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103乔装改扮
木七止二人先找了间客栈,酒足饭饱之后便美美的睡上一觉。
一连几天的赶路,柳杏儿可有些吃不消,浑身上下,四肢百骸俱是酸疼无比。直到第二天红日高升,柳杏儿还赖在床上。
“噹、噹、噹”三声敲门声,柳杏儿未及下床只喊道:“来啦。”
她下得床来,走近门口,拔下门闩,拉开门来,只见一个脸色蜡黄,头发胡子花白的佝偻老者站在门口。
柳杏儿迟疑了一下,问道:“老……老伯伯,你是找我?”
只见这老头儿“吭吭”的咳嗽两声,嗓子里像是有一口痰咳不出来,嗓音也混杂不清的道:“这位姑娘可姓柳?”
柳杏儿诧异了一下,道:“我……我是姓柳,不知老伯伯你怎么知道我姓柳,你老找我可有什么事儿?”
这老头儿又“吭吭”的清了清嗓子,可清完嗓子说出来的话,还是像嗓子里含着一口痰一样,只道:“我……我一个快死的人了,能有什么事儿找姑娘你?还不是替别人办点事儿?”
柳杏儿疑道:“替别人办点事儿?老……老伯伯你要替什么人又办什么事儿?”
这老头儿大喘着气道:“我……我都快死了,还能办成什么事儿?就是替人送一封信。”
柳杏儿诧异的道:“一封信?难道这封信是……是给我的……”
不等柳杏儿把话说完,这老头儿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颤抖着手慢慢递给了柳杏儿。
柳杏儿接过信封,信封上只写着“柳杏儿”三个字,她不及细想,匆忙拆开信封,只见信里写着:我撞上一个事儿,这事儿非同小可,这事儿也危险之极。倘若有幸活命,必回来相见,救命之恩不敢言忘。
这信没有署名,可它即便没有署名,难道柳杏儿就不知道是谁写的?天底下除了木七止又能是谁?
也只有他,无论遇到什么闲事儿都要管上一管,哪怕这闲事儿危险之极。这当然也是他一贯作风,寥寥数字的一封信,直教人摸不着半点儿头脑。究竟他撞见了一个什么事儿,也直教人猜不透。
柳杏儿看罢,使劲儿的把信搓成一个纸团,一咬嘴唇,急切着道:“那……那教你送信的人呐?”
这老头儿摇着头道:“我都快死了,又怎么管得了旁人?”
柳杏儿又问道:“那……那他几时给的你这信?”说话间拿着手里的纸团给这老头儿看。
这老头儿皱着眉头,喃喃的道:“几时?怕是有好几时了罢?哎呀,天不亮的时候,我出来溜达……”
柳杏儿见这老头儿说话不清不楚还啰嗦,未等这老头儿把话说完,便疑道:“天不亮的时候?怎……怎么天不亮的时候他把信给你,你却这么晚才给到我?”
这老头儿见柳杏儿话里有话,语气中更是有所埋怨,只哼了一声道:“我要不是每天都从城东溜达到城西,再从城西溜达到城东,又怎么能活这么一把年纪?嘿嘿,溜达腿脚,锻炼身子骨最好是在早上,天还未亮的时候就刚刚好。”说话间脸上还一脸得意,像是他懂得这么一个道理,那可是大大的了不起。
柳杏儿心想:“难道这老伯伯之所以这么晚才把信送来,是因为一大清早,他先从城东溜达到城西,再从城西溜达回来?城东到城西那……那可不知有多少里地呐!而他又老的一把年纪了,他这么老的年纪走起路来也一定慢的很。那么远的路,他又走的这么慢,还不得耽搁很长时候?”
柳杏儿越想越是气苦,一跺脚,转身来到床边拿起包袱,自言自语的道:“自以为是又自作主张的臭人。”说话间拿着包袱就要往门外走。
这老头儿心下不满的道:“你……你这姑娘骂我是臭人?”说话间鼻子还凑到衣袖上嗅了嗅,嗅嗅自己是不是真是个“臭人”。
柳杏儿一听,忙赔笑着道:“老……老伯伯,我可不是在说你。”
这老头儿更是哼了一声,道:“你难道是欺我耳聋?‘自以为是又自作主张的臭人’难道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柳杏儿歉意的说道:“我说的不是你老,是……是他……”
这老头儿不待柳杏儿说完,又道:“是他?他又是谁?难道骂的真的不是我?”
柳杏儿道:“当然不是你老,他……他是个小伙子,才二十几岁不到……”
话未说完,这老头儿忽然嘿嘿笑了起来,笑声也不像刚才那般嗓子里带痰,笑完之后佝偻的身子也直了起来。
只见这老头儿伸手在脸上一搓,白色的眉毛也跟着掉落下来,嘴里更是朗声笑道:“杏儿,我猜刚才你骂的一定是我。”
柳杏儿一怔,只瞧眼前的这“老头儿”不光眉毛是假的,他花白的头发当然也是假的,蜡黄的脸皮一搓之下也变得红润起来,这不是木七止又是谁?
只见柳杏儿“哦?”的一声,脸上先是一喜,随即柳眉倒竖,转喜为嗔,道:“你……你这人又在搞什么鬼?”说话间“砰”的一声,把门给狠狠的带上了。
木七止也不再敲门,慢慢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柳杏儿扭头坐在床沿儿上,兀自生着气。
木七止嘻嘻上前一笑,道:“杏儿,我刚才扮作老头儿,你当真没瞧出破绽?”
柳杏儿她哪里想到过,木七止扮作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头儿竟能如此惟妙惟肖。他不光样子像是个老头儿,言谈举止也无一不是七老八十人的做派,如此的扮作一个老头儿,那还不是天衣无缝?
柳杏儿像是怒气未消的道:“你这人一肚子坏水,旁人还不糊里糊涂的堕入你毂中?”
木七止嘿嘿一笑,道:“连杏儿你都瞧不出破绽,我瞧奚姥姥她也一定瞧不出。”
柳杏儿刚才还道木七止是在恶作剧,哪料到他是别有用心。
奚姥姥从木七止小的时候就扮作一个老太婆,还一扮竟扮了十几年之久,这其中当然有一个秘密。奚姥姥既然是青龙楼的西楼使,青龙楼又所谋者大,这秘密当然也非同小可了。如此非同小可的一个秘密,木七止当然要暗地里打探,既然要暗地里打探,当然也要乔装改扮一番。
想到此,柳杏儿不禁气消了大半。可她心里的气虽消了大半,脸色却也依旧冷峻,只见柳杏儿“哼”的一声,佯嗔道:“你这人鬼主意这么多,你那奚姥姥一定也会上你的当。”
木七止笑着道:“就是不知道杏儿扮作一个老太婆,又会是什么样子?”
柳杏儿一听,诧异的道:“你那奚姥姥又不认得我,我为什么也要改扮?还……还改扮成一个老太婆?”
木七止幽幽的道:“不扮老太婆也行,不过我就怕杏儿你吃亏。”
柳杏儿疑道:“吃亏?我不扮老太婆又有什么吃亏的?”
木七止道:“我老的都要成你爷爷了,你还不算吃亏?”
柳杏儿“呸”的一声,道:“天底下有些‘老爷爷’当然也是假的。”顿了一顿,柳杏儿又嚅嚅的道:“我……我也不会扮老……老太婆。”
木七止既然扮作了一个老公公,再教柳杏儿扮作一个老太婆,她心里当然也不以为忤了。两个人转眼间就老了几十岁,这种事儿是不是很有趣?
木七止嘿嘿一笑,跨步走到门口,从门后拿出一个篮子,笑着道:“杏儿你妙手回春,我当然也能妙手回‘老’了。”
柳杏儿疑道:“妙手回‘老’?”
木七止道:“当然是妙手回‘老’,就好比把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妙手成一个老太婆。”
说话间他从篮子里拿出一干物事儿,只见这里有花白的头发、胶水、黄蜡,还有一套老太婆所穿的灰布衣衫。
柳杏儿瞧了不禁面颊绯红的道:“原……原来你是有备而来。”
木七止道:“可不是有备而来?六日之后的‘招贤大会’,咱们当然也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柳杏儿问道:“是不是因为天地神宗的那些人?”
木七止笑道:“大戒和尚那一干人曾栽在了杏儿你手里,他们一旦认出咱们来,又怎么会和咱们善罢甘休?”
柳杏儿听闻,不禁默默点头。
随即木七止便给柳杏儿捯饬,又是换假发又是抹黄蜡,足足费了大半天的功夫。
直到日头西斜,木七止忽然站起身来,又围着柳杏儿,这瞅瞅,那瞧瞧,像是在端详着一件工艺品,忽然他又嘿嘿一笑道:“好啦。”
柳杏儿被木七止瞧的有些发窘,她实不知现在的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个“老太婆”。只见她走近一个铜镜,“呀”的一声惊呼,忽儿又嘻嘻的笑了起来。
柳杏儿之所以惊呼,跟着又嘻嘻的笑起来,只因她从铜镜里见到一个人,这个人银发如雪,脸色焦黄,一道道的皱纹更是深入少许,这还不是一个“老太婆”?
可这个“老太婆”难道就真的是一个老太婆?只见这个“老太婆”一脸俏皮,娇笑着道:“咯咯,难道等我八十岁的时候,真的是这副模样?”
木七止却道:“你八十岁的时候当然不是这个样子。”
柳杏儿疑道:“不是这个样子?”
木七止嘿嘿一笑,打趣的道:“这是你一百岁时的样子,八十岁的时候可比这会儿要年轻一些。”
柳杏儿一听,啐了一口,道:“呸,一个人又怎么能活到一百岁?”
木七止嘿的一声,脸上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道:“一个人怎么活不到一百岁?花婆婆他们岂不就活到了一百岁?”
柳杏儿当然也听刘娥说起过花雕,花雕是她们神农派的前辈,一辈子都生活在神农架的一个世外桃源里。在那里,他们的日子过的悠闲自得又逍遥快活,要是天天都过那样的日子,他们可不是会活到一百岁?
柳杏儿还在照着铜镜,像是意犹未尽。
只听木七止道:“老太婆当然要有老太婆的‘样子’,这‘样子’可也不单单是一头白发,满脸皱纹。”
柳杏儿依然打量着她自己,漫不经心的道:“不是一头白发,满脸皱纹?那……那应该是什么样子?”
木七止道:“这样子当然是老的都直不起腰来,走起路来当然也步履蹒跚,还有那说话,也不能和你这般说,如此清脆的声音,又怎么会是一个老太婆的声音?”
话音甫毕,只见柳杏儿弯下腰来,步履龙钟的走了几步,低沉着嗓子,含糊不清的说道:“老头子,咱这是要去哪儿?”
木七止跟着也一副老头子做派,嘴里喃喃的道:“去……去哪儿?当然去找奚姥姥。”
柳杏儿道:“奚姥姥?老头子你都一把年纪了,你那奚姥姥又得是多大年纪?”
木七止道:“不……不知道,怕是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也说不定。”
说话间他二人又都哈哈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