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车内再次陷入良久的沉寂。
城决没了声音。
他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所有的怀疑瞬间被打消。
此刻, 在城决的脑中,只剩下了‘话多’二字。
这两个字一直不断地在他的脑中回荡,重复, 更是在他的耳边嗡鸣,宛如魔音灌耳一般。
城决坐在后座,一动不动, 宛如灵魂出窍。
桥上愚坐在位置上,半天未得到城决的回应,于是主动地出声开口问:“城先生现在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回应。
他便当做是对方的默认,伸手拉开车门, 起身准备离开。
听到车门被拉开的声响,城决像是被顿时惊醒,猛然回神。
他出声叫住了他。
“我的号码, xxx-xxxx-xxxx。”他沉声道,“考虑好了就打过来。”
桥上愚身形微滞, 然后平静的应了声嗯。
应声罢, 桥上愚再次起身要走, 见状,城决再次叫住了他。
只见城决侧过脸,眼神定定的看向他,问:“号码不用手机记下来?”
“不用, 我记性好。”
桥上愚瘫着脸,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完,随即跟着伸手一把关上了车门。
记性好?
当然不是如此。
而是……这个号码他曾经不知道主动打过去多少次,这串数字早已在他的心中铭记于心, 压根不用去记。
车门关上, 桥上愚忍不住从口袋里掏出烟盒, 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一言不发的为自己点上。
他点上烟,叼在嘴里,朝离得自己最近的电话亭的方向走了过去。
另一边。
车内。
在桥上愚离开之后,车内再次恢复沉寂。
如此有个性的beta,城决还是第一次见。
虽然对方压根不给他丝毫颜面,直白坦诚的可怕,甚至更是嫌他话多……可分明一直以来都最为厌恶beta的城决,莫名却提不起分毫厌恶的感觉。
对方反倒讨厌自己。
想到对方刚才在车内的那句‘话多’,城决身形僵硬,眼角直抽,只觉得愈发的怀疑世界。
黑色的高档轿车缓缓的朝着公司的方向驶去。
车内,安静的好似呼吸声都能听得见。
城决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没忍住,出声打破了沉寂。
“我的话很多?”城决突然出声问。
坐在前方的司机和保镖默默地相互对视了一眼。
两人一时间没敢开口。
好一会,司机才小心翼翼的说:“不多。”
说完,声音一转,也变得更加的小心翼翼。
“不过那位先生的话……的确比您少很多。”
翻译过来的意思,还是他话多。
城决:“……”
城决沉默的闭上了嘴。
司机话说完后,回想起刚才车内的那位‘桥不归’先生的模样,心下不禁生出了一种奇怪和微妙的感觉起来。
因为这位桥不归先生的样貌,看着实在是太眼熟了。
完全就和‘那位’一模一样。
但除了脸一样之外,气质、名字、表情、姿态……全都都不一样。
甚至连发型也不同。
而且‘那位’先生以前从来不抽烟,而且也从来不在他老板的面前撒谎。
他上次见到那位先生是在两个月前,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不可能会让一个人发生如此巨大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或许这位桥不归先生,只是和那位先生正好同姓,然后样貌正恰相同的不相关路人吧。
不然。
为什么在老板的面前,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呢?
毕竟那位先生以前……是那么喜欢他的老板。
那位先生在老板的面前撒谎……甚至是嫌弃他老板话多……否认自己的身份……更甚是说想要骗老板的钱,司机只觉得完全的想象无能。
……
同一时间。
黑色的高档轿车驱车离开。
桥上愚叼着烟走到公用电话亭前,在用手机扫码付了费后,他接着在自己手机里的通话记录翻了一翻,很快翻到了那位尊贵的郝夫人的电话号码。
他按照通话记录里的号码,用电话亭给郝夫人打了过去。
“嘟……”
“嘟……”
电话在响了好几声之后,才终于被接通。
电话接通,郝夫人疑惑不解的声音从电话内响起。
“你是谁?为什么会有我的私人号码?”
郝夫人从不接陌生号码。
她的私人号码只有那么一小撮人才知道,倘若不是因为对方是和她的私人号码打过来的,她根本就不可能会接。
听着电话里郝夫人的疑问声,桥上愚叼着烟站在电话亭内,声音略有些喑哑。
“是我。”
郝夫人顿时一愣。
她听出了号码主人的声音。
顿时间,那头拿着手机的郝夫人的脸色变了。
郝夫人握着手机皱眉,表情变得十分的严肃。
“你突然给我打电话过来什么?”
他的母亲已经去世,城决也已经同裴家的小少爷裴珏结了婚,她不认为桥上愚和他们城家再有任何关系,以及联系的必要。
难不成……又过来向她要钱?
一个多月前,郝夫人在心中所认定的桥上愚或许是真的喜欢城决的定论,开始在她的心中摇摇欲坠起来。
桥上愚并不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
“刚才城先生向我投递了招揽书。”
“什么?”郝夫人表情扭曲。
“他问我要不要当他的随行秘书。”
郝夫人顿时愣住。
她握着手机,愣在当场。
几秒后,她反应过来,第一反应便就是勃然大怒。
“你不是——”
郝夫人话才刚开口,便就被桥上愚冷静的先一步打断。
“夫人,我向来说话算话。”电话里,他漫不经心的叼着烟吸了口,“虽然我以前的确愚蠢,可笑至极,但我但凡是答应允诺下来的事情,我就绝对会做到。”
郝夫人下意识追问,“那你是怎么——”
“我既然允诺过不会再去纠缠城先生,那么我就一定会做到。”桥上愚再次先一步将她打断,但接着,他声音一转,声音低沉道,“我可以控制我自己的行为,但……城先生的行为却并不在我的控制之中。”
随着桥上愚的这句话,郝夫人也跟着一同的冷静了下来。
桥上愚说的没错。
他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但……城决呢?
“您应该清楚。”桥上愚在电话里冷静的说,“城先生的身边有随行保镖,有保镖在,我根本就没那个机会和可能去主动蓄意接近他。”
“而且。”
“倘若不是城先生自己有意,没人能诱导、促使他做下决定。”他慢条斯理的说,“这点您应该也十分清楚。”
电话里,郝夫人握着手机,陷入了沉默。
她感到震惊和震撼。
电话里,桥上愚冷静无比的声音,让她心下错愕,甚至一度以为,此刻在电话里说话的,并不是桥上愚,而是另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聪明、冷静、无情。
理智到令人可怕。
以前桥上愚那唯唯诺诺,在她面前低声下气的模样实在是太过于深刻,此刻电话里,桥上愚那冷静又理智的声音,简直完全掀翻了她以往的所有认知。
过于震撼的郝夫人,忍不住在电话里提出了一个疑问。
“你……”郝夫人欲言又止,“真的是桥上愚?”
桥上愚冷着脸回应,“这个不重要。”
郝夫人顿时噎住。
她无法反驳。
被掀翻了以往所有认知的郝夫人,握着电话,缓了好一会,才勉强的接受了此刻电话里,正在与她通话的,是以前的那个唯唯诺诺的桥上愚的事实。
“你可以拒绝。”郝夫人居高临下的说。
“是,我可以拒绝。”桥上愚淡淡的回,“然后引起城先生的怀疑。”
郝夫人声音再次一哽。
桥上愚慢条斯理的说,“一个穿着穷酸,家境贫寒的低等beta,却拒绝去盛名集团任职,在城先生这样一个优秀完美的顶级alpha身边工作……夫人,这件事难道不奇怪吗?”
“除了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之外,没有别的可能。”
“你觉得呢,夫人?”电话亭内,他握着手机,面无表情的反问。
郝夫人陷入沉默。
桥上愚说的全部都没错。
她完全无法反驳。
郝夫人沉默许久,然后出声质问,“所以,你现在给我打电话过来,是想告诉我,因为不能引起城决的怀疑,所以你已经答应当他的秘书了是吗?”
“当然不是。”桥上愚淡淡的回,“夫人,我说过了,但凡是我答应下来的事情,我就一定会做到。”
“既然如此……那你的这通电话的目的是什么?”郝夫人蹙眉,声音无比严肃且凝重的问。
“夫人身份尊贵,手段通天。”他漫不经心的开口,“这件事我相信夫人会有完美的解决办法。”
郝夫人声音一哽,猝不及防。
“我才同城先生分别离开,这会陌生号码最好还是别打太久,以免引起城先生的怀疑。”桥上愚冷淡的说,“这件事就交给夫人了。”
说罢,利落的将电话挂断。
电话挂断,郝夫人头痛的伸手扶额。
她震惊于电话里桥上愚翻天覆地的变化。
更震惊于城决的举动。
这一切都出乎她的预料,不在她的预想之中。
解决办法?
……她没有。
她所能做到的,最多只有抹去以及隐瞒和桥上愚所相关的信息。
但城决的行动,她从来就不能左右。
让桥上愚现在就立马离开s市,然后抹去桥上愚的踪迹?
——反倒会更加引起城决的怀疑。
不,甚至会让城决完全的笃定,桥上愚和他的关系绝不一般,然后引得城决更为的执着。
才刚发出招揽书,结果收到招揽书的主人隔日就从s市消失不见,甚至连踪迹都被完全抹去了,这要想不引起怀疑,压根就不可能。
监控视频可以完全删除。
与戒指相关的文件可以销毁。
秘书也可以撒谎。
但要想将一个好端端存活在这个世上的大活人的行动踪迹完全抹除,从而让城决找不到其踪迹,根本就不可能。
而且是在城决执着的要找到桥上愚的前提下。
城宅内,郝夫人伸手扶额。
——她没有任何阻止城决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