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云起 第二十五章 心乱如麻
“我已经将这件事告诉给了另一个人，如果我一直没有出现，他就会把消息传出去，叶文龙不比杨青瑶差，他可是云起宗外门里最有潜力的阵师，你同时得罪了这两方，下场可想而知！”
张思袁厉声道：“放我离开，我可以永远帮你保守这个秘密！”
秦陆冷冷地盯着张思袁，面无表情，在月光下，他身上弥漫着淡淡的寒意，压迫力十足。
张思袁愈发慌张了，实在是秦陆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就像是一只手不断按压着他的心脏，令他近乎窒息。
他的脖子上就踩着秦陆的脚，一旦后者稍微用力，他就会陨落当场。
可秦陆根本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半晌，秦陆更是摇头一笑，可嘴角却噙满了杀意。
“戏演得不错，可惜还差点火候。”
张思袁瞳孔微缩，“如有半句假话，定要我天打雷劈……”
秦陆直接打断了他，“若是你真的握着把柄，何必到现在才和我说？你早就可以拿出来威胁我，而你没有，那就说明这件事也只是你刚刚才发现的，你甚至来不及外泄出去，对么？”
秦陆的话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张思袁再也憋不住了，他当即哀声求饶起来。
最后为了弥补，他慌忙开口道：“我有玄阶下品武技两门，分别是追魂步与雷影拳，二者搭配，可爆发出极致速度，于电光火石间瞬杀敌手，凌厉非凡。”
“且这两门武技是我早年间在外游历时偶然得到，至今不曾修炼，无人知晓，你大可以放弃撼山拳，修炼这两门武技，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到你的头上！”
似还担心秦陆不信，随着话音刚落，一枚玉简蓦地从张思袁身上飞出，随即他以仅剩的真气在上面记录下了两门武技的心法，最后送到秦陆面前。
“武技没有任何问题，你尽管放心修炼，我只求你放我一马，我不想死。”
记录下两门武技后，张思袁已然虚弱到了极致，他一脸苍白，以一种卑微的目光望着秦陆。
秦陆没有说话，取过玉简观看。
仅一眼，他就被两门武技的精妙吸引住了。
追魂步是一门身法，不仅可以让武者的速度暴涨，还能追踪敌人，如锁住了对方的灵魂一般，令敌人逃无可逃。
而雷影拳顾名思义，不仅出手如雷电迅猛，且威力巨大，比之撼山拳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说比不上空城那般恐怖，但胜在无须损耗寿元，且和追魂步搭配起来时，在某一程度上，甚至比空城一刀还要强悍。
毫无疑问，这两门武技都是精品，结果张思袁说送出就送出，没有半点迟疑，可见他心中的恐惧已经到了何等地步。
不过，还需要试探。
“你居然敢在心法上动手脚？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若是按照你描述的练下去，后期定然出大问题，甚至走火入魔！老匹夫，我现在就杀了你！”
说完，秦陆气势汹汹，正欲一脚踏碎张思袁的脖子，惹得张思袁一阵瞳孔收缩，连忙求饶，“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立刻就把心法修正回来，饶了我……”
秦陆眼底深处有寒芒闪过，还好他留了个心眼，不然真中了张思袁的计了。
至于他怎么会知道心法的问题所在，这就完全是猜出来的了。
很快，张思袁将心法修正了一遍，恭敬地让秦陆查阅。
秦陆虽然已经确定没有问题了，却还是又试探了一次，吓得张思袁脸色惨白，急忙出言辩解，秦陆这才松了脚上的力度。
张思袁眉目一挑，心中暗喜，终于能活下去了。
结果他刚有此念头，便被一脚踩碎了脖子。
气绝当场。
“没想到你这老狗这么怕死，临到头了，还给我送了这么一份大礼。”
秦陆手握记录着两门武技的玉简，嘴角微微勾起。
这一次，当真是意外之喜。
收起玉简，秦陆盘坐在地上，从纳戒中取出了一些精玉与丹药，开始疗伤。
“空城……日后还是少用为好。”
秦陆自语，今夜是他首次动用空城，虽效果斐然，但是带给秦陆的后果也很严重。
他粗略估算，自己的寿元应该减少了一年。
这非常可怕，纵使武者的寿命比一般人要长久，可仅一击就要带去人一年的光阴，这任谁也顶不住。
唯有在生死之间的决战时，空城一刀才能展现出其凌厉的一面。
“可惜，荣婆婆一掌之下，连他们的纳戒都粉碎了，不然的话，或许能在他们身上找到弥补寿元的灵材。”
秦陆摇摇头。
没过多久，秦陆的伤势恢复了个七七八八，他望着东方逐渐升起的鱼肚白，不禁心中生疑，薛晓晓她们怎么还没回来？
他目光深沉，已然有了一个猜测，却还是留在原地，默默等待。
期间，秦陆整理着张思袁临死前说过的话，对于接下来要走的路有了一个更明确的方向。
他要得到五行本源气，练就五行体！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成就极道化境。
至于杨青瑶？秦陆何曾畏惧过，即使他现在的境界不如对方，却也不代表他会坐以待毙。
“现在的问题在于，我如何才能隐瞒‘九极’身份，进入五行山，否则若是被杨青瑶提前知悉，事情就麻烦很多了……”
秦陆已经从张思袁口中得知，每座城市的入门考核都是不一样的，像盘城是引起钟鸣，其他城市有的是登天梯，有的则要考生点燃多少炷香。
无论考核的形式怎么样，最后的成绩都以多少级来统称。
像秦陆这样的就是“九级”，而在云起宗里，“九级新生”也被称为“九极”。
这是因为，九级新生非常特殊。
在云起宗历史上，一共只出现过三位九级新生，但这三人最后无一例外都成为了一方巨擎，实力冠绝当代，登上了武道高峰。
且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早已规定好的，每一位九级新生之间都相隔了整整三百年，每一年只有一人，其他时间里，无论新生中出现了怎样天资卓绝之人，都达不到九级的程度。
“今年正好就是第三百年，若是传说不假，今年只有我一个‘九极’，偏偏进入山门时还会受到检验，那我的身份还谈何隐藏？”
就在秦陆思索间，他心有感应，抬头望向远方。
只见一道长虹破空，瞬息而至，露出了其中的荣婆婆，却不见薛晓晓的身影。
“晓晓呢？”
秦陆凝视着荣婆婆，说道。
荣婆婆并未作答，而是甩出了一个瓶子，秦陆没有去接，瓶子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荣婆婆也不恼，她淡然道：“这里有一颗造化丹，可以让你毫无阻碍地晋升化境，收了此丹，以后你与小主便再无瓜葛。”
秦陆看着地上的瓶子，轻声说道：“这是晓晓的意思么？如果不是，请前辈收回丹药。”
“你可知这一颗造化丹多么珍贵？若是放在外界，必定引来无数人的争抢，你之所以接触小主，不就是为了想从她身上讨要好处么？这一颗造化丹足矣了，你可别不满足。”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荣婆婆眼中的不屑与厌恶毫不掩饰，就像是在打发一个充满脏污的乞丐。
秦陆忽的摇头一笑。
“你笑什么？”
荣婆婆逼视秦陆，说道。
“我笑你狗眼看人低。”
秦陆收起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寒意。
此话一出，荣婆婆眼中顿时爆发出强烈的精光。
她向前迈出一步，顷刻间便有一股如山的威压降临在秦陆身上。
秦陆运转体内真气，强行抵住，面不改色，眼神坚毅无比。
“你想死吗？”
荣婆婆的话语中蕴含了浓郁的杀气。
秦陆直视对方，怡然不惧，“先前我当你是晓晓的长辈，即便你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对我的不悦，我也没觉得什么，还打算以礼相待，可现在你一不让晓晓出现，二还要出言羞辱我，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怕了你？”
荣婆婆脸上流露出一抹嘲弄，“你我实力差距就摆在这里，你若是不服，尽管对我出手，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我站着让你打，你都打不动，你还谈何……”
还没等荣婆婆说完，秦陆就握着霸王刃朝着她冲了出去。
并且，秦陆的体内还爆发出了一股浩荡之势，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瞬间不一样了，仿佛无论秦陆面前是谁，他都敢于挥刀。
这是一往无前的决意。
“武势？！”
荣婆婆脸色一变，她刚出现的时候，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薛晓晓身上，自然没有察觉秦陆的异常。
此时当武势笼罩在秦陆身上时，她首次对这个年轻人有些刮目相看。
与此同时，秦陆手中的霸王刃化作了璀璨的紫色，如一条狂龙出击，直指荣婆婆。
“空城！”
秦陆低吼，体内真气如决堤之洪那般涌入了霸王刃中。
不久前，他才刚告诫自己，不要轻易动用空城一刀。
可现在面对荣婆婆，秦陆不仅要挥刀向前，更是不计后果地放开了自己的身心。
无论这一刀会折损他多少寿元，他都要斩出这一刀！
他的武势蕴含着一往无前的决意，也充斥着宁折不弯的信念，被荣婆婆那般践踏尊严，秦陆怎么可能容忍？
这次他若是不敢出刀，那他的武势必将在瞬间溃散一空。
更何况，荣婆婆千不该拿他对薛晓晓的感情来作为交易的条件！
“荣婆婆，你若是让秦哥哥挥出这一刀，你我就此陌路！”
突然，远方传来薛晓晓充满愤怒与焦急的声音，荣婆婆心头一震，这是她第一次从薛晓晓口中听出这么决绝的话。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秦陆和薛晓晓之间的感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浓厚。
下一刻，荣婆婆袖口如同植物生长一般疯狂蔓延起来，瞬间缠绕在秦陆的身上，并有一股柔和之力，强行阻止了秦陆挥出霸王刃。
秦陆没有继续出刀，而是朝着远方大喊：“晓晓，出来见我，你怎能这么一声不吭地就离开，我不答应！”
荣婆婆脸色一沉，正要说什么，却听见薛晓晓的声音传来：“秦哥哥，原谅我，我不出现，是担心见到你之后就舍不得走了……你，保重。”
语毕，薛晓晓的声音戛然而止，空气中似弥漫着几分决绝，秦陆站在原地，愣愣出神。
如果能重来，他绝对不会让荣婆婆带走薛晓晓，却连好好道个别都不行。
他不是不让薛晓晓走，可他们之前不是已经说好，要等他正式进入云起宗之后，薛晓晓再走的吗？
一时间，秦陆心里就像是缺了一块，他理解薛晓晓的决绝，可是他接受不了。
“你和小主之间没有未来，我劝你趁早看清这一点，你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知道她要面对的敌人是谁吗？你和她在一起，只会拖累她。”
这时，荣婆婆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秦陆握紧了拳头，沉声道：“她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这种虚无缥缈的承诺最是可笑，不过是弱者的自我安慰罢了。”
荣婆婆冷冷说道：“我承认，你这般年纪就领悟了属于自己的武势雏形，确实不凡，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在七星宫中，像你这样的不说遍地都是，也绝非罕见，你拿什么登上七星宫？并非我奚落你，事实如此，无论现在还是未来，你都不值得被人期待。”
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秦陆并没有注意到，荣婆婆的眉心正往外溢出阵阵特殊的波动，并且这些波动已经蔓延到他的身上了。
这是一种秘法，可以通过声音加持某种意念，从而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他人的心神。
有薛晓晓看着，荣婆婆不好来强，但却不代表她不会背地里下毒手。
以她的修为，想要悄无声息地影响秦陆，简直易如反掌。
“哪里来的这么多领悟武势的人？不过是我为了施展秘法而捏造的说辞罢了，此子年纪轻轻就悟出了武势雏形，未来说不定会成为变数之一，既然如此，不如趁早扼杀。”
荣婆婆眼中有一缕寒芒闪过。
身具武势之人，心坚如铁，坚不可摧，基本没有什么秘法可以影响到他们，但关键在于，秦陆现在只领悟出了武势雏形，所以仍有破绽可循。
而薛晓晓，便是秦陆的破绽之一。
一旦秦陆真的被荣婆婆的话毁了心境，他的武势也会随之崩塌，以至于未来都会变得一片黑暗。
荣婆婆这一手，不可谓不歹毒！
果然，随着荣婆婆话音刚落，秦陆首次沉默了下来。
他的目光忽的黯淡了下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与之前那来自杨家的魅惑女子的媚术不一样的是，荣婆婆修为更高，施展的秘法也更为讲究，如同潜藏在暗处的毒蛇，一出击便是绝杀！
见到自己的秘法生效，荣婆婆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随即他凌空跃起，瞬间消失在空中。
秦陆没有去追，事实上，他此时心乱如麻，已顾不上荣婆婆的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