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070青龙玉牌
邓竹青试着问道:“就……就是不知什么?”
那头戴斗笠的人道:“原说你们符箓三宗不禁婚嫁,任谁都可结婚生子。可你三宗中的恩怨真是剪不断、理还乱,要是你二宗真结为儿女亲家,你教你们那些列祖列宗的脸往哪搁?嘿嘿,我都替张天师脸红。”
于演平一听,勃然大怒道:“你……”
那头戴斗笠的人道:“怎么,你还想杀人灭口?你外号虽是‘剑贯云霄’,贫……我也不见得就怕了你。”
邓竹青见这人来者不善,心想他既然这么有恃无恐,怕是武功上真有独到之处,否则又怎么敢出言不逊?她轻笑了一下,道:“我……我和于师兄来此,可是有要事来办。”
那头戴斗笠的人道:“哦?你二人真不是来过闲云野鹤日子的?”
这人有意在取笑,邓竹青心里虽然大为恼怒,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像是丝毫不以为忤,只听她说道:“魔宗的妖人常在鄂西出没,我和于师兄这才乔装改扮,探寻他们的踪迹。”
那头戴斗笠的人道:“原来你二人是来此斩妖除魔的,真是令人佩服,不知这里又有哪些个魔宗的妖人了?”
邓竹青道:“江湖传言,大戒和尚、梅鹤道长都在此地盘桓过,我和于师兄刚到这里,可还没遇上那些妖人,一旦遇上了,可要教他们吃我这‘魏夫人十九式’。”她说话之际,和于演平使了个眼色。
话音甫毕,只见他二人手中的锄头,从中一分为二,唰的一声,剑光闪耀,齐向那头戴斗笠的人攻去。
原来他二人乔装成农夫妇,可不能随身携带兵刃,这才把两柄长剑藏于锄头的木柄中,待他二人激发内力,锄头的木柄从中劈开,剑便到了于邓二人手中。
这电光火石间,说时迟,那时快,木七止万料不到这农妇装扮的人,言笑晏晏之际,便突然暴起,眼见两柄长剑距那头戴斗笠的人不过一尺,他啊的一声大叫,心想:“‘最毒妇人心’这话可一点没错,谁会想到,她刚才还和你眉花眼笑的说话,转眼间,就在你稍不留神之际来要你性命。”
木七止不禁为那头戴斗笠的人捏了一把汗,谁知那人脚下未动,人却向后飘开了半丈,他身子紧靠墙壁,跟着脚踩墙壁,像壁虎一样向上窜去。
于邓二人,眼见突施冷箭未能奏效,接着招式更为凌厉,一剑一招的都招呼到那头戴斗笠人的要害之处。
那人空手相斗,边打边说道:“‘魏夫人十九式’果然精妙,不过‘观中西施’毕竟不是魏华存,剑招虽然巧妙,却少了一击必中的狠辣。嘿嘿,不过这也难怪,西子凭的是娇柔美艳,可不是手上的功夫。”
邓竹青忿然道:“是么?那你再接我几招。”跟着“唰唰唰”长剑斜舞,剑招灵动。
“魏夫人十九式”是两晋时候魏华存魏夫人所创,之后几百年来,又经上清派历代武学高手精雕细琢,剑法精妙又攻守兼备,在江湖上大负盛名。
于演平所使的正一派剑法,样式上看上去虽然平平无奇,但每招每式都蕴含剑气,即便剑尖刺不中对方,一旦对方被剑气所侵,也要吃上苦头。
那头戴斗笠的人空手相搏,不禁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他以一敌二,空手对双剑,形势上居然丝毫不落下风。这人趁着邓竹青收剑之际,忽然一掌拍出,邓竹青一闪,这势大力沉的一掌竟拍在了祠堂的石柱上,跟着石屑纷飞。
木七止心里暗暗叫道:“好雄厚的掌力,看来这人以一敌二,也是有胜无败了。”
于演平忽然喝道:“原来是你。”
邓竹青向后退了几步,道:“师兄,你知道了他是谁?”
于演平道:“他这一掌可是韦陀掌。”
邓竹青惊道:“韦陀掌?难道几天前在武当山下,点苍派的封重义就是死在这人的韦陀掌之下?”
于演平颔首道:“想必就是他。”
于演平顿了顿,又说道:“原来你是少林寺的人。”
那头戴斗笠的人嘿嘿干笑了两声,道:“好眼力,不愧是张天师的得意弟子,不过……”
于演平道:“不过什么?”
那头戴斗笠的人道:“不过一旦一个人知道的太多了,往往就活不长。”
于演平道:“封重义就是识破了你的身份,所以你才杀他灭口?”
那头戴斗笠的人哼了一声,道:“封施主好管闲事,贫僧想不杀他都不行。”
邓竹青喝道:“原来少林高僧竟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旁人知道了你是谁,就要杀他灭口,哼,我瞧你比那些个魔宗的妖人还……”
话未说完,只见那头戴斗笠的人哈哈长笑,笑声止歇了,又道:“贫僧是在作恶,不过只要把你施主二人也都杀了,又有谁知道了?回到寺里,佛经一念,木鱼一敲,还不一样是庙里的得道高僧?”
木七止等人一听,心里不禁一凛,他们在此避雨,偏巧给听到了,难道这少林寺的恶僧,也要将他们杀了灭口?
木七止暗运内力,心里大加提防。
于演平忽然说道:“你……你是少林寺般若堂的觉智大……大和尚?”他本想说“觉智大师”,可一想“大师”又怎么会胡乱杀人?这才又改了口。
只听那头戴斗笠的人哈哈一笑,道:“阿弥陀佛,张天师座下,果然好本事。”说话间摘下了斗笠。
木七止见这人果然是个光头和尚,头顶上还烧了九个香疤,看样子年纪已过半百。
于演平道:“韦陀掌练到大和尚你这火候的,少林寺除了般若堂的三位高僧,可再也找不出别人来。”
觉智道:“哦?那于施主你怎么就一下子猜到了贫僧头上?”
于演平道:“觉远、觉空两位大师,在下与之有过一面之缘,他们身形、口音与大和尚你可全然对不上号。”
觉智道:“所以于施主就猜到了与施主素未谋面的贫僧头上?”
邓竹青忿然道:“你这和尚藏头露尾,到底有何居心?”
觉智道:“阿弥陀佛,有何居心?哼,贫僧又何必和两个死人说?”说话间眼中突然精光爆射,他一个起身,欺身到于邓二人跟前,此时他已勿须隐藏功夫来历,招招俱是少林精妙武功。
于邓二人全神贯注,见招拆招,可几招之后,便有些招架不住。
忽然只听邓竹青“啊”的一声大叫,跟着“叮”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石砖上。只见她整个人都横飞了出去,落地后哇的一声,口吐鲜血,正是胸口受了觉智一掌。
于演平一步抢到邓竹青跟前,道:“青妹,你……你怎样了?”
邓竹青用衣角拭了拭嘴边上的鲜血,道:“师兄,咱……咱们都……都打他不过,好……好在咱两个却……却能死在一起,我……我心里也很欢喜。”
于演平放下手中长剑,把她抱在怀中,凄然说道:“生不同衾,死则同穴。”
木七止见这大和尚果然可恶,别人认出了他,他便要杀人灭口,背地里可不知干了多少大奸大恶的事。
他和刘柳三人也都立于这祠堂之内,又眼睁睁的看着他要杀人灭口,他既然能杀一人,还不得把他三人也一块儿杀了?否则走漏了风声,这大和尚又怎么能放心的在寺庙里敲木鱼、念佛经?
木七止修习了《皓首太玄经》,内力而言,觉智当然比他不过,可论起招式,又或是临敌经验,木七止可就大大的不如了。他不动声色,好教觉智小觑了他,一个人要是小觑了别人,往往要吃上大亏。
木七止和刘娥使了个眼色,好教她不可轻举妄动,刘娥会意,轻轻的点了下头。
只见觉智从石砖上捡起一块玉牌,这玉牌正是从邓竹青怀中掉落之物,他打量着这玉牌,脸色为之一变。
木七止也瞧向他手中的玉牌,心里也“咯噔”一下,这玉牌他倒不在意,他在意的是玉牌上的样式,这样式他当然也见过,否则他心头也不会为之一颤。
七年前,在上清宫里,那藏谷先生正要杀他们的时候,门楣上忽然出现了一条小青蛇。
那当然不是一条真的蛇,它不过是一个影子,一个栩栩如生的影子,不仔细瞧,还道那真是一条青蛇。
藏谷先生看见了那条小青蛇,神情古怪,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儿一样。那时,正巧一张纸笺从殿外飘了进来,不偏不倚的飘到藏谷先生跟前。他看过纸笺,居然转身走了,没有把他们一个个杀死,就这么走了。
木七止对那条小青蛇一直都琢磨不透,为何那条小青蛇忽然在门楣上出现?而它的出现竟从藏谷先生手中救了他们一干人等。
这一切,他当然想不通,他对这条小青蛇知之甚少,又怎么会想得通?而此刻,那条小青蛇又出现了,它正是印在那玉牌之中。
于演平见觉智打量着那块玉牌,只见他神色慌张的道:“你……你拿它做什么!”
觉智脸色由诧异慢慢变得舒展,嘿嘿一笑,道:“原来你施主二人来这鄂西,可不是为了寻什么魔宗妖人,而是要兜个大圈子……怪……怪不得还要乔装改扮,原来也是怕别人认出了你。”
于演平一听,脸色一变,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觉智道:“贫僧还知道你施主二人真正的目的是要北上,阿弥陀佛,嘿嘿,看样子你二人的奸情被他们抓住了把柄,这才成了他们杀人工具。”
于演平心里怦怦乱跳,表面上故作镇定的道:“你……你说的‘他们’是谁?我……我可听不大懂。”
觉智笑道:“听不懂?阿弥陀佛,明人不说暗话,施主又何必装作听不懂?难道不是这玉牌?”
于演平颤声道:“你……你也知道这‘青龙玉牌’?”顿了顿他又哈哈大笑,道:“那……那可是同为天涯沦落人了,看样子,你和咱二人也都是同病相怜。不……不知大和尚你在他们手里又有什么把柄?”
只见觉智脸色铁青,怔怔的不再说话。
邓竹青呵呵的笑了一下,勉强的站起身来,忍不住咳嗽一声,跟着说道:“想必大师你也接了这青龙玉牌,又从少林寺来这鄂西兜个圈子,怪不得识破你身份的人,你都要杀了灭口。”
觉智道:“阿弥陀佛,知道贫僧要杀人灭口,施主你还笑得出来?”
只见邓竹青又是长笑一声,跟着不住咳嗽了几下,说道:“大师要是杀了咱们,他们难道会放过大师你?不用我多说,大师你也知道他们耳目有多灵聪,手段有多狠辣。不过……”
觉智脸色铁青的道:“不过什么?”
邓竹青跟着道:“不过既然咱们同在一条船上,船要是一不小心给翻了,可对谁都没好处,大师你说是也不是?”说完又略带咳嗽的娇笑两声。
于演平见觉智沉吟不决,忽然又哈哈笑了笑,正色道:“既然我和青妹的把柄,不光被他们捏在手心里,而今连大师你也知道了,难道大师你还放心不过?哼哼,要知道这事真要传了出去,我二人难立门墙事小,弄不好可要身败名裂。”
觉智冷冷一笑,道:“施主是说,是……是要贫僧心照不宣?”
于演平道:“难道大师你还有别的更好的法子?大师你武艺不凡,咱们可都打你不过。不过既然大师你也受制于他们,想必他们武功上更胜大师一筹,你不妨想想,你杀了咱们,坏了他们的大事,难道他们会放过你?”
觉智喃喃的道:“这……这么说,二位施主和贫僧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今后可是祸福相依了。”
于演平笑道:“说不得咱们还要一同北上,结伴而行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