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血钻
“唔唔呕…”
?我在一阵干呕中醒来,周身上下都被绑得死死的,什么长条状的东西在喉咙里翻滚两下,沾着黏黏的涎水从口中缓缓退出,带动我又一阵痛苦地干呕......
?“小昱醒了?”
?眼前是一个穿着黑色高领风衣的男人,衣摆宽大飘逸,面目冷峻含笑,一头黑发整齐地梳脑后,两缕垂在耳边的长发恰好衬托出曲折的下颔线。
?我扫了眼缠满全身的鬼手藤,这些蛇般蜿蜒盘曲的植物足足布满了整个空间,有些自屋顶游下,吸附在锃亮的落地窗上。从窗外通明的灯火和林立的高楼不难推测,这里应该深藏在某栋写字楼中。就在房屋正中,一枚巨大的血色晶体正是浮在玻璃罩中,用它暗红色的光晕照亮四周。然而更另我震惊的是,不远处药蓠赫然被缚住双手悬在半空,低垂着脑袋不省人事!
?风衣男的手指动了动,一根细长的鬼手滕消然挺立,顺着我的手臂向上游动。冰冷的触感流经全身,在它攀上脖颈的时候我不由一个哆嗦。
“你们真的以为秘党都是些猫猫狗狗之流,那么好对付么?”他笑,“实不相瞒,身为树精的我也不过是分舵的一个小头目罢了。而Angel,她可是一只吃人肉长大的狐妖。”
听到这里,我不由一凛!
风衣男看出了我的变化,径自转过身,伸手摸了摸蜷在角落里的耳廓狐:“这次多亏了Angel,否则为了你们还不知道要折我多少人——是不是啊,女儿?”
?耳廓狐看见我,缩得更紧了,就在风衣男拍打它脑袋的瞬间,突然一跃而起,带动身上的铁链“哗哗”作响。风衣男侧身躲过,舔了舔手背上的抓痕,一根粗大的藤蔓从袖中升起,照着爪尖带血的耳廓狐抡了过去!
?耳廓狐不躲不闪,任由藤条抽打在身上,将它娇小的身体腾空挑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又“嘭!”一声被沉重的铁链拽回地面,晕倒在盘曲的藤蔓间。
“不要!”我发出苍白的吼声,细长的藤蔓旋即勒住我的脖子。
风衣男冷哼一声,微笑道:“不要?”
话音落处,不远处传来一声叹息,药蓠睁开眼,漠然扫视着面前的一切,目光在我身上停顿片刻,笑了笑又低下头。
风衣男再次控制起鬼手藤,对他道:“我知道你们喜欢诈降,所以这次——就让你的玩儿个够!”
说罢,数条藤蔓应声抽打在药蓠身上,留下深浅不一的道道血痕。药蓠略显无力地在空中摇晃两下,满眼轻蔑地抬起头来。
“言翼,你个浑蛋!”我脱口而出。
“就这两下子?”药蓠轻咳两声,吐出一口血痰。
风衣男不愠不火,玩弄着手里的藤条:“既然都认识,那言某就不客气了!”
“你们不是好奇,为什么我们在探测仪只有一团影子么?这全是因为它!”言翼指向正中央的血色晶体,表情狂热地走上前,抓起玻璃罩外纵横的软管一把扎入自己的手腕;“我们做妖精的,活上千年,活到爱过的人恨过的人全死光了,还不一定能化为人形!直到血钻出现....〞
言翼的鲜血顺着手腕流入软管,再通过软管输入玻璃罩内。罩中有无数这样的软管好像静脉一样与晶体相连,在没有血液输送时,它们就无精打采地垂在那里。
“……我们给它血液,信奉它,朝拜它,它便会回报我们无穷无尽的力量,助我们化成人形!现在……它终于可以尝尝龙血的滋味了!”
话音落处,药蓠手腕上的藤蔓瞬间收紧,粗大的藤条抽过他的面庞和胸膛,天蓝色衬衫沾血后“滋啦”一声绽开。
“言翼!你,你有种冲我来,别……”我刚一开口,嘴巴就被伸进来的藤蔓堵得严严实实。
“不好好款待你们,第三个人他怎么舍得露面呢?”言翼的目光逐渐森冷,他凝视着自藤尖缓缓流淌的鲜血,又望向药离,“可惜了,你这张俊俏的脸….”
药蓠艰难地抬起头,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笑道:“我也很久没尝到过血的味道了,这次……是不是要多谢你啊?”
“不客气不客气,该做的还没做完呢,急什么!”言翼拔出手中的软管,一把擒住药蓠的脖子,对准了大动脉就要往下扎!
恰在这时,我发狠一口咬在嘴里的藤蔓上,只听言翼一声惊呼,挽起衣袖露出手臂上陡然出现的一排牙印,登时冷哼一声,转向我:“好啊莫昱,果然,像你姐说的一样是个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还想着救别人的蠢货!”
我吐出软下来的藤蔓,吼道:我警告你,离我兄弟远点儿!”
“还挺凶嘛.”言翼不紧不慢地朝我靠近,打了个响指,一条带刺藤蔓立刻转了过来,“这么说,你是想替他放血了?”
那条带刺的鬼手藤轻轻挑起我的下巴,抚过我的脸颊,像条游走的小蛇带来隐隐搔痒.我不由咽了口唾沫,咬牙闭眼道:“随便你。”
“好!”言晏毫不犹豫地抬起手,“我佩服你的勇气和义气,做为奖励,现在就送你去见你姐!”
?“喂!”药蓠突然开口,言翼不得不暂停动作,
?“你再一遍,他姐怎么了?”
?“还能怎么,死了呗!”言翼轻描淡写道,突然手一偏,将针管猛扎进药蓠的脖子。
药蓠疼得浑身一震,紧接着就见正在吸食血液的钻石突然亮起来,并且像鲜活跳动的心脏般变换着明暗。与此同时,言翼的颈部青筋暴起,更多的藤蔓开始从他身后生长出来!
?“胡说!”我又一次大脑陷入空白,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们,你们这群疯子!”
?言翼却好似没有听见,贪婪地望着药蓠的血源源不断地被输入玻璃罩:
?“莫如胜的血液和骨架是极宝贵的样本,因为舍不得用,所以我把她泡进了福尔马林。”
?说罢,紧闭的房门被“哐!”一声推开,一个巨大的玻璃水箱被一个全副武装到只露双眼的黑衣人推了进来,轰然停在被藤蔓包围的空地上。
?黑衣人手法娴熟地在水箱外侧拨弄两下,随后只听“嗞啦!”一声,里面的东西瞬间被内壁亮起的防水灯管照亮了全貌——产曲的脊背,蜷曲的脚爪,硕大高贵的头颅埋在紧贴身侧的双翼中,修长的尾巴绕住半个身体,以初生幼龙般的姿态静止在蜡黄的液体中,通体闪烁着淡紫色的鳞光!
?这,这真的,是姐姐…么?
那淡紫的龙鳞,那高贵的头颅,那曾为我挡住一场又一场暴风雨的双翼,那……就是姐姐啊!
?
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溅落在逐渐收紧的藤蔓上。
?“姐!”我叫得撕心裂肺,“姐你醒醒…姐!”
?言翼贝状,森然一笑,抬了抬手指——那带刺的藤蔓顺势一扬,眼看就要辟头砸下!
我昂起脸面对水箱里的大龙,泪中带笑……
突然间,只见言翼表情扭曲,收回手朝领子里摸去,不等摸到什么,就开始呲牙咧嘴,嘶声连连,随即一拳打在自己的左胳膊上。
“吱,吱!”一只鼬鼠飞窜出他的衣袖,不等被抓住又钻入了他的领子。
一时间,周围的藤蔓全乱了方寸,再一看原本捆药蓠的地方早已空无一人,只有被硬生生折断的针管掉在一边。我立刻明白了八九,趁机挣脱出来,向水箱跑去!
“好你小子!”不等我跑到近前,身后就传来言翼的咒骂。
不不不…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头扑在水箱外壁,里面的龙尸随液体轻晃两下,斜倒过去……
“唰——”一条藤蔓猛然缠住我的脚踝,死命往后拽!
我双手死死扣进水箱的把手,怎么也不松。
“后面有我替你挡着,快救如胜!”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藤蔓被斩断的哗啦声,回头只见枭哥摘下面罩卸下武装,一手提刀向言翼杀去!
言翼捂着肩头不知何时多出的伤口,吃痛放开捏在手里的鼬鼠冷声道:“那么,龙之血…到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