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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06弄巧成拙

兰嗅井这么大的一个人,竟如飞鸟般的停在树枝上,那摘掷松球的手法更是匪夷所思。

黄休心想:“要是她被这淫贼给欺辱了,难道我能袖手旁观?我……我就这么把命不要了,也不知她会不会领情?唉,难道她不领我情,我就当真能坐视不管?”

黄休怒道:“哼,你这淫贼,这般的可恶,我也不来和你假客套了,我就是怕你坏事干尽,又站了士大夫头上拉屎,将来不得善终。”

兰嗅井疑道:“哦?坏事干尽,我兰某人听着心里可受用的紧。不过你说我站了士大夫头上拉屎,却不知又从何说起。”

黄休道:“你脚下踩着的不正是五大夫么?秦始皇泰山封禅时,遇见大雨,正巧遇到一株给他遮雨的松树,就封它做了五大夫,秦始皇帝封的官儿,该不会不算数罢?”

兰嗅井问道:“竟有这事?这倒真是奇了,封一株树为士大夫,看来皇帝老儿也是个糊涂虫。”顿了顿,又问道:“那……那你说我在士大夫头上拉屎,这士大夫我是懂了,这拉屎又是何意?”

黄休扬扬的道:“你适才说的话,臭屁熏天,不是在拉屎又是在干嘛?”

刘娥初时还道黄休也是一个登徒浪子,不料却是在和这淫贼有意敷衍,待听到他说兰嗅井说话犹如拉屎放屁,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黄休终于瞧见了她笑容,只见刘娥素面之下,嫣然一笑,透过夕阳,看着这娇艳的脸庞,眉不化而翠,唇不点而红,心里想道:“瞧了这一眼,我就是这般死了,也是值得的……值得的……”人更是怔怔的站着不动。

兰嗅井见黄休竟敢破口辱骂,又见刘娥更是被逗的笑出声来,怒道:“我瞧你今日是有意要和兰某人过不去了,不知你为了这丫头,丢了自个儿的性命,究竟值是不值?”

黄休哪里听见他的话了,只迷迷糊糊的听到“值是不值?”,心里念的“值得的……值得的……”更是默默的说了出来:“值得的,值得的……”

刘娥见黄休嘴里傻傻的嘀咕“值得的,值得的……”心里大为疑惑,寻思:“这人好生奇怪,自个儿的性命竟这般视为儿戏,不去珍惜,却是为何?难……难道他遇到什么伤心的事儿,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还是死了的好,一了百了。可……可是我心里的伤心事儿,难道还比他小了?我都没想着寻死,他又何必如此?”想着想着脸上收住了笑容,像是为他神伤起来。

兰嗅井见黄休竟真“值得的,值得的……”的念叨着,摆明了是在和自己唱反调,心里恼怒,丢掉手中那朵月季花,从枝旁上摘下一颗松球,手中暗运内力,又是“啵”的一声,松球破空而出,直朝黄休的面门飞去,力道之大比之刚才犹有过之。

黄休本就迷迷糊糊的陷入呆滞,可他不会半点武功,即便全身戒备,也必然躲不过这力道极大的一击,眼见他就要被那颗松球击的面目全非,横尸就地。

突然“砰”的一声,那颗松球竟掉落在黄休脚尖前三寸之处,黄休也回过神来,只见一只玉环在他眼前“噌噌噌”的旋转不停,玉环被一条白绫系着,白绫的另一端却在刘娥手中。刘娥一抖手腕,那“噌噌噌”的玉环又“啵”的一声飞了回去,重新套在了刘娥手腕上。

黄休适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儿,稍一定神,却也知道刚才出手相救之人正是刘娥,情不自禁的走将过去,道:“刘……刘姑娘,你可救了我一命,否则这会儿我早没了呼吸,咱们就此阴阳相隔了。”说着朝刘娥傻傻一笑。

刘娥道:“哼,你不怪我多事就行了,你这人为何平白无故的想要寻死?”

黄休道:“傻子才想死呢?我……我不过是想活而活不成而已。”顿了顿又道:“没……没想到刘姑娘你竟这么本事,倒像是我在瞎捣乱。”

刘娥道:“难道刚才你……你是在有意为我而死?你……你我不过萍水相逢,这……这又是为何?可是你不想想,就算你死了,难道这恶人还能再放过我?”

黄休道:“我为何愿意为你死,你……你不知道‘白首如新,倾盖如故’吗?有的人哪怕认识了一辈子,还生的跟第一回见面一样;而有的人虽只见过一次,却……却像是老故人。我今儿瞧着刘姑娘你第一眼,就像是以前见过你一样,说……说不定是上辈子见过,就此难忘了。”他声音越说越轻,最后几若不闻。

兰嗅井见刘娥不知如何投掷来她手腕上玉环,又恰逢时机,恰逢力道的将自己那枚松球打落,道:“好个丫头,手上的功夫倒不含糊,刚才却是走眼了。不过这正好,我兰某人采花,要采些带刺儿的才觉的有趣,把那刺儿,一根根的掰掉,再为所欲为,岂不是妙不可言?”说着嘿嘿一笑。

黄休听其出言猥琐,更是大喝道:“你这衣冠禽兽,这般不要脸的话也说的出口,我瞧你只心中有所邪念,还未做出恶果来,你……你要是悬崖勒马,咱们也不来为难你,你识趣的就走罢,日后若是想来找回面子,就来找我黄休,不干刘姑娘的事儿!”

兰嗅井大笑道;“好一个英雄救美,不知黄兄你手上有什么绝活,你是擅长使剑,还……还是惯于用刀?咱们不妨手底下见功夫,躲在姑娘石榴裙下耀武扬威,那成什么话?哈哈……”

黄休一时无言以对,只道:“我瞧天底下的事儿,能用嘴说清个是非曲直就好了,否……否则光靠打打杀杀,只怕是不能服众,今天你是胜了,可日后人家手上的功夫也长进了,又要和你‘论个是非’,如此,哪儿是个头儿?”

刘娥被黄休的这一番论调也是逗的哑然失笑,只见她笑着摇了摇头,忽儿又朝兰嗅井正色道:“你这人怕是坏事干了不少。”

兰嗅井笑道:“兰某人素来爱花如命,什么菊花、水仙花、荷花、桃花、茶花……有好花儿的地方自是要来瞧瞧了,嘿嘿,非但爱瞧,也爱采……”

黄休怒道:“不许你口出秽言,哼,瞧你说的那些花儿,自是美不胜收,可是你出言龌龊,岂不是大煞风景?”

兰嗅井道:“哼,你这小子,待会儿我自会连本带利的和你算算账。这月季花么,别的地儿也曾见过一些,不料今儿在这仙子岭上却开了眼界。还……还有那丛花儿,怎么能一丛上长那么多品种?”兰嗅井说来,脸上心驰神往。

黄休道:“你有意拜服,那得向刘姑娘请教,她也定会教你那嫁接之法儿,你何不赔个礼,道个歉,说不定刘姑娘能既往不咎,再教了你这……”

兰嗅井未及黄休说完,便哈哈一笑道:“这花儿我瞧瞧,闻闻那便罢了,哪有功夫去培育?又有什么花儿值的我去花功夫培育?我瞧这姑娘也懂花,何不和我兰某人双宿双飞的过神仙日子?”

黄休怒道:“什么狗屁‘双宿双飞’?她是她,你是你,你二人八竿子打不着。不对不对,刘姑娘她是天上的仙子,你……你不过是凡间一个糟蹋花草的淫贼,你就是八千杆子,八万杆子也够她不着。”

兰嗅井哼了一声道:“待会儿够不够得着,可不是你说的算。那个丫头,日后你跟了我,我携你闯荡江湖,瞧遍天底下的奇花异草好不好?”

兰嗅井话音刚落,只听“啵”的一声,刘娥手腕上的玉环“噌噌噌”的旋转着飞了出去,直击兰嗅井胸前,兰嗅井适才得意大笑,毫无防备,这一变故又是突如其来,眼见就要被打中,不料千钧一发之际他向后仰去,一个鹞子翻身,落下地来。

直教在旁的黄休喊道:“好本事,好本事……唉,可惜……可惜……”

兰嗅井长舒了一口气,道:“好厉害的丫头,不过偷袭暗算可不算光明磊落。”

刘娥道:“我也没想就此要了你性命,不……不过我一直仰着脖子,脖子有些僵,就先把你‘请’下来再说。”

兰嗅井右手一翻,“啪”的一声击在身旁的松树上,瞬间树上的松针、松球哗啦啦的滚落下来,就连那刚发嫩芽的翠绿松针,也是簌簌的落了下来。

黄休见他轻描淡写的一掌拍出,就震的整株松树像是断了树脉似的枯死,心里更是砰砰直跳。

只听刘娥哼了一声道:“你要有心显本事,还是别累了这株树的好,它又不会还手。”

兰嗅井道:“好个丫头,既然你不怕我,说不得我要用强了,我瞧你还是乖乖的从了我的好,免得吃些苦头。”

黄休恼怒道:“你这淫贼胡言乱语,乱放狗屁,你要欺侮刘姑娘,得先过我这一关才行。”

兰嗅井道:“哼,好一个护花使者,好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话犹未毕,突然欺到黄休跟前,抬起手掌,便要往黄休的天灵盖上拍去。

黄休对这兔起鹘落的变故,更是无从防备,适才他这一掌击到了那株盆口粗的松树上,那株树就此枯死败坏,不知他这脑袋是否比那株松树更结实一些?

在这手掌快要拍下之际,突然一条白绫破空而至,只见白绫一端的玉环在兰嗅井的手臂上绕了几绕,白绫再是一紧,就此收住了这力道极大的一掌。

兰嗅井一击不中,手臂用力将那白绫一扯,心想:“还是先收拾了这丫头,这不中用的小子一根手指头也能摆平。”

如此,刘娥与兰嗅井各执白绫一端,这本是僵局之势,又是刘娥的兵刃为他夺了一半。

黄休瞧来像是刘娥落了下风,心下更是焦急,心道:“刘姑娘究是个女流,力气上又如何比的过他?”

可黄休他弱不禁风,更是无缚鸡之力,又能有什么法子?

突然兰嗅井“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松开手臂,又向后退了两三丈,只见他为白绫所绕的手臂上,袖子不知被什么利刃割破,鲜血也汩汩的流了出来,正滴答滴答的滴落到地上,殷红一片。

黄休再看刘娥,不知何时绕在兰嗅井手臂上的玉环又套回了她手腕上,只是那玉环“噌噌噌”的旋转不止,显然兰嗅井的手臂便是被这只旋转的玉环所伤。

兰嗅井恨恨的道:“好古怪的兵器,可……可不能再大意了。”

说完一翻身跃上了树枝,使出“飞花摘叶”的手法,什么树枝、松球、松针的如漫天花雨般向刘娥击来。

黄休在旁只瞧着惊叫道:“哎呦,不好!”

刘娥手中的白绫不知何故,竟绕着她的身子旋转,自上而下的将整个人都包裹起来,那些什么松球、松针,击到那白绫的光影下,都悉数的跌落下来。

黄休瞧着这美轮美奂的景象,更是喜出望外的叫道:“妙极,妙极。”

兰嗅井见暗器不能奏效,趁着刘娥尚被那白绫光影笼罩之时,不能见物,便想居高临下的偷袭。只见他倏的一下蹿了下来,手持着那柄铁质荷花兵刃,就要往那团光影顶上拍下,暗想:“你这丫头周身护的再紧,头顶上却漏了破绽。”

黄休更是一声惊呼道:“刘……刘姑娘,小……”“小心”的“心”字尚未喊出,只见兰嗅井直挺挺的向后仰了过去,“嚓”的一声,那柄荷花兵器也跌落到地上。

刘娥周身的白绫光影渐渐散了,那白绫又不知何故的缠在她腰间,一只玉环“噌”的一下,套在了刘娥手腕上,只听她淡淡的道:“你这人作恶多端,又出手狠辣,留在世上多有不益。”

刘娥顿了顿又一脸为难之色,喃喃的道:“可……”

黄休见刘娥忽然收了手,那“可是”之后的话更是迟迟说不出来,诧异的问道:“刘姑娘,还可是什么?他手上不知背了多少条人命,被他糟蹋的黄花闺女怕……怕是也不少,眼下他束手待毙,还有什么可是的?”

但见刘娥一时为难的道:“我……我从未杀过人,也……也不想杀人。”

黄休怔住,稍一定神,道:“刘姑娘,你……你这么好武功,却没杀过人?啊,对对对,像……像刘姑娘这么清秀脱俗的人,怕是连那小狗小猫得了什么病,也定会伤心欲绝。杀生都不忍,又怎么能去杀人?”顿了顿他又一脸为难,道:“不过……”

刘娥问道:“不过什么?”

黄休道:“不过我也没杀过人,难不成今日就便宜了他,饶他一条性命?唉,那倒是可惜了,日后不知要害苦了多少好人。”

刘娥道:“你一个男人,竟这般没出息,杀人也总有第一回的,杀了他,就是惩了恶,惩了恶,便是扬了善。”

黄休念念的道:“惩了恶,那便是扬了善……嗯,惩恶扬善,似乎杀了他,倒是替天底下好人做了些好事,何乐而不为?”只是黄休虽是这般说,脚下却没有挪动一步。

刘娥更是道:“放心好了,这恶人被我点了大穴,一两个时辰都动弹不了,他现下手无缚鸡之力,你杀他简直比杀只鸡还容易。”

黄休喃喃的道:“可……可我这辈子连只鸡也没杀过。”

他斜眼瞧向刘娥,只见她面有不虞,心想:“她让我帮她杀个人,杀个十恶不赦又浑身不能动弹的人,而要杀的这个人适才还差点两次要了我的性命,就算不为她,只为我自己,那也是无可厚非是不是?更何况,刘姑娘这么好的武功,我要再是胆小如鼠,岂不让他小瞧了?”

心念及此,黄休朝兰嗅井走将过去,朝他道:“你这辈子早已恶贯满盈了,今日把性命丢在我……啊,不不,丢……丢在我和刘姑娘手里,也算是你罪有应得,临死之际,不知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兰嗅井躺着不能动,眸子中却黯然神伤,只见他幽幽的道:“想……想不到我兰某人竟会死在这,更……更是死在你这书生手中,倒是真想不到……”

黄休道:“坏事做尽,终究会得业报,你早该想到的,现下再懊悔,不嫌太晚了么?”

兰嗅井喃喃的道:“坏事做尽,终得业报。唉,怎么我不早想到有此一天?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黄休瞧着他像是在悔恨他这一生的所作所为,心下虽有不忍,却寻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算今日放过他,又怎么来保证他今后能痛改前非?放虎归山,那不是后患无穷么?”

黄休拾起手边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头,说道:“兰兄,世事无常,盼你来生再投胎来,莫再胡作非为了,你走了之后,小弟会给你好生安葬的。”说着举起手里的石头欲砸向兰嗅井的天灵盖。

兰嗅井神情呆滞的道:“多……多谢。”他顿了顿忽然又道:“不过黄兄,你……你这一下子有把握直接取了我性命么?常言说得好:‘救人救个活,杀人杀个死。’兄……兄弟我倒不是贪生怕死,可……可要是你这一石头拍下去,我脑袋被削去半边,人又没咽气,我……”声音越说越低,最后竟再也说不出口。

黄休心里更是没谱,嘀咕道:“这下手轻不轻,重不重的,我……我实在是殊无把握。而……而且我瞧你这人,生的风流倜傥的,这么被我砸去半个脑袋,再转世投胎,不知会不会只长半个脑袋?”

兰嗅井经他这一说,眸子中竟泛起了泪光,凄然的道:“黄兄,你说这世做的恶,也会记到来世头上么?”

黄休怔怔的道:“我……我不知道,那便如何是好?这倒教人难办了。”

刘娥见他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净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心下好生烦恼,说道:“你还和他啰嗦什么?下手重些,让他一下子就咽气,别让他活不活死不死的遭些罪就是了,如此也算你有良心了。”

黄休道:“是,是,那兰兄,就此得罪了……”

兰嗅井又说道:“黄兄,我瞧你手中的这块石头,还是不太保险。”

黄休问道:“那……那不知兰兄你又有什么好法子?能够教你既死的干净利索,又不至于太痛苦?”

兰嗅井道:“不瞒黄兄,我手边上的这件荷花兵刃,最是厉害不过,你别瞧它外观上精致美观,实际上可凶险的紧,我适才没来的及使上,倒是可惜了,否则……”

黄休跟着道:“否则就是你为刀俎,我和刘姑娘成了刀下鱼肉了?”

他说着拾起兰嗅井身边上的那柄铁制荷花兵器,仔细端详了一遍,道:“瞧不出有什么厉害之处。”

兰嗅井道:“嘿嘿,要是随随便便就让人瞧出厉害所在,那……那它也就不如何珍贵了。”顿了顿又道:“这……这荷花柄上有把削铁如泥的利刃,不过需要拨动机关才能弹出来。兄弟我还是觉得你用那柄利刃,对准我心窝,来上一刀,那样才痛快。”

黄休听他一言,觉的有理,转首瞧了一眼刘娥,只见她“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没再瞧他二人。

黄休见刘娥面上虽有不悦,却也没出言反对,就对兰嗅井道:“兰兄,这机括又是在哪?”

兰嗅井说道:“多谢黄兄成全,你瞧见荷花右首边上的那片荷瓣吗?你只须用力掰下,利刃就会弹出来。”

黄休说道:“这倒巧的紧了,这天底下的能工巧匠真是了不起。”说完在那荷瓣上用力一掰,但见一缕黄烟从那荷花花心喷了出来,之后又四下散了开来。

黄休只闻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只觉香气扑鼻,忍不住的嗅了嗅,又嗅了嗅,刚要说话,只听刘娥惊呼道:“你……你适才做了什么?这香气有古怪……”

黄休持着那柄荷花,疑道:“我……我没干什么?我不过是……这……这香气古怪么?闻起来可清香的很呐。”说着又是忍不住的嗅了嗅,可是只听“嚓”的一声,那柄荷花掉落到地上,黄休只觉手臂酸软,那柄荷花竟无力再拿得住,腿也不听使唤,慢慢的瘫软了下去。

他回头见刘娥也如他一般,伏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兰嗅井却躺在地上大笑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你二人瞧我这‘清芬酥骨烟’滋味如何?哈哈……”

黄休又惊又怒,怨声道:“你……你好歹毒,亏……亏你临死之前,我还挂念着你死的痛不痛快,我……我可着了你的道儿了。”

只听刘娥有气无力得道:“你……你这人真是迂腐,偏要做那东郭先生,一头恶狼你还和他讲究什么仁义道德,这会儿他……他又怎么会再放过你?”

刘娥伏在地上,竟瞧也没瞧黄休一眼。

但见兰嗅井得意的笑道:“喂,丫头,这‘清芬酥骨烟’可要待上一天一夜,浑身才能使上力气,不知你我二人究竟谁胜谁败了?”说着更是一阵狞笑。

黄休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一人着了你的诡计,要杀要剐,我绝不皱一下眉头,刘姑娘她……她既没上你的当,武功上也不输于你,你……你可不能为难她。”

兰嗅井道:“这话也就能从你这书呆子口中说出来,她武功上既强过我,又不会上我的当,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又怎么会轻言放过?”

黄休怔住,无言以对,心里更是咒骂着自己:“黄休啊黄休,你非要枉做好人,你一人死了不打紧,这下连累了这姑娘,丢了性命不算,再被这淫贼百般□□,这罪过可是百死难赎了。”

只听黄休歉然的道:“刘姑娘,你……你心里要想骂我就大声的骂罢,但愿我来世,投胎成你院子里的一枝花,一棵草。”

兰嗅井疑惑的道:“一枝花,一棵草有什么好的,这里面又有什么玄机?”

黄休幽幽的道:“一枝花一棵草又有什么玄机?生在她院子里的一枝花,一棵草就能天天的瞧着她,要是能天天得瞧着她,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兰嗅井又道:“你要想天天看见她,为何要成为一棵草?成她的管家仆人,又或是她院子里的一条狗不是更好?这样,她去哪,你也能去哪的跟着她。”

黄休漠然的道:“我……我何不想她去哪,我也去哪的跟着她?可保不齐多说错了一句话,多办错了一件事,就连累了她,我……我还是在旁边默默的瞧着她就好了。人这一生那么长,我想总有一次,她也会瞧上我一眼的。”

刘娥听了不禁心下感动,心想:“她为何要待我这么好?我这辈子除了我娘之外,又有谁这么在意我?可……可是我娘真的比他更在意我?”

刘娥回过头来,与黄休四目交投,说道:“黄公子,这都是天命,一个多月前我就该死的,这般孤零零的活在世上,又有什么趣?倒是你,一路上跟着我来,竟丢了性命。”

黄休万料不到她竟对自己无半分责备之意,轻言软语的更是教他喜出望外,颤声的问道:“刘姑娘,你……你真的一点也不怪我?”

刘娥瞧着他含笑摇了摇头。

只见黄休眼眶中泪珠莹莹,犹如剪水,朝刘娥又道:“刘姑娘,我叫……叫黄休,今年十七岁,汴梁人。今日午间你说你家住在孤山脚下,归心湖畔,尚不知你芳龄多少……”

兰嗅井却道:“你这小子,心肠是好,人却是蠢的厉害。”顿了顿又道:“不……不过我兰某人平生最不喜的就是好人,只是你……你问的问题让人摸不着头脑,她年纪多大又有什么要紧的?”

黄休答道:“我……我何尝不想知道她点点滴滴?她平时喜欢吃些什么,又有些什么喜好,这么好的武功究竟是跟谁学来的,她家里有些什么人,又是和些什么人一块儿长大,还有……还有她家院子里的那丛‘龙之花’究竟是谁嫁接的……只……只是这么多问题,怕是也来不及问了。”

刘娥倒是让他说的有些局促不安,只轻轻的道:“我……我也是十七岁。”

黄休听了大喜道:“也是十七?好巧!如此说来,你我二人同一年出生,又要同一天的死了。这……这倒是‘同生共死’,刘姑娘你说是不是?”

两个人能够“同生共死”,关系自是非同一般了,黄休有意对这“同生共死”郢书燕说,便是有意在死前能和刘娥拉近关系,哪怕这关系只挨得一时半刻。

黄休又道:“那个兰兄,适才我在万无一失要取你性命的时候,是不是答应要给你好生安葬?”

兰嗅井哼了一声道:“是又怎样?不过那‘万无一失’只是你一厢情愿而已。”

黄休道:“是就行了,我想麻烦你,一会儿你杀了我二人,也能将我二人埋在一块儿安葬,好……好去黄泉路上能有个伴儿。”

只听兰嗅井仰天冷笑道:“好一个痴情小子,你和这丫头生不能同衾,却想死了同穴。哼,也不知人家会不会答应,你就一人做主了?”

黄休被他一言说的发窘,辩解着道:“我……我不过是怕两个人走……走在黄泉路上孤单寂寞,有个人相伴左右,自是再好也没有了,可……可不是你说的那样。”说着斜眼瞧了一下刘娥,只见她一双妙目正凝视着自己,心里不禁长吁了一口气。

兰嗅井却狡黠的笑了笑,道:“那可不巧的很了,我这人向来不喜欢助人,越是瞧着别人生离死别,越是开心。再说这丫头我还没尝过呢,又怎么忍心立刻就杀了她?我尝过的女人,又怎么会把她和你埋在一块儿?”

黄休听来,更时急声大喝道:“你……你这淫贼,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我……我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天天晚上到你梦里缠着你,折磨你,叫你夜夜睡不着觉,刚睡着又被恶鬼惊醒,让你……让你永世不得安宁!”

兰嗅井狞笑着道:“你这‘淫贼’却是叫的不错,你说我待会儿辣手摧花时,是让你在旁看呢,还是不看?”

黄休破口大骂道:“你……你这恶贼,淫贼,将来不得好死,有本事你冲你黄爷爷我来,欺负一个女流之辈又算什么英雄好汉?我……我可不是等闲之人,你欺侮了她,自会有人收拾你。”

兰嗅井道:“我可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做英雄好汉又有什么好的?”

忽然又道:“咦?我好像手脚都能动了,你二位还动不得么?奥,对了,吸了我这‘清芬酥骨烟’可没这么快好。”说着他人慢慢的站了起来。

注:莱州自古以来就有“月季之乡”的美名,有此美名,那花自然也非同凡响了。我本人不是太懂花,只能粗浅一写,而不能尽其美。不过这也不要紧,花就在那儿,说的再多都不如亲自去瞧一眼。阳历的五月二十五,是莱州月季花节,那天,那地儿,是很热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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