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云起 第四十六章 我之终点,花团锦簇
虽然只是匆匆一撇，但他可以确定，新生试炼已经结束了，所有人都走了。
“当时间一到，所有人都会被传送离开五行山，云兮现在应该已经在外面了，有长老在，杨青瑶就算想动手也做不到。”
想到这里，秦陆便将感知沉入了阵书之中。
如今五行体已经练成，杨青瑶也走了，剩下的就是得到极道化境之法，他此行便彻底圆满了。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尚未等他的目光深入阵书，阵书的表面上便有流光一转，紧接着，一道人影蓦地浮现在秦陆面前。
秦陆见状，内心一惊，但还是恭敬一拜，道：“前辈。”
此人黑白双瞳，样貌俊朗，气质温文儒雅，恰似秋波涤荡湖面……正是五行尊者！
此时，五行尊者脸上带着微笑，看到秦陆，他并无意外，道：“恭喜你成就了圆满的五行体，在我之后，你是第一个走到这一步的人。”
秦陆摇摇头：“不过是侥幸而已。”
此话不假，如果没有石碗，现在的他早就死了，阵书势必也会落入杨青瑶手中。
五行尊者笑道：“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我亦如此，若非运气好，我也得不到极道化境之法与阵书，一切顺其自然即可。”
说完，五行尊者屈指一点，秦陆顿时感觉自己的脑海中多了一段信息。
他的心情不由得有些振奋起来，这便是传说中的极道化境之法吗？
他正要查看，却听见五行尊者说道：“等你离开之后再看吧。”
闻言，秦陆立即压下了冲动，随即他沉吟少许，道：“前辈，我已成功凝练成五行体，可否告知我体内紫色真气的来历？”
见到秦陆并未因为极道化境之法而失去理智，五行尊者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缓缓说道：“我知道的不多，但应该都是真实的，如有其他的困惑，还需你日后自行探索。”
秦陆点点头，屏息凝神起来。
事实上，他虽然渴望极道化境之法，但他更想了解紫色真气的来历。
自从肉身陨落，他以灵魂体进入石碗内部之后，他便愈发感到了石碗的神秘。
按照之前在古路中，石碗展现出的信息来看，想要开启石碗的其他漩涡，似乎要前往其他大洲，找到如盘钟那样，与古路有关系的灵器才行，可惜，他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根本腾不出时间来。
五行尊者眼中露出了一抹追忆，“那是我很多年前在一本古籍中见到的，上面记载着一种极其神秘的真气，名为乾元紫气，是天道的伴生之气，不仅比一般的真气更凝练与强大，且具备滋养灵魂之效，时间一长，灵魂甚至可以达到传说中的‘不朽’。”
此话一出，仿佛有无尽雷霆在秦陆脑海中肆虐。
他知道紫气很不一般，在他刚开始得到之际，便展现出了极其不凡的一面，秦陆如今的战力远超同阶武者，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紫色真气。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紫色真气的来历竟如此超然。
天道的伴生之气。
灵魂可达不朽？
五行尊者微微一笑，道：“不要想得太过了，你身上的紫气虽然与乾元紫气有些类似，但绝非真正的乾元紫气，事实上，若世间真的存在乾元紫气，也不可能会被他人掌控。”
秦陆眉头一皱，“为什么？”
“因为这是天道的伴生之气，天道是何等存在？执掌一界，高高在上，更是天地孕育而生的灵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你觉得，人力究竟要达到怎样的程度，才可以登临那种境界？至少，我是达不到。”
五行尊者温声说道。
他虽然语气很平静，可在秦陆听来，却无比震惊。
在他看来，五行尊者已经强到了一个令他不可思议的地步，结果连他都对天道如此推崇，可见天道到底有多么恐怖。
此时此刻，秦陆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想象力是何等的贫瘠。
“那我体内的真气，是什么？”
平复了一下心情后，秦陆问道。
五行尊者摇摇头，“不清楚，依我看，你体内的紫气只有乾元真气不到三分之一的神效，但这已经非常不俗了，你应该有所体悟。”
秦陆默然，事实上，他正是因为紫气的滋养，灵魂才得以在肉身陨落后不散。
五行尊者的表情变得严肃了几分，“迄今为止，你身上的造化已有不少，一旦别外人得知，后患无穷，且不说你体内的真气，单论阵书与极道化境之法，便有无数人觊觎，因此，我对你最后的表现不是特别的满意。”
秦陆并无意外，道：“是因为我让杨青瑶走了吗？”
五行尊者深深地看着秦陆，道：“虽然如果她执意要走，你大概率也留不下她，但不管怎么说，她是唯一一个知道你拥有阵书和极道化境之法的人。”
“而且，我想她应该也猜出了，你身上有不少秘密，才得以死而复生，她背靠一个大家族，如果将此事泄露，你的处境将会变得很险峻。”
秦陆沉默。
见秦陆没有反驳，五行尊者脸上的严肃也敛去了一些。
他并非责怪秦陆没有留下杨青瑶，事实上，如果他们二人真的爆发死战，哪怕杨青瑶身负重伤，却也有不少几率杀死秦陆，杨青瑶的主动离开，在某种意义上，其实是最好的结局。
“此番离去之后，你要怎么做？”
五行尊者问道。
秦陆没有犹豫，道：“在最短时间内变强，直到我有能力覆灭整个王朝！”
五行尊者哦了一声，道：“你对王朝心存芥蒂？”
秦陆咬牙道：“不，我从未想过要与王朝走上对立面，但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与杨家对立，届时除非我具备通天之力，可以瞬间覆灭整个王朝，否则王朝势必不会坐视不管。”
“与我相比，杨家扎根多年，更值得信任。”
此言一出，五行尊者的目光微微发生了变化。
“希望你不会重蹈我当年的覆辙。”
秦陆内心一动，却不知何解。
五行尊者轻声道：“当年我曾得罪过一名城主，被其发现我身怀阵书，我却没能在第一时间内将其击杀，反倒让他将消息传到了另一座大城的城主耳中。等我赶到的时候，大城城主又将消息传到了国都权贵们的耳中，当时的我，仅仅只是玄境，杀完大城城主之后已筋疲力尽，更无法前往帝都，结果仅仅只过了半个时辰，国都便派来了大量的杀手。”
“那是我经历过最艰难的一战，数次命悬一线，若非我师尊及时赶到，我早就死了，但令我没想到的是，权贵们将消息传给了当时的皇帝，皇帝当即下令国境中的第一强者追杀我，而我的师傅，也为了掩护我离去，死在了那人手中。”
虽然五行尊者的表情并未泛起波澜，但秦陆还是听出了他语气中潜藏极深的一丝哀伤。
纵使是这样的绝世强者，也曾遇到过那样的绝境吗？
“武道一途，何其艰难？走到最后，你身边空无一人时，不知你是否会因此后悔。”
五行尊者似在对秦陆说，又似在呢喃。
其声飘忽，宛若一层浓雾，笼罩了整座法坛。
秦陆目光如炬，沉声道：“我不会让悲剧降临在我的身边人，也不会独自一人走上武道高峰，我之终点，必将花团锦簇。”
五行尊者微微一怔，随即露出笑容。
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
“但愿如此。”
他比谁都要清楚这条路有多难走，绕是他，也曾迷茫过、悔恨过。
秦陆的未来他看不清。
也许呢？
“之前我曾说过，唯有你做了我的传人，才能告诉你有关你体内紫气的来历，如今我已履行约定，你呢？”
五行尊者说道。
秦陆起初并未会意，但紧接着便明白了什么。
只见他当即跪在地上，朝着五行尊者重重一拜。
“师尊！”
这一声发自肺腑，铿锵有力，如雷鸣响彻。
五行尊者脸上笑意更浓。
“为师已死，日后无法常伴你身边，但有一术可传授于你。”
说完，秦陆的脑海中便多了一门武技。
一念流年！
秦陆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头疼欲裂，几乎要炸开。
但就是这一眼，却令秦陆有种看见了滚滚红尘在眼前流逝，沧海化桑田的错觉！
他心神俱震，毫无疑问，这定是一门品阶极高的武技。
甚至达到了……天阶！
“这门武技乃为师自创，共有三式，以你现在之力，尚不能修炼，待你晋升化境之后，可尝试修炼第一式。”
五行尊者话音刚落，秦陆的纳戒中便浮现出了一个罗盘。
紧接着，五行尊者的手在罗盘表面一划，罗盘顿时闪烁出一道异芒，但其外表却没有任何改变，依旧是泛黄、古朴的模样。
“此罗盘乃为师心脏所化，蕴含为师一生的阵法造诣，日后当你以阵书成就阵师时，可将此罗盘化为你的本命阵图。”
秦陆大惊，“不，这太贵重了……”
五行尊者摇摇头，道：“此物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你拿去即可，且对你之后的阵法一途，亦会有些帮助。”
闻言，秦陆也不再拒绝，郑重其事地将罗盘收入了纳戒中。
“最后，当你有一天疲倦了，还可以回来五行山，我会在这里等你。”
五行尊者笑道。
说完，他便飞在了秦陆面前，轻轻拍了拍后者的肩膀。
下一刻，五行尊者便从秦陆眼前消失了。
秦陆仍然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头后，便毅然起身，打开了空间裂缝，离开了法坛。
当他出到五行山时，他顿时感觉到了一股传送之力弥漫在自己身上。
他回头，看向身后的石碑，轻声了一句。
“师尊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