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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餐馆

三小时后,我们并肩站在了黄沙漫天,驼刺遍地的苍茫戈壁之上。

成片的低矮灌木在正午暖阳的照耀下历历分明,远处的山脉曲折嶙峋,向背离城市的方向绵延而去。几头灰蒙蒙的双峰骆驼被拴在一起,在当地人的牵引下高昂着脖子,梦游般庸懒地从盘根错节的枯胡杨中跨过,穿越一望无际的大漠向我们走来。

身后不远处,传来客机滑翔起飞发出的“突突“声,盘旋而起的风裹挟着黄沙和碎石涌向我们,一时间风沙漫天,发丝与衣摆起伏摇曳,好似杀出跌蹄瀚海的三个少侠。

“贺伦村”。待牵驼人走到近前,完全被我们的身影所笼罩时,枭哥才居高临下道。

牵驼人默默点头,几滴汗珠透过洁白的头巾渗出额角,他扭过那张因常年曝晒而黝黑的青年人的脸,皱着眉头牵来了骆驼。

贺伦村,是伫立于黄土高原之上,隐没于千沟万壑之中的一个小村落,也是我们在宁夏的第一个落脚点,这几头骆驼是学院提前雇来的。

粉刷成白色的低矮房屋散落有致,拱起的球形尖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小路上的黄土早已被来往的人畜踩瓷,走在上面感觉硬邦邦的。药蓠和我在沿路的小卖部挨个买了瓶矿泉水,拧开就喝,骑着骆驼在大太阳下走了四五公里,早已渴得不行。喝完了一抹嘴角,恰好有辆破旧摩托呼啸而过,把我的骆驼吓得浑身一震,药蓠打趣道:“人坐着都快睡着了,更何况它还是头牲口!”

沿途路过了好几个门户,一般人家的房门都半开着,从里头传来麻将声或划拳声,留下一条土狗在院子里昏昏欲睡。另外还有几家餐馆,正值午后,隔着窗口凉晒的风干肉可以看见老板娘正戴着围裙忙碌。

不远处的半山坡上,成片的熟透了的高粱正所风摇曳。

乍看上去,这里算得上是一个远离尘嚣的详和村落。

骆驼队在一家旅馆门前驻足,我们三人将钱付清后便忙不迭地办好入住手续,进了客房倒头便睡。经过这一天的周折,人也累了,现在就等晚上的行动了!

其实也没什么行动,就是今晚枭哥请客吃大餐。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我们并排走在乡间小路上,闻到一家餐馆飘出来的肉香,简直沁人心脾,就径直走了进去。

“哎,我要吃肉夹馍!”我嚷嚷道,死死抓住菜单,和药蓠两个人抢来抢去。

“知道了,知道了!”药蓠企图推开我,“那个,枭哥……我要一份羊杂粉!还有烤全羊!”

“羊杂是什么我也要!”我竭力压过他的声音。

“乡巴佬,撑不死你。”药蓠笑骂。

对面的枭哥完全放弃了阻拦,垂下眼皮开始喝闷酒。

其实这也不能怪我,一是餐馆里压根儿没什么人,二是——作为一个从小生长在港口城市,吃惯了海鲜的人,让我见了大漠孤烟和黄土文化怎能不新奇?

“来,来,来。”老板娘端着两碗满满当当的羊杂粉上了桌,汤里升腾而起的潮湿热气伴随着羊杂的醇香扑面而来,馋得我直咽口水。药蓠说肉夹馍太硬不好吃,我咬了一口发现的确很硬,于是想也没想就丢给了枭哥。

这边,我和药蓠用葱花,羊杂下粉条,吃得稀里哗啦,那边枭哥嚼着硬馍下酒,只有细微的咀嚼声。不一会儿,烤全羊也上桌了。

“想什么呢,枭哥?”我嘴里鼓鼓囊囊地抬头问。

药蓠也道:“咱哥最近越来越不爱说话了耶!”

话音落处,枭哥将酒杯“咣当“一声放回桌面。

与此同时,只听“嘭!”的一声,几个精瘦的黑影撞开门闯了进来!

“你们,你们干什么?”正在织毛衣的老板娘忽地起身,待看清了来者,脸色刷一下就变了,“魔鬼啊!”

数把明晃晃的镰刀整齐划一地从黑袍下探出,五个再造人完全无视老板娘的存在,用带刺的铁靴从她晕厥的躯体上踩过,径直朝我们走来!

枭哥终于抬起了头,眸中射出两道足以冻结一切的寒光。

顷刻间,煞白的刀锋已经到了近前,枭哥默默地咬了口肉夹馍,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腰间的电光杀——“砰!”一声,亮蓝色的光线瞬间绽开,刀锋在他面前不足两厘米的地方停下来,黑袍笼罩下煞白的人脸因为痛苦而极度扭曲。几乎同时,其他几个再造人也围上来,枭哥飞身上桌,一脚跩翻了被蓝焰裹挟的再造人。药蓠咕噜咕噜喝干了碗里的汤,不等镰刀靠近,便捧着碗抽出刀,将那家伙刺翻在地——“哗啦!”一声,我顺势连碗带汤砸碎在另一个再造人头上,一时间瓷片迸裂,油珠四溅!

“哥,咱下一步怎么办?”药蓠大声询问。

“不要恋战,快撤!”枭哥的腰刀和再造人的镰刀“哐!”一声撞在一起。

话音落处,我只感到身后凉风袭来,整个人瞬间被钩住衣领拽翻在地!

我心说不好!当即向后开枪,“砰,砰!”两声过后,我手里的电光杀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拍飞了出去——彼时,我的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墙上,一时间头晕眼花,七窍生烟。

“莫昱!”药蓠大喊,紧接着一道蓝焰飞驰而来。正在朝我逼近的那个再造人闻身驻足,眼看着蓝焰就要在它背后绽开了,它突然转过身去一跃而起,张牙舞爪地扑向药蓠和枭哥……

就在我爬起来的瞬间,只听〝哗啦!”一声,伴随着被铁锈味充斥的疾流,一截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大铁索迎面套中了我的脖子!

我只感觉喉管被迫收紧,窒息感潮水般涌来。晃动不清的视野里,一只攥着铁索的干枯人手从黑袍里伸了出来,使出了与那副干枯模样完全不相符的力量,将我拖拽着向前。

“什么东西?妈的,枭哥,枭哥你hoId住了啊!”药蓠刚一说完,一发亮蓝色电球就打了过来,拽着我的那个东西略一震颤,突然将铁索猛地甩了出去——〝呲啦!”一声,横飞出去的铁索被电球击中,电流应声向两边延伸。我被那玩意儿拖得周身无力,疼痛难忍,慌乱中只听药蓠大喊:“小心!”

眼看着那飞速蔓延的亮蓝色电流就要近在咫尺了,我的脖子却因为环绕铁索而变得沉重不堪!突然,一只强有力的手挡在我前面抓住了绷直的铁索,一拧一拽,铁索〝咣当”一声脱落在地,肆虐的电流瞬间调转方向,退回了来处。

我瘫软在枭哥厚实的肩头,又咳又喘。这时,药蓠的枪也已经对准了耍铁索那家伙的额头,只听得一阵怪笑,仅剩的两个再造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定在原地。

“谁?!”药蓠厉声问。

严丝合缝的黑袍被那人用干枯的手缓缓揭开,一张惨淡而干瘪的白色人脸露了出来:

“药小爷,别来无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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