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江盛穿成狗（三）
“真的吗？太好了,我还怕它四处捣乱，给你和你的家人造成麻烦。”纪文珊换了鞋走进来。
她没有四处打量，只是乖乖地站在玄关那里,既没有打量周围的环境，也没有走动,完全就是一个乖到不行的客人，甚至还有些拘谨。
顾思语看她这副略显紧张的模样，忍不住轻笑道:“不要这么紧张，走,我带你去看看它住的地方。”
纪文珊立刻跟上,小狗住的房间里有空调，而且地方也很大,原本是客房，里面占空间很多的床也被搬走了，足够小狗撒欢。
狗屋、笼子、玩具和磨牙棒等等，一应俱全，显然顾思语买了不少。
再加上纪文珊带过来的,之后全摆上的话,这里就完全成了狗的乐园。
“狗狗，我来看你啦！”纪文珊进去之后，立刻走到小狗身边，还蹲了下来，伸手摸着它的脑袋,满脸都是欢喜的表情。
顾思语站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露出一抹笑。
纪文珊真的很喜欢这只狗，她面对小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生动,至少比对着人的时候要真心快乐很多。
“汪——”小狗本来吃饱喝足，趴在窝里准备睡觉，看到纪文珊特地来看它，相当给面子地喊了一声。
【你来了。】
“嗯？你说什么？”纪文珊愣了一下。
小狗看了她一眼，眼神里似乎有些不屑，又汪了两声。
【我说什么你也听不懂啊。】
纪文珊直接怔在原地，一动不动，抱着小狗直接楞在当场。
“怎么了？”顾思语轻轻拍了拍她，唤醒她的神志。
纪文珊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在对上顾思语的眼神时，立刻就偏过头去。
“没什么，只是觉得它好像胖了一点。”她抱着小狗掂了掂。
顾思语没有继续追问，她当然看出来纪文珊在说谎，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纪文珊这姑娘脖子上缠着绷带，状态这么阴郁，一看就有很多不想和其他人说的秘密。
“行，那你在这儿和它一起玩儿，我正好去书房里处理一些事情。不用不自在，如果你不在的话，我也要让阿姨上门陪它。如果想吃东西或者喝水，就去客厅里找，茶几上都有。”顾思语轻声细语地安排道。
按照社交礼仪，纪文珊应该是要拒绝的，但是顾思语这番话说得相当漂亮，完全没有拒绝的机会，秉持着来都来了的态度，纪文珊就这么留下了。
顾思语贴心地替他们关上房门，瞬间这里就只有一人一狗，一切都显得非常安静。
纪文珊抱住狗，压低声音道:“狗狗，你再说一句话给我听听。”
这回小狗没再听她的话，连个眼神都欠奉，酷到不行。
“快说一句，姐姐觉得能听懂你说的话哎。你再叫一声听听嘛，姐姐给你陪你玩儿。”纪文珊十分好奇。
她顺手抓了个玩具，是一直小老鼠，捏一下肚子还发出唧唧叫的声音。
狗狗无动于衷。
“说嘛说嘛。”纪文珊轻轻捏住它的两只耳朵，将耳朵尖提了起来，让它看起来像只小兔子一样。
小狗抖了抖耳朵，想要挣扎开。
“你刚才是不是说，我也听不懂你的话，你说什么没用？”
小狗顿时僵住了，立刻抬头看向她。
“汪汪——”
【你在搞什么飞机？】
果然当小狗再次开口的时候，纪文珊的脑海里自然浮现出这句话的意思，就好像她和老外对话，人家说英语，她的脑子里自动冒出中文意思一样。
“我没搞飞机，但是我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能听懂你的话。”纪文珊当下就兴奋起来。
小狗整个都呆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显然是处于震惊中。
之后它又试探了几句，说一些千奇百怪的话，纪文珊都一一回答出来，根本不可能是蒙出来的。
“汪汪汪——”
【你竟然真的能听得懂？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明明之前都听不懂的，就今天来看你，你和我打了招呼，我忽然就听懂了。没想到你们狗语用词还挺丰富的。”纪文珊忍不住感叹。
“汪汪——”
【我不是狗，我是哔。】
“你是什么？”纪文珊惊诧。
“汪汪汪汪。”小狗也兴奋起来，直接挣扎着下地，蹲在她面前，狗脸严肃。
【或许你不相信，但我的确是哔。】
纪文珊皱眉，“你怎么说脏话？啧，你们狗语也有这种话吗？还是骂自己的话，你才多大啊，不许说！”
这回换成小狗疑惑了，它歪了歪头。
“汪汪汪。”
【没有说脏话啊，我怎么可能骂自己，你听成什么什么了？】
“你说你自己是b，还是傻b啊？”纪文珊撇嘴。
小狗直接呆住，再次汪汪叫了起来，显然情绪很激动。
【我是哔，我是哔，我说我是哔。】
纪文珊完全无奈了，只能动手去捂住它的狗嘴，不让小狗继续嚎叫。
“好了，我知道你是b了，不用一直重复。冷静一点，不然顾姐要以为我虐待你了。”
当她的手松开之后，小狗没有再叫，只是看起来还是一副精神出走的模样。
“怎么，说话。”她戳了戳它的脑袋。
小狗一时不察，差点被戳倒。
“汪汪汪汪——”
小狗重振旗鼓，又说了一堆话。
【我不是狗，这也不是我的身体，我是哔哔哔哔变成狗的，我的名字叫哔哔，就是这个家里的哔……】
它显然很激动，几乎说得停不下来，而纪文珊却是一头雾水，因为听起来一句话有半句都是哔，根本连贯不起来，也不知道它想说什么。
“你别说了，我知道了，你之前的确不是骂脏话。那个哔是被消音了。”纪文珊立刻制止它，也终于闹明白小狗为什么哔个不停了。
小狗一脸茫然，下意识问道:【我刚刚那一段话，多少个哔字？】
“数不胜数，反正一到重点就哔。我就只能知道你说了自己的名字，但是具体是什么就不知道了，应该是两个字，但全被消音了。你的名字不会是什么和谐内容吧？不能涉黄涉黑涉红，这是三条底线，你记得不要。”纪文珊也被刚才那一番对话给逗到了，越想越觉得好笑，就忍不住轻笑出声，还提醒了一番。
小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
“汪汪汪——”叫声都有气无力起来。
【哎，那你听懂也没用啊，关键字一个听不清，我还是得当狗。】
它瞬间趴倒在地，一脸无欲无求，仿佛狗生无望了。
纪文珊戳了戳它的脑袋:“你不想当狗想当什么？”
小狗不理她，反正当什么也不是他说了算的。
他原本充满了期望，以为是老天爷把天使送到他身边，帮助他恢复，可是连最基本的话都要被消音，简直离谱。
这个世界没救了。
他注定要当一条狗，狗生无望。
其实纪文珊现在都一头雾水，毕竟也是今天才拥有和狗交流的能力，眼前的小阿拉斯加又是第一条和她沟通的狗狗，偏偏对话关键点还会被消音，这就存在了太多的不确定性。
小狗一直表达它不是狗，这句话她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或许是自我认知出现了问题，又或许是它的确有什么离奇经历，从某种其他形态或者生物变成了狗。
不过目前，她还是偏向于前者。
毕竟这条小狗实在太聪明了，它不仅能听懂人话，还能以绝食来抗议，最后成功碰瓷上顾思语当它的主人。
这股机灵劲儿，很可能让它误以为自己是人。
“谁说没用的？你只要别说你是谁，其余的沟通交流应该都没问题。比如说你想吃什么，你想喝什么？今天有没有拉稀，要不要去洗澡，想去什么地方遛弯，身体哪里不舒服，都可以告诉我啊！”纪文珊拍了拍他的脑袋，立刻给他出主意。
小狗听了这句话，脑袋瞬间动了动，原本耷拉着的尾巴，也一下子晃动起来，显然是再次期待起来。
【我不想喝羊奶，也不想吃狗的零食，我想吃饭。】
纪文珊挑眉:“吃什么饭？”
【人吃的饭。】
“你能吃吗？”
【当然能啊，我都哔哔哔哔哔了。】
前几句沟通得很顺畅，小狗一下子变得精神抖擞起来，情绪跟着激动起来，话也多了。
可惜不知道它又说了什么，触及到和谐内容，再次被消音。
纪文珊轻叹一口气:“你现在还太小了，人的饭菜重油重盐，大狗都不能吃，更何况是小狗。”
“汪汪汪汪——”
【我能吃！都吃了哔哔哔，凭什么现在不能吃！羊奶一股味儿，我喝得都快吐了！】
两人在讨价还价，但是纪文珊根本不敢答应，毕竟现在小狗不是她养的，而且狗狗身体的确很脆弱，它之前还遭受过严重虐待，吃人的食物再引起肠胃炎，说不定真的能嗝屁。
顾思语坐在书房里，正在一封封拆信。
江盛的助理又给他们寄来一堆，之前的信已经读完了，所以很快就补货了。
她和江闻烨几乎每天都去医院看望江盛，很多话都已经说完了，而且看着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很容易陷入消极的情绪里，所以读信成了非常受欢迎的存在，有时候一天能读好几封。
“咚咚。”外面传来敲门声。
顾思语立刻走过去，打开门，就见纪文珊低头站在外面，和她道别。
“顾姐，小狗我看过了，我先走了，下次有空再来。”
“这就走了吗？不多留一会儿？”顾思语问。
纪文珊立刻摆手，本来她也准备多留的，但是她和小狗的交流并不顺畅，小家伙还生气了，一直用屁股对着她，为了防止自己没原则，答应它的条件，趁着没心软赶紧离开。
“好，我天天都在家，你随时过来。”顾思语点头。
纪文珊抿了抿唇，没回她的话，转身就准备走。
顾思语看她这副架势，立刻就猜出来了。
纪文珊的性格，哪怕想过来看小狗，估计也会怕打扰她不敢过来，所以她说的那句“随时过来”，听起来完全就像是客套用语。
“等一等，我看你是真喜欢它。要不这样吧，最近这段时间，你每天下午都可以过来看它，我不怕打扰，所以你也不用客气，想来就来。”顾思语解释了一句。
纪文珊的眼神瞬间就亮了，看向她的时候，都充满了欢喜的意味。
“顾姐，谢谢你。”
“不客气，我送送你。”
顾思语送她离开之后，就回到了小狗的房间。
她一推门就发现小狗没有趴在窝里，反而显得精神抖擞，嘴里咬着一只毛绒玩具，不停地甩来甩去。
玩具被甩掉之后，它还冲过去，再次咬住来回甩，一直持续这个动作，就是一副狗样。
看到这样的小狗，顾思语不由得一愣，紧接着轻轻笑了出来。
说起来明明这么大的狗，就该有活力一点，偏偏这种小狗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虐待过的缘故，总是一副看破红尘的架势，死气沉沉的。
顾思语还曾经怀疑过，它是不是得了抑郁症。
不过现在看起来状态是回来了，心也放下了许多。
听到她的笑声，原本玩得正嗨的小狗，忽然停了下来，浑身僵硬地看向门口。
在对上视线的时候，顾思语仿佛从那张狗脸上看到生无可恋的表情，很难想象一只狗竟然也有如此生动的情绪。
“汪汪汪——”
【我、我做了什么？顾思语你进来为什么不敲门？】
小狗对她很有意见，不过顾思语自然是听不懂的，她直接走过去，拿起一旁奶瓶，边替它冲奶粉边轻声细语地道:“饿了吧？给你冲奶喝，这次一定要喝完，不要跟上次一样磨磨唧唧的。”
“汪汪汪。”
【我不喝奶，我想吃饭。】
“别着急啊，马上好。”
顾思语看着它一直对自己叫，以为它饿了，顿时加快泡奶的速度。
小狗闭嘴，小狗绝望。
他还要当狗到什么时候啊？
当奶粉冲好之后，它表现得有些抗拒，可惜顾思语完全不管它这细微的挣扎，直接将奶瓶怼进了它的嘴里。
喝到最后还有两口的时候，小狗大力拒绝，这是他最后的倔强，他真的不想当一条纯种狗。
可惜顾思语一只手堵着奶瓶，一只手掐住它的后颈，保持着这个姿势不让它跑。
“只剩两口全喝了，不许浪费。你要是不喝，我们就这么干耗着。”顾思语一点都不温柔，言辞还颇为严厉地道，显然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小狗只能把奶全喝了，喝完之后皱着一张狗脸，心里后悔。
顾思语果然不懂他，不能指望这个女人了，他得等江闻烨回来，亲爹肯定懂他吧。
是的，这条狗的身体里，住着江盛的灵魂。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睁眼就变成一条小奶狗，还不幸地被人虐待，好不容易逃出来，恰好闻到熟悉的气息，就一路顺着爬过去，只是后来晕了。
等再清醒就看到了顾思语，这也是他为什么放着更合适当主人的纪文珊不要，偏要跟着顾思语回来，不惜绝食碰瓷。
可惜他现在完全没办法表明自己的身份，今天纪文珊听懂他说话时，他整条狗都快蹦起来了，老天爷没有放弃他。
偏偏重要信息被消音，这又是个致命打击。
好不容易他千盼万盼之中，江闻烨终于顶着夜色走进家门。
阿姨立刻把烧好的饭菜端上来，瞬间饭香味儿就撒满了房间，小狗迈着四条小短腿不停地跑动，鼻子更是耸动着。
刚才喝了一整瓶羊奶，他的胃里其实饱饱的，肚子都鼓了起来，可是问到这些香味儿，还是忍不住分泌口水。
他好馋啊。
江闻烨换好拖鞋，刚走进来，就见一条黑白毛的小狗冲了过来，因为它的年纪还小，腿也很短，跑起来摇头晃脑的，那是相当可爱。
男人停下脚步看着它，就见小狗直接冲他过来，抬起两条前腿抱住他的小腿，冲着他哼唧。
【爸爸，我的老父亲！】
【是我啊，你的妙妙崽！你的好大儿，看看我！】
【我好想你啊，我不想当狗……】
见到亲人泪汪汪，小狗的情绪瞬间涌了上来。
再加上江闻烨这几天既要稳定公司业务，还要调整情绪照顾江盛，医院公司和家三点一线，修习得很不好，整个人都显得憔悴了几分。
哪怕他每天西装笔挺，发型也梳得油光发亮，但是那股子消极的状态，还是瞒不了亲儿子的眼睛。
懂事之后，江盛在老父亲面前从来不撒娇，但是这会儿控制不住情绪，忍不住呜呜咽咽的，再加上还是小奶狗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就更楚楚可怜了。
江闻烨的心一软，原本不准备理会的，现在却莫名看它顺眼，忍不住弯腰把它抱了起来。
小狗一下子就扎进了他的怀里，哼唧的声音听起来更娇。
【爸爸哎，我终于见到你了！】
【多亏我和顾老师有缘，一下子就找到她了，还被她成功带回家，我们才能团聚！】
明明之前他还惦记着要告状，可是一见到江闻烨之后，就只记得顾思语的好了。
“回来啦！”顾思语走上前。
江闻烨立刻把小狗放回地上，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紧紧抱住。
依然是两人安静的拥抱时间，感受着彼此身上的温度和气息，默默给对方和自己加油打气。
本来撒娇到兴头上的小狗，忽然从男人的怀里离开，并且被放到地上的时候，它没站稳，啪叽一下子来了个平地摔，还是狗脸先着地。
“汪汪汪？”
【爸，你咋了？我还没说完呢！】
小狗一抬头看见两人抱在一起的画面，瞬间闭嘴。
ok，fine
果然在二人世界里，他还是多余的那个人。
好不容易等这两人抱完了，它立刻又扒住江闻烨的腿，哪怕他不理会自己，继续往前走，小狗也死死地抱住男人的小腿，屁股坐在他的脚上，被他带动着往前。
顾思语忍不住轻笑，“看样子它很喜欢你。”
“是喜欢还是碰瓷？我看它动作挺熟练的，之前是不是也这么碰瓷你的？”江闻烨也跟着放松下来，忍不住调侃一句。
顾思语把这条狗抱回家之后，特地跟江闻烨把整个稍显离奇的过程说了一遍，所以男人立刻就想起这件事来。
狗头瞬间抬了起来，冲着顾思语叫起来。
【哎，顾思语，你连狗的状都要告？】
这一人一狗都看着她，动作看起来都有点像，顾思语被戳中了某个笑点，当场就笑得停不下来了。
“无论是不是碰瓷，这小狗都更喜欢你。它虽然一直要我喂它吃东西，但平时也对我爱答不理的，还经常冲我翻白眼，好像我哪里得罪它一样。但是对你完全没有，简直是个乖宝宝。”
“它对我像是个认识信任的朋友，但对你却是依赖的亲人。之前一起捡到它的小姑娘还说，小狗把我当妈妈了，如果她看到你们俩这副相处的模样，估计就要改口了，你才更像是它认下的妈妈。”
顾思语歪着头仔细打量他们，越看越觉得像，忍不住调侃起来。
男人再次把小狗捞了起来，小奶狗被他抱在怀里，体型差那是相当大。
但是一人一狗的对比也更加明显了，江闻烨还学着小狗，做出一个比较无辜的表情，看起来就像了。
“狗爸爸，江闻烨。”她指着他，嬉笑着说了一句。
“的确有点像妙妙小时候。”男人拍了拍狗头，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话音落下，两个人都愣住了，竟然不小心提到了江盛。
江盛出事以后，他们都忙着处理事务，等情况稳定之后，他们尽量在家里少提到，就怕又沉浸在那种气氛之中，没想到今天因为一条狗提到了。
而且还是自然而然提到的，谁都没料到。
气氛有些尴尬，作为被说和狗像的江盛，偏偏此刻又住在狗的身体里，听到这句话，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汪汪汪——”它这略显激动的叫声，打破了这份平静。
【我的好爸爸哎，你不愧是我亲爸爸。果然一眼就认出我来了！】
【你说巧不巧，我现在就是这条狗，用狗脸做出这个表情来，怎么能不像呢？】
他不停地往上窜，最后够到了男人的下巴，开始疯狂舔他。
对不起，他现在是一条狗，只能用狗的方式，表达他此刻激动的心情。
男人一把按住它，伸手擦了擦下巴，似乎有些嫌弃。
“这会儿就不像了，妙妙不会是一条舔狗。” “真的吗？太好了,我还怕它四处捣乱，给你和你的家人造成麻烦。”纪文珊换了鞋走进来。
她没有四处打量，只是乖乖地站在玄关那里,既没有打量周围的环境，也没有走动,完全就是一个乖到不行的客人，甚至还有些拘谨。
顾思语看她这副略显紧张的模样，忍不住轻笑道:“不要这么紧张，走,我带你去看看它住的地方。”
纪文珊立刻跟上,小狗住的房间里有空调，而且地方也很大,原本是客房，里面占空间很多的床也被搬走了，足够小狗撒欢。
狗屋、笼子、玩具和磨牙棒等等，一应俱全，显然顾思语买了不少。
再加上纪文珊带过来的,之后全摆上的话,这里就完全成了狗的乐园。
“狗狗，我来看你啦！”纪文珊进去之后，立刻走到小狗身边，还蹲了下来，伸手摸着它的脑袋,满脸都是欢喜的表情。
顾思语站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露出一抹笑。
纪文珊真的很喜欢这只狗，她面对小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生动,至少比对着人的时候要真心快乐很多。
“汪——”小狗本来吃饱喝足，趴在窝里准备睡觉，看到纪文珊特地来看它，相当给面子地喊了一声。
【你来了。】
“嗯？你说什么？”纪文珊愣了一下。
小狗看了她一眼，眼神里似乎有些不屑，又汪了两声。
【我说什么你也听不懂啊。】
纪文珊直接怔在原地，一动不动，抱着小狗直接楞在当场。
“怎么了？”顾思语轻轻拍了拍她，唤醒她的神志。
纪文珊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在对上顾思语的眼神时，立刻就偏过头去。
“没什么，只是觉得它好像胖了一点。”她抱着小狗掂了掂。
顾思语没有继续追问，她当然看出来纪文珊在说谎，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纪文珊这姑娘脖子上缠着绷带，状态这么阴郁，一看就有很多不想和其他人说的秘密。
“行，那你在这儿和它一起玩儿，我正好去书房里处理一些事情。不用不自在，如果你不在的话，我也要让阿姨上门陪它。如果想吃东西或者喝水，就去客厅里找，茶几上都有。”顾思语轻声细语地安排道。
按照社交礼仪，纪文珊应该是要拒绝的，但是顾思语这番话说得相当漂亮，完全没有拒绝的机会，秉持着来都来了的态度，纪文珊就这么留下了。
顾思语贴心地替他们关上房门，瞬间这里就只有一人一狗，一切都显得非常安静。
纪文珊抱住狗，压低声音道:“狗狗，你再说一句话给我听听。”
这回小狗没再听她的话，连个眼神都欠奉，酷到不行。
“快说一句，姐姐觉得能听懂你说的话哎。你再叫一声听听嘛，姐姐给你陪你玩儿。”纪文珊十分好奇。
她顺手抓了个玩具，是一直小老鼠，捏一下肚子还发出唧唧叫的声音。
狗狗无动于衷。
“说嘛说嘛。”纪文珊轻轻捏住它的两只耳朵，将耳朵尖提了起来，让它看起来像只小兔子一样。
小狗抖了抖耳朵，想要挣扎开。
“你刚才是不是说，我也听不懂你的话，你说什么没用？”
小狗顿时僵住了，立刻抬头看向她。
“汪汪——”
【你在搞什么飞机？】
果然当小狗再次开口的时候，纪文珊的脑海里自然浮现出这句话的意思，就好像她和老外对话，人家说英语，她的脑子里自动冒出中文意思一样。
“我没搞飞机，但是我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能听懂你的话。”纪文珊当下就兴奋起来。
小狗整个都呆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显然是处于震惊中。
之后它又试探了几句，说一些千奇百怪的话，纪文珊都一一回答出来，根本不可能是蒙出来的。
“汪汪汪——”
【你竟然真的能听得懂？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明明之前都听不懂的，就今天来看你，你和我打了招呼，我忽然就听懂了。没想到你们狗语用词还挺丰富的。”纪文珊忍不住感叹。
“汪汪——”
【我不是狗，我是哔。】
“你是什么？”纪文珊惊诧。
“汪汪汪汪。”小狗也兴奋起来，直接挣扎着下地，蹲在她面前，狗脸严肃。
【或许你不相信，但我的确是哔。】
纪文珊皱眉，“你怎么说脏话？啧，你们狗语也有这种话吗？还是骂自己的话，你才多大啊，不许说！”
这回换成小狗疑惑了，它歪了歪头。
“汪汪汪。”
【没有说脏话啊，我怎么可能骂自己，你听成什么什么了？】
“你说你自己是b，还是傻b啊？”纪文珊撇嘴。
小狗直接呆住，再次汪汪叫了起来，显然情绪很激动。
【我是哔，我是哔，我说我是哔。】
纪文珊完全无奈了，只能动手去捂住它的狗嘴，不让小狗继续嚎叫。
“好了，我知道你是b了，不用一直重复。冷静一点，不然顾姐要以为我虐待你了。”
当她的手松开之后，小狗没有再叫，只是看起来还是一副精神出走的模样。
“怎么，说话。”她戳了戳它的脑袋。
小狗一时不察，差点被戳倒。
“汪汪汪汪——”
小狗重振旗鼓，又说了一堆话。
【我不是狗，这也不是我的身体，我是哔哔哔哔变成狗的，我的名字叫哔哔，就是这个家里的哔……】
它显然很激动，几乎说得停不下来，而纪文珊却是一头雾水，因为听起来一句话有半句都是哔，根本连贯不起来，也不知道它想说什么。
“你别说了，我知道了，你之前的确不是骂脏话。那个哔是被消音了。”纪文珊立刻制止它，也终于闹明白小狗为什么哔个不停了。
小狗一脸茫然，下意识问道:【我刚刚那一段话，多少个哔字？】
“数不胜数，反正一到重点就哔。我就只能知道你说了自己的名字，但是具体是什么就不知道了，应该是两个字，但全被消音了。你的名字不会是什么和谐内容吧？不能涉黄涉黑涉红，这是三条底线，你记得不要。”纪文珊也被刚才那一番对话给逗到了，越想越觉得好笑，就忍不住轻笑出声，还提醒了一番。
小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
“汪汪汪——”叫声都有气无力起来。
【哎，那你听懂也没用啊，关键字一个听不清，我还是得当狗。】
它瞬间趴倒在地，一脸无欲无求，仿佛狗生无望了。
纪文珊戳了戳它的脑袋:“你不想当狗想当什么？”
小狗不理她，反正当什么也不是他说了算的。
他原本充满了期望，以为是老天爷把天使送到他身边，帮助他恢复，可是连最基本的话都要被消音，简直离谱。
这个世界没救了。
他注定要当一条狗，狗生无望。
其实纪文珊现在都一头雾水，毕竟也是今天才拥有和狗交流的能力，眼前的小阿拉斯加又是第一条和她沟通的狗狗，偏偏对话关键点还会被消音，这就存在了太多的不确定性。
小狗一直表达它不是狗，这句话她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或许是自我认知出现了问题，又或许是它的确有什么离奇经历，从某种其他形态或者生物变成了狗。
不过目前，她还是偏向于前者。
毕竟这条小狗实在太聪明了，它不仅能听懂人话，还能以绝食来抗议，最后成功碰瓷上顾思语当它的主人。
这股机灵劲儿，很可能让它误以为自己是人。
“谁说没用的？你只要别说你是谁，其余的沟通交流应该都没问题。比如说你想吃什么，你想喝什么？今天有没有拉稀，要不要去洗澡，想去什么地方遛弯，身体哪里不舒服，都可以告诉我啊！”纪文珊拍了拍他的脑袋，立刻给他出主意。
小狗听了这句话，脑袋瞬间动了动，原本耷拉着的尾巴，也一下子晃动起来，显然是再次期待起来。
【我不想喝羊奶，也不想吃狗的零食，我想吃饭。】
纪文珊挑眉:“吃什么饭？”
【人吃的饭。】
“你能吃吗？”
【当然能啊，我都哔哔哔哔哔了。】
前几句沟通得很顺畅，小狗一下子变得精神抖擞起来，情绪跟着激动起来，话也多了。
可惜不知道它又说了什么，触及到和谐内容，再次被消音。
纪文珊轻叹一口气:“你现在还太小了，人的饭菜重油重盐，大狗都不能吃，更何况是小狗。”
“汪汪汪汪——”
【我能吃！都吃了哔哔哔，凭什么现在不能吃！羊奶一股味儿，我喝得都快吐了！】
两人在讨价还价，但是纪文珊根本不敢答应，毕竟现在小狗不是她养的，而且狗狗身体的确很脆弱，它之前还遭受过严重虐待，吃人的食物再引起肠胃炎，说不定真的能嗝屁。
顾思语坐在书房里，正在一封封拆信。
江盛的助理又给他们寄来一堆，之前的信已经读完了，所以很快就补货了。
她和江闻烨几乎每天都去医院看望江盛，很多话都已经说完了，而且看着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很容易陷入消极的情绪里，所以读信成了非常受欢迎的存在，有时候一天能读好几封。
“咚咚。”外面传来敲门声。
顾思语立刻走过去，打开门，就见纪文珊低头站在外面，和她道别。
“顾姐，小狗我看过了，我先走了，下次有空再来。”
“这就走了吗？不多留一会儿？”顾思语问。
纪文珊立刻摆手，本来她也准备多留的，但是她和小狗的交流并不顺畅，小家伙还生气了，一直用屁股对着她，为了防止自己没原则，答应它的条件，趁着没心软赶紧离开。
“好，我天天都在家，你随时过来。”顾思语点头。
纪文珊抿了抿唇，没回她的话，转身就准备走。
顾思语看她这副架势，立刻就猜出来了。
纪文珊的性格，哪怕想过来看小狗，估计也会怕打扰她不敢过来，所以她说的那句“随时过来”，听起来完全就像是客套用语。
“等一等，我看你是真喜欢它。要不这样吧，最近这段时间，你每天下午都可以过来看它，我不怕打扰，所以你也不用客气，想来就来。”顾思语解释了一句。
纪文珊的眼神瞬间就亮了，看向她的时候，都充满了欢喜的意味。
“顾姐，谢谢你。”
“不客气，我送送你。”
顾思语送她离开之后，就回到了小狗的房间。
她一推门就发现小狗没有趴在窝里，反而显得精神抖擞，嘴里咬着一只毛绒玩具，不停地甩来甩去。
玩具被甩掉之后，它还冲过去，再次咬住来回甩，一直持续这个动作，就是一副狗样。
看到这样的小狗，顾思语不由得一愣，紧接着轻轻笑了出来。
说起来明明这么大的狗，就该有活力一点，偏偏这种小狗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虐待过的缘故，总是一副看破红尘的架势，死气沉沉的。
顾思语还曾经怀疑过，它是不是得了抑郁症。
不过现在看起来状态是回来了，心也放下了许多。
听到她的笑声，原本玩得正嗨的小狗，忽然停了下来，浑身僵硬地看向门口。
在对上视线的时候，顾思语仿佛从那张狗脸上看到生无可恋的表情，很难想象一只狗竟然也有如此生动的情绪。
“汪汪汪——”
【我、我做了什么？顾思语你进来为什么不敲门？】
小狗对她很有意见，不过顾思语自然是听不懂的，她直接走过去，拿起一旁奶瓶，边替它冲奶粉边轻声细语地道:“饿了吧？给你冲奶喝，这次一定要喝完，不要跟上次一样磨磨唧唧的。”
“汪汪汪。”
【我不喝奶，我想吃饭。】
“别着急啊，马上好。”
顾思语看着它一直对自己叫，以为它饿了，顿时加快泡奶的速度。
小狗闭嘴，小狗绝望。
他还要当狗到什么时候啊？
当奶粉冲好之后，它表现得有些抗拒，可惜顾思语完全不管它这细微的挣扎，直接将奶瓶怼进了它的嘴里。
喝到最后还有两口的时候，小狗大力拒绝，这是他最后的倔强，他真的不想当一条纯种狗。
可惜顾思语一只手堵着奶瓶，一只手掐住它的后颈，保持着这个姿势不让它跑。
“只剩两口全喝了，不许浪费。你要是不喝，我们就这么干耗着。”顾思语一点都不温柔，言辞还颇为严厉地道，显然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小狗只能把奶全喝了，喝完之后皱着一张狗脸，心里后悔。
顾思语果然不懂他，不能指望这个女人了，他得等江闻烨回来，亲爹肯定懂他吧。
是的，这条狗的身体里，住着江盛的灵魂。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睁眼就变成一条小奶狗，还不幸地被人虐待，好不容易逃出来，恰好闻到熟悉的气息，就一路顺着爬过去，只是后来晕了。
等再清醒就看到了顾思语，这也是他为什么放着更合适当主人的纪文珊不要，偏要跟着顾思语回来，不惜绝食碰瓷。
可惜他现在完全没办法表明自己的身份，今天纪文珊听懂他说话时，他整条狗都快蹦起来了，老天爷没有放弃他。
偏偏重要信息被消音，这又是个致命打击。
好不容易他千盼万盼之中，江闻烨终于顶着夜色走进家门。
阿姨立刻把烧好的饭菜端上来，瞬间饭香味儿就撒满了房间，小狗迈着四条小短腿不停地跑动，鼻子更是耸动着。
刚才喝了一整瓶羊奶，他的胃里其实饱饱的，肚子都鼓了起来，可是问到这些香味儿，还是忍不住分泌口水。
他好馋啊。
江闻烨换好拖鞋，刚走进来，就见一条黑白毛的小狗冲了过来，因为它的年纪还小，腿也很短，跑起来摇头晃脑的，那是相当可爱。
男人停下脚步看着它，就见小狗直接冲他过来，抬起两条前腿抱住他的小腿，冲着他哼唧。
【爸爸，我的老父亲！】
【是我啊，你的妙妙崽！你的好大儿，看看我！】
【我好想你啊，我不想当狗……】
见到亲人泪汪汪，小狗的情绪瞬间涌了上来。
再加上江闻烨这几天既要稳定公司业务，还要调整情绪照顾江盛，医院公司和家三点一线，修习得很不好，整个人都显得憔悴了几分。
哪怕他每天西装笔挺，发型也梳得油光发亮，但是那股子消极的状态，还是瞒不了亲儿子的眼睛。
懂事之后，江盛在老父亲面前从来不撒娇，但是这会儿控制不住情绪，忍不住呜呜咽咽的，再加上还是小奶狗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就更楚楚可怜了。
江闻烨的心一软，原本不准备理会的，现在却莫名看它顺眼，忍不住弯腰把它抱了起来。
小狗一下子就扎进了他的怀里，哼唧的声音听起来更娇。
【爸爸哎，我终于见到你了！】
【多亏我和顾老师有缘，一下子就找到她了，还被她成功带回家，我们才能团聚！】
明明之前他还惦记着要告状，可是一见到江闻烨之后，就只记得顾思语的好了。
“回来啦！”顾思语走上前。
江闻烨立刻把小狗放回地上，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紧紧抱住。
依然是两人安静的拥抱时间，感受着彼此身上的温度和气息，默默给对方和自己加油打气。
本来撒娇到兴头上的小狗，忽然从男人的怀里离开，并且被放到地上的时候，它没站稳，啪叽一下子来了个平地摔，还是狗脸先着地。
“汪汪汪？”
【爸，你咋了？我还没说完呢！】
小狗一抬头看见两人抱在一起的画面，瞬间闭嘴。
ok，fine
果然在二人世界里，他还是多余的那个人。
好不容易等这两人抱完了，它立刻又扒住江闻烨的腿，哪怕他不理会自己，继续往前走，小狗也死死地抱住男人的小腿，屁股坐在他的脚上，被他带动着往前。
顾思语忍不住轻笑，“看样子它很喜欢你。”
“是喜欢还是碰瓷？我看它动作挺熟练的，之前是不是也这么碰瓷你的？”江闻烨也跟着放松下来，忍不住调侃一句。
顾思语把这条狗抱回家之后，特地跟江闻烨把整个稍显离奇的过程说了一遍，所以男人立刻就想起这件事来。
狗头瞬间抬了起来，冲着顾思语叫起来。
【哎，顾思语，你连狗的状都要告？】
这一人一狗都看着她，动作看起来都有点像，顾思语被戳中了某个笑点，当场就笑得停不下来了。
“无论是不是碰瓷，这小狗都更喜欢你。它虽然一直要我喂它吃东西，但平时也对我爱答不理的，还经常冲我翻白眼，好像我哪里得罪它一样。但是对你完全没有，简直是个乖宝宝。”
“它对我像是个认识信任的朋友，但对你却是依赖的亲人。之前一起捡到它的小姑娘还说，小狗把我当妈妈了，如果她看到你们俩这副相处的模样，估计就要改口了，你才更像是它认下的妈妈。”
顾思语歪着头仔细打量他们，越看越觉得像，忍不住调侃起来。
男人再次把小狗捞了起来，小奶狗被他抱在怀里，体型差那是相当大。
但是一人一狗的对比也更加明显了，江闻烨还学着小狗，做出一个比较无辜的表情，看起来就像了。
“狗爸爸，江闻烨。”她指着他，嬉笑着说了一句。
“的确有点像妙妙小时候。”男人拍了拍狗头，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话音落下，两个人都愣住了，竟然不小心提到了江盛。
江盛出事以后，他们都忙着处理事务，等情况稳定之后，他们尽量在家里少提到，就怕又沉浸在那种气氛之中，没想到今天因为一条狗提到了。
而且还是自然而然提到的，谁都没料到。
气氛有些尴尬，作为被说和狗像的江盛，偏偏此刻又住在狗的身体里，听到这句话，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汪汪汪——”它这略显激动的叫声，打破了这份平静。
【我的好爸爸哎，你不愧是我亲爸爸。果然一眼就认出我来了！】
【你说巧不巧，我现在就是这条狗，用狗脸做出这个表情来，怎么能不像呢？】
他不停地往上窜，最后够到了男人的下巴，开始疯狂舔他。
对不起，他现在是一条狗，只能用狗的方式，表达他此刻激动的心情。
男人一把按住它，伸手擦了擦下巴，似乎有些嫌弃。
“这会儿就不像了，妙妙不会是一条舔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