员也笑起来。

早餐后,我们向马头湾出发,由于人数众多,拥军办安排了一辆猎豹SUV、一辆依维柯,再加上我们的车,刚好可以坐下。马头湾隶属天宝乡,位于麻子坡县西南五十公里,ZY边境线上,从县城过去,多为盘山道和山间小路,经过近一个半小时颠簸,我们来到一个群山环抱的小村庄。

“老前辈们,这就是马头湾了,看到前面的山坳了吗,那就是当年的六野炮兵驻地,是你们曾经战斗过的地方。”下了车,拥军办的同志指着远方一个山坳向我们介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两座翠绿色的高山,夹住一抹蔚蓝的天色,两座山的山腰上仿佛还有人工修筑的痕迹。

“真是易守难攻的好地方!”我不由感叹道,虽然我不懂军事,但也知道,这仿佛就是当年的华容道,只要控制住两山腰的火力点,任谁也别想越过山涧半步。

“依据《ZY停战协议》,山坳一带现在属于双方军事缓冲区,我们的哨所和炮兵阵地也已后延三华里至另一山坳,就在那。”拥军办的同志又指向离我们更近的另一个山坳,“从这里过去要五华里左右,山路不好走,稍后哨所驻军会派军用卡车载我们过去,在那里,我们可以看到当年边境战线全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们可以看到,翠色掩映的半山腰,两座军事建筑相对而立。

听到可以坐军用卡车,永军叔的战友们都很兴奋,估计当年他们就是乘坐卡车上的前线吧。

郑姨从出发就一言不发,手里紧抱着小超哥的骨灰盒,对眼前山清水秀的景色也视若无物,师傅一直默默守在郑姨身旁,不时看看她,帮她擦擦眼泪。

我悄悄对师傅说,“咱们开车上去吧,军用卡车能走的地方,咱这切诺基也能走。”我是担心卡车太颠,上下车也不方便,毕竟郑姨还抱着骨灰盒呢,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嗯,等会儿和拥军办同志商量一下,如果人家不同意,就听人家的。”师傅听到我的建议点点头,“如果坐卡车,你和小鹏守在嫂子身边,可不许出一点儿闪失。”

“放心吧师傅,我们寸步不离郑姨。”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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