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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080西楼使

来了这青龙殿,木七止不禁惊诧不已,这哪里只是座殿堂?难道这不是座地宫?也只有地宫才会这么大。

他又细想一番,心里更是突突的直跳,你道这青龙殿在哪里?它不在阎王庙里,也不在阎王庙地底下,它是在天堂口的下面。天堂口是个坟场,这坟场里埋了成千上万的死人,而死人的下面就是青龙殿。

想想头顶上都是一具具的白骨,怎么能不教人毛骨悚然?

进了这青龙殿,殿里灯火通明,一根根的火把或插在墙壁上,或放在火盆里,噼里啪啦的燃着正旺。里面置了上百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有酒有菜,倒像是个大酒楼。

木七止三人选了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坐定,这时的他们才看清楚,这一干蒙面人竟有几百人之多。令人意外的是,几百人的青龙殿里鸦雀无声,一干蒙面人自是谁也没和谁说上一句话。

那守庙老人此时却已不见踪影,他当然又上去守庙了,他都守了二十年了,他还不要守上一辈子?

青龙殿里除了这一干蒙面人,当然还有青龙楼的人,“屠龙行动”既然是青龙楼策划,这里又怎么会没有青龙楼的人?

一个人他是不是青龙楼的人,当然一眼就能认出来。能认出他来,是不是因为来的人都蒙着面,只要不蒙面的就是东道主人——青龙楼的人?

当然不是,青龙楼的人也是蒙着面的,他们这一秘密组织,二十多年来不为外人所知,神龙见首不见尾,又怎么会以真面目示人?

而一眼就能识出他们,只因青龙楼的人都是站着的。客人坐着,而主人家的侍从都站着,这也正是待客之道。

忽然,一个嘹亮的声音划破寂静,“掌楼使到。”

跟着侧殿的门一开,一个一身黑色披风,身姿绰约的人走了出来,她当然也蒙着面,可从她走路姿态可断定,她是个女子。

众人心里纳闷道:“怎么,青龙楼的掌楼使竟是个女子,这倒教人意想不到了。”

众人随着那一声引荐,都略显礼貌的站了起来。

那掌楼使走到殿前,说道:“鄙人是青龙楼西楼使,谢感各位英雄驾临,各位英雄请安坐。”语声清脆,却也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可这清脆的声音传到木七止的耳朵里,他整个身子像被闪电击中了般颤抖起来,脑袋也像是在嗡嗡作响,眼睛中顿时噙满了泪水,怔怔的瞧着这西楼使,直瞧得她的影子越来越是模糊。

木七止嘴唇变得干裂,嘶哑着嗓子小声喃喃的道:“是……是她?怎么会是她?她……她果然还活着。”

柳杏儿早已瞧他神色大变,禁不住的问道:“她?她是谁?你难道认得她?”

木七止伸手抹了抹眼泪,又仔细的瞧着这西楼使,小声的道:“她……她是奚姥姥。”

此言一出,刘娥身子一颤,惊诧道:“什么?!她……她是奚姥姥?她怎么会是奚姥姥?”

刘娥当然见过奚姥姥,奚姥姥是个什么样的人?奚姥姥都七老八十了,老态龙钟,走起路来也颤颤巍巍,奚姥姥的声音也是一个老人的声音,可不似这西楼使这般清脆。

眼前的这西楼使,即便她蒙着面,看不见她长着什么样子,可她也绝不是一个七老八十,走起路来需要人扶的人,语声清脆,她又怎么会是一个老人?

柳杏儿当然也听刘娥说起过奚姥姥,要不是奚姥姥,木七止他可活不下来。

二十一年前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奚姥姥挂念着系在公孙树下的一头黄牛。她去牵黄牛,却忽然听见一个婴儿的哭喊声,这个婴儿不是别人,正是后来的木七止,奚姥姥把木七止抱了回来,要不是奚姥姥,那天夜里,木七止不是冻死就是被雨淋死了。

可是七年前的那个夜晚,琴岛村一夜之间被人杀了精光,奚姥姥当然也“死”了,木七止还抱着奚姥姥被大火烧焦了的尸体,痛哭不已。

现在的木七止,当然知道这是凶手掩人耳目又金蝉脱壳的法子,一具具的尸体被烧的都面目全非,究竟死的人是谁,那可谁也难辨了。

奚姥姥屋子里的焦尸,难道就一定是奚姥姥?可那要不是奚姥姥,难道奚姥姥还活着,她要是还活着,难道奚姥姥就是杀害琴岛村上千口子人的凶手?

木七止心如刀绞,他实在不愿相信,他推想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可事实摆在他跟前,又不容他不相信。

刘柳二人听木七止娓娓道来:“在我还小的时候,那时是四岁还是五岁的时候,我可也记不清。可我却清楚的记得,有几次,半夜里我迷迷糊糊的被一泡尿憋醒,醒来却听见清脆悦耳的声音,那声音像百灵鸟,又像是黄莺,那么好听。那声音我平时可从来没听见过,发出这声音的不是别人,正是奚姥姥,奚姥姥在说梦话,那时我还在想:‘怎么一个人梦里说的话和她平时说的话,那么不一样,梦里说的话竟那么好听。’第二天,我想起这事,还问起奚姥姥,我一问她,她脸色忽然就变得不一样了,只胡乱的搪塞过去。”

柳杏儿听得出神,又问道:“后来呢?奚姥姥后来还是会说梦话,她梦里说的话是不是还是像百灵鸟唱歌那么好听?”

木七止叹了一口气,道:“后来……后来奚姥姥就不和我一个床睡了,她把另一个屋收拾出来,她一间,我一间。再后来,我慢慢大了,在外面能自己过活了,她……她再也没有教我和她一块儿住。”

柳杏儿道:“你光听声音就判定这西楼使就是奚姥姥,你……你拿得准么?”

木七止轻轻的道:“那声音我是一辈子也忘不了,错不了的。再……再说……”

柳杏儿问道:“再说什么?难道你还有别的法子断定她就真的是奚姥姥?”

木七止慢悠悠的点了点头,又用鼻子用力的嗅了嗅,说道:“还有她身上的味道,也是和奚姥姥身上一个味儿。”

柳杏儿诧异的道:“她身上的味道?她身上有什么味道?我怎么什么也闻不到?”说话间她鼻子也用力的嗅了嗅。

木七止道:“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一个不一样的味道,你倘若和一个人待得足够久,她身上的味道一闻就能闻得出。”顿了顿他又道:“比如说你,你身上的味道我即便隔着老远,一闻便也知道是你。”

柳杏儿听来,面颊绯红,啐了一口,道:“敢情你长着一只狗鼻子,我怎么闻不出你身上有什么味道?”

木七止淡淡的道:“那是因为你没有用心去闻,更没有特意的学那鼻子的本事。”

柳杏儿疑道:“鼻子的本事?鼻子的本事难道就要长一只狗鼻子?别人闻不到的,他一闻就能闻到?”

木七止神游天际的道:“鼻子的本事要是练好了,不单单能闻到味道,还能闻到声音,也不单单能闻到声音,还能闻到画面,眼睛能瞧见的东西,鼻子都能闻到。”

柳杏儿越听越奇,不光是奇,更觉得匪夷所思,一个人的鼻子又怎么能代替得了眼睛和耳朵?难道鼻子练好了,真能看得见东西,听得见声音?

柳杏儿心里可是不信,悻悻的道:“那你鼻子的本事自然很了不起了,你是不是光凭鼻子,就能看得见东西,听得见声音?”

木七止道:“我是不行的。”

柳杏儿疑道:“你不行?你怎么就一定不行?难道是因为你太笨,怎么学都学不会?”

木七止道:“要学那鼻子的本事,可是要先挖瞎了眼睛,刺聋了耳朵,只有没了眼睛也没了耳朵,才学得了那鼻子的本事。”

柳杏儿怔住,心想:“一个人要是有眼睛,也还有耳朵,当然不须学那鼻子的本事,难道那鼻子的本事只有又聋又瞎的人才学得会?不过一个人可不会为了学那鼻子的本事,把自己的眼睛挖瞎了,耳朵刺聋了。是不是不挖瞎眼睛,不刺聋耳朵,那鼻子的本事就一定学不会?”

这个问题柳杏儿想不明白,不光柳杏儿想不明白,木七止曾经也想破头都想不明白。

柳杏儿试着问道:“难道你……你见过有人练成了那鼻子的本事?”

木七止淡淡的道:“石老人,石老人他又瞎又聋,他才练成了那鼻子的本事,别人看不见的,他一闻就闻到了;别人听不见的,他也一闻就闻到了。”

柳杏儿诧异的嘴巴都闭不上了,喃喃的道:“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那石老人究竟是什么人,我倒真像见识见识这个人。”

木七止黯然的道:“他死了,七年前他就死了,他不是被火烧死的,而是被人砍去了头颅。”

柳杏儿听了,遗憾的道:“这倒可惜了。唉,是不是真的长着眼睛也长着耳朵的人,就一定学不会那鼻子的本事?”

木七止道:“我曾经闭着眼睛,塞住耳朵七天七夜……”

话未说完,柳杏儿疑道:“闭上眼睛,塞住耳朵,还七天七夜?那……那七天七夜里,你学得怎样?”

木七止叹了一口气,道:“我还是没学会,或许……”

柳杏儿问道:“或许什么?”

木七止道:“或许闭上眼睛,塞住耳朵七个月,又或者七年才成。”

柳杏儿无话可说。

柳杏儿与木七止一问一答,刘娥一言未发。

石老人她当然也见过,她也见过石老人鼻子的本事,别人看不见的,他当真一闻就闻到了。

上清宫的一个道士被冷若魅他们毒死在海上,尸体随着波浪起伏,石老人都闻到了,死人他都能闻到,活人又怎么会闻不到?

所以,柳杏儿听木七止讲来一脸诧异,刘娥面上却平淡的很,她脸上之所以平淡,只因她真的见过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木七止与柳杏儿对答之际,西楼使当然又和一众蒙面人说了些客套话。

只是偌大的青龙殿里,只听得见西楼使那清脆爽朗的笑声,而一众蒙面人却噤若寒蝉,随口敷衍。

难道此次“屠龙行动”,他们是迫不得已?毕竟刺杀当今皇上,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了?那他们迫不得已又因为什么?他们在江湖上都是响当当的汉子,脑袋掉了不过碗口大的疤。死,他们可从来都不怕。

可死都不怕的他们,究竟又会怕些什么?

西楼使清脆的巧笑一声,跟着说道:“各位英雄,我也知道你们心底下恨透了咱们青龙楼。这也难怪,无论谁的私密事被人知道了,心里都不会太痛快。可这天底下任谁都不是铁板一块,有的人贪财好色,有的人沽名钓誉,还有的人表面上一套,背地里又是另一套……每个人的心里都有阴暗的一面,都藏着污,纳着垢。‘圣人’,不过是一副画像,好教世人都循规蹈矩,哼,咱们中的这些人,究竟有谁见过那些个‘圣人’?是人他就有贪、嗔、痴……”

西楼使说着这些话,只见下面的一众蒙面人不住的点头称是,像是在为他们曾经所做的错事找台阶下。

木七止听了,心里最有感慨,他自己从不以做坏事为耻,反而引以为荣。他小的时候,要是一天不做上七件坏事,先生都不许他睡觉。

他甚至会自问:“先生为什么总要教我干坏事?我干了那些坏事又有什么好处了?”

可他每回做了坏事,都把自个儿高兴的不得了,他这才知道,原来做坏事竟也这么有趣。木七止做了坏事也从不藏着掖着,还大张旗鼓的奔走相告,好教别人也都分享他的乐趣,至于那个“倒霉鬼”有什么窘迫,他才不管呢!

可他也见了许多人,白天里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可一到了晚上,背地里干的那些坏事可都随着梦话给说了出来。

别人说梦话,外人可不会知道,不过木七止却有他的一套,别人的秘密,他总能刺探得到。他人在哪?或许就在你床底下睡觉,而你却一点儿都不知道,你说的梦话他又怎么会听不见?

木七止时常还想:“那些人干了那些坏事,为什么还要像没事儿人一样,不要别人知道?要是让村子里的人都知道知道,那该多有趣?!”

现在的木七止长大了,这些年来没有先生耳提面命的教他干坏事,他又怎么能一天干上七件坏事?更多的时候,他一天天的连一件坏事都干不了。

他要干坏事,刘娥又怎么会允许?

半月天井里的七年,他又能对谁干些坏事?

这七年来,不知道是不是“近朱者赤”的原因,他心里不再想着干坏事,也不再想着为了取乐而教别人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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