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同桌与月亮
清冽的气息让顾瑛一愣,她视线范围内突然多出来只冷白修长的手,吓得她后退一步,一转身就撞上了来人。
鼻尖发痛,顾瑛眼前一片模糊,只看到了衣领下明晰流畅的锁骨线条。
她那张脸总是没什么表情,这么一撞,倒多了些呆愣,有滴落的雨水滴在顾瑛脸上,顺着她瓷白的脸往下滑,江峻指尖发痒,他顿了顿,伸出手擦掉了那滴雨。
微冷的菩提珠顺着蹭过她的脸,顾瑛嗅到了一丝极淡的沉香。
顾瑛视线向上,暖色灯光兜头而下,淋了来人一身月色般的冷辉,他的发丝也被淋透,柔软贴在额前,化开了一身的肃冷。
“没有伞,”江峻声音懒散,“小同桌,凑合一下。”
小、小同桌,顾瑛脸上又漫开热意,她眨眨眼,任由指腹刮过软嫩的脸,“江峻你怎么…”
她脸红的样子总是很乖,仰头时眼中全是惊讶和信任,那点信任在雨夜中像隐晦的钩子,让人想狠狠欺负她,看到她更多无助乖巧的表情。
江峻动作一顿,右手轻轻放下,几不可闻地拍了拍她的头:“别站着淋雨,边走边说。”
那一点伸过来的外套严严实实遮住雨丝,顾瑛怕江峻举得吃力,小步往他身边靠近。
清冽的味道铺天盖地袭来,远远看去就像是江峻完全把顾瑛拢在了怀里,亲密无间。
空气中有什么混杂着雨丝发酵,顾瑛看着江峻裸露在外的手,轻轻开口:“我自己拉着吧,你也挡住自己的脑袋,别淋着了。”
江峻低头看她,眼皮上的利线划至眼尾,双眼皮开阔漂亮,他点点头,将外套半盖在顾瑛身上,右手一缩,自己也躲在了外套之下。
外套上有令人安心的味道,顾瑛耳廓发热,她慢慢拉起外套,尽力将高度持平,免得江峻弯腰弯得辛苦。
两人挤在一个外套下,手脚不可避免的磨擦,江峻比她高出许多,微曲的手肘无意中擦过顾瑛的腰背,柔软的曲线摇曳心神,他垂下眼,眼尾微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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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瑛还在小小往他身边蹭着,很像他电脑里的那个小家伙,一不盯着她,她就偷偷摸摸往他身边凑。
“江峻,”她声音有点闷,察觉到他一直在迁就她的身高,“你一直弯着腰会不会有点难受?”
顾瑛抬眼看他,湿润的发丝贴在颈侧,白得晃眼,柔顺又乖巧,她身上温热的热意断续传过来,还带着白兔奶糖的香甜气息。
她伸出右手,想帮江峻撑着让他舒服一些,打出去的手却没分寸,直接落在了他腰腹上。
江峻喉结微动,腰身不动声色避开了些,身体暗自紧绷着:“不难受,别乱动。”
顾瑛垂下涨红的脸,老老实实躲在江峻撑出来的庇护下,像只亦步亦趋的小鸡仔。
小雨渐渐停了,江峻看着前面的路,几不可闻皱起眉头:“你家在哪里?”
“嗯?”顾瑛眨眨眼,她家,当然在江峻的电脑里。
顾瑛面不改色撒谎:“就在前面走一点之后再右转,你家呢?”
顾瑛说的那个地方,正是江峻小区的后面,他意识到这个巧合后,徐徐垂下眼望她:“也在这附近。我送你回去。”ωωw.cascoo.net
送她回去就会发现一切都是她在唬人,顾瑛转头,身子微微前倾:“不行不行,要是被我妈妈看见是男孩子送我回来的话,会问很多问题的。”
江峻敛眸,垂下的目光无意中掠过她的衣领。
少女单薄纯白的衣衫在雨后就变得有些透明,微敞开的领口因为动作而露出些许缝隙,几许春色泄露,连同胸口上小小的月牙似的印记,都被对面的少年尽收眼底。
…要命。
江峻眉头一皱,拿着外套的手猛地收紧,他侧开头,呼吸克制。
顾瑛并不知晓,她只是对江峻摆摆手,一溜烟跑得没影了,只剩下话音飘荡在少年起伏的心绪中。
“江峻,明天见!”
血液破天荒地快速流淌,江峻闭了闭眼,转身朝家里走去。
二楼的灯是开的,江峻眼中浮现烦躁,他快步走进房间,第一时间就发现屋子
。里有人进来过了。
电脑屏幕静静亮着,壁纸还是他昨天换的那个简约房间,甚至床上的被单都是皱在一起的,乖巧的小人却不见了。
他看着电脑,眉头紧皱,想试探着喊小人出来,才发现自己根本没给那个小东西取名字。
“江峻啊,今天下雨是怎么回来的?你爸爸忙着去接小启了,你没淋着吧?”
继母温柔说着走了过来,瞥见江峻冰冷压抑的眼,话语一顿。
“你动了我东西?”
他声音冷得吓人,谢云见惯了他无动于衷的样子,骤然听到他隐含怒气的话,竟不自觉后退两步。
她察觉到自己的躲避之后面色一僵,随后顺了顺发丝,恢复了女主人的柔态:“你这孩子老是闷在房间里,我就让钟点工来给你收拾了一下,江峻长大了,都不让阿姨进去了对吗?”
谢云叹了口气:“你小时候,可是阿姨每天哄着睡,喂你吃饭,陪着你的。现在你叛逆了,动不动就几天不吃东西,我也担心你啊。”
江峻闭了闭眼,沉睡的怒意被点燃,是,他曾经无比信任这个女人。
母亲病危,他能依靠的人不多,只有母亲身边的好朋友每日都来照顾母亲,安慰尚还年幼的他。
他打心里认为这个阿姨是好人,直到葬礼过后的婚礼,这个女人一脸幸福地出现在他的父亲身边。ωωw.cascoo.net
她依旧优雅温柔,她永远只会不小心让他摔下楼,不小心让他磕到玻璃、吃到过期的食物,然后在他反抗的时候恰到好处落泪,在所有人批评他的时候为他说话。
他见过最恶心的东西,就是这个女人端上来的那碗汤,褐色汤水下是她怨毒的笑容。
她那时刚生完孩子,苍白的样子很像母亲。她说这是她精心给他熬的,她知道这些年他恨自己,但江启已经生下了,她希望江峻不要迁怒于那个孩子。
父亲就在旁边看着,江峻晃动着勺子,汤未入口,褐色药汤下凝固的一团就显露出来。
那是个胎衣,是他那位弟弟的胎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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