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104招贤大会
木七止大笑完了,正色道:“杏儿,咱们这就去瞧瞧奚姥姥?”
只见柳杏儿鼻子嗅了嗅,跟着柳眉微蹙,喃喃的道:“奇怪……”
木七止疑道:“奇……奇怪?怎么奇怪?”
柳杏儿道:“你那奚姥姥一整天了,好像动都没动。”
木七止诧异的道:“一整天?还动都没动?杏儿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柳杏儿严肃的道:“她要是动了,那艾凌汉草的味道该从别的方向传来才对,可从昨晚上起,那味道传来的方向就没再变过。”
木七止惊呼道:“这……这是什么道理?”
柳杏儿道:“也许你那奚姥姥这些日子太累了,她因为太累,这才一觉睡上一天一夜。”
柳杏儿这么说,只不过不想教木七止太担心罢了。一个人即便很累,他也不会一觉就睡上一天一夜。
可奚姥姥一天一夜都没动过,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奚姥姥她已遭了不测?要知道,只有死人才能一直“睡觉”,人死了当然也是动也不动的。
木七止心下恍惚,他越想越是害怕,颤声道:“走,去瞧瞧。”
柳杏儿在前引路,转过几条街,他二人来到一处客栈。
柳杏儿鼻子轻轻嗅了嗅,又朝木七止使了个眼色,像是在说:“你那奚姥姥就‘睡’在这家客栈里。”
木七止点了点头,跟着绕到客栈后面,趁着四下无人,一手托着柳杏儿轻轻一跃,落地无声。
进了客栈,他二人来到一间客房,只见房门紧闭,木七止伸出手指来,蘸了一口吐沫,慢慢的捅破了窗户纸,眼睛凑近瞧去。只见房间里空无一人,更没有什么奚姥姥。
木七止诧异的瞧着柳杏儿,轻轻的摇了摇头。
柳杏儿会意,又用鼻子嗅了嗅,跟着又点了点头,似乎在说:“艾凌汉草的香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木七止走到门口,轻轻一推,门没有上闩,“吱吖”一声,门应声而开。房间里空荡荡的,哪里有奚姥姥?
木七止诧异的瞧了瞧柳杏儿,道:“杏儿,你……”
不待木七止说话,柳杏儿快步走到床前,一撩床褥,只见一双锦鞋搁置在床底下,除了这双锦鞋,床底下还有一身女子长衫。
柳杏儿苦笑着道:“看来咱们可都猜错了,一个人走动,当然是因为她的一双脚,可谁说她脚上一定要穿鞋子的?”
木七止拾起锦鞋,仔细打量,道:“这鞋子就是奚姥姥的鞋子?这鞋子上就有那艾凌汉草的粉末?”
柳杏儿点了点头,算作回答,随后又自言自语的道:“她……她把鞋子换了下来,难道是识破了咱们在跟踪她?”
木七止也沉思道:“咱们一路上离着奚姥姥那么远,她又怎么会识破咱们在跟踪她?”
木七止顿了顿,又接着道:“奚姥姥不光把鞋子换了,还把随身穿戴的衣衫也换了,这是为什么?”
柳杏儿“啊”的一声,大吃一惊的道:“难……难道她也要乔装改扮?”
木七止疑道:“乔装改扮?她……她为什么也要乔装改扮?”
柳杏儿沉吟道:“一个人可以不穿鞋子,难道她还能不穿衣服?奚姥姥的衣服搁在床底下,说明她必然换了另外一套。平白无故的换下她自己穿来的衣服,还藏在了床底下,可不是她要乔装改扮?可……可你那奚姥姥为什么也要乔装改扮?她……她到底又在防着谁?”
这问题木七止当然也想不通,奚姥姥当然不会无缘无故来这幽州城,来了这幽州城又要乔装改扮,一定也有原因。
只见木七止怔怔的道:“那咱们就见机行事。”
柳杏儿疑道:“见机行事?”
木七止道:“这幽州城眼下只有一件大事——‘招贤大会’,奚姥姥为什么来这幽州城,怕是和这‘招贤大会’脱不了干系。”顿了顿他又道:“哼,这‘招贤大会’就算是龙潭虎穴,我可也要闯他一闯了。”
腊月天的幽州城,飘起了漫天雪花,北风呼啸,吹打在脸上直教人隐隐生疼。
木七止和柳杏儿走在去往幽贤馆的路上,路上可也不单单只有他二人,佩刀提剑的江湖中人也都冒雪而行。
今天是“招贤大会”的日子,这些江湖武人不远千里来这冰天雪地的幽州城,当然不是来赏雪瞧热闹的,金银财宝、高官厚禄谁人不爱?一场风雪又算得了什么?
此时的幽贤馆大门敞开,像是八方宾客“来者不拒”。
木七止二人进得幽贤馆,四下张望一番,只见这幽贤馆是个偌大的院子。院子正中是个比武擂台,擂台北面归置了一些套着秀褥的红木椅子,椅子有前有后,像是主人家位子。
红木椅子前面有四个物事被锦绣绸缎所遮盖,因为遮盖,自是瞧不见遮盖的究竟是什么。
擂台的东、西、南三面摆着不下上百张桌子,每张桌子上也都摆置着一些茶水点心,这些桌子此时已被人坐了个七七八八。看来觊觎这荣华富贵的人显然是不少。
木七止二人一进得幽贤馆,就被一干下人仆役引领着来到东首的一张桌子上。
木七止和柳杏儿坐定,只见来这“招贤大会”的江湖中人个个都表情严肃。
幽贤馆纳士,当然是唯贤是举,否则也不会摆下这比武擂台。究竟是英雄好汉还是酒囊饭袋,是骡子还是马,只须出来遛遛就知道了。手底下见功夫,比逞那口舌之利当然也公平的多。
擂台是摆下了,可打擂台的规矩众人可还都不知道,是点到为止,还是不死不休?是一对一的单打独斗,还是门户之间的较量?是赢下一场就算大功告成,还是须把不服气的一个个都打服才算赢?
众人心下疑云不定,是以个个都在静观其变,冷面不语。
木七止四下张望,想瞧瞧奚姥姥是否也混在这一干人之中。
忽然柳杏儿手肘撞了撞木七止的胳膊,随即又向西首边努了努嘴,木七止向柳杏儿所指方向上瞧去,一个少年公子端坐其中,正是十天前连杀七个契丹士兵的那个少年公子。
木七止不禁心下暗道:“原来你也来了,你来当然也是为了这荣华富贵啦。哼,你还有脸骂我,骂我‘把祖宗的脸都给丢尽了’,来这‘招贤大会’,难道你不是也丢尽了祖宗的脸?”
此时的木七止和柳杏儿早已乔装成老头儿、老太婆,那少年公子就算见到他二人,自也认不出他二人。
“噹”的一下锣鼓声响。
只听一个声音高叫道:“韩大人驾临——”
一声喝毕,适才还略有喧哗的幽贤馆立马肃静下来,跟着从幽贤馆的后院走出来一众人。
当先一人一身官服,脸上挂着笑容,边走边双手抱拳,向下面一众江湖中人致礼,这人自是韩德让。
韩德让右手边也一同走来三个人,木七止和柳杏儿一见这三人不禁面面相觑。
这三人他二人也是见过的,一个衣衫褴褛,头戴发箍,是个头陀;一个金发蓝眼,拄着拐杖,走路一瘸一拐,是个西域人;另一个人一身绿衫,又疯又傻,赫然是三郎。
只见三郎无所顾忌的咧着嘴笑道:“这些人可都是要来比武的么?有趣,有趣,三郎这回可要过足打架的瘾。”说话间更是一撸衣袖,像是要跃跃欲试。
在汴梁城的春满楼里,木七止便见过这三人,还不经意间救了三郎一命。“屠龙行动”的那天夜里,木七止当然也见过这三人,这三人要杀皇上,木七止当然也要管上一管,他和三郎斗了不下百招,虽然胜负未分,可木七止显然吃亏不少。
木七止下意识的躲避着这三人目光,一旦被这三人认他出来,他难道还有好果子吃?可随即他一摸面颊,又嘿嘿的笑了几下,他担心别人认他出来,这难道不是杞人忧天?旁人可不会把一个小老头儿和一个年轻人扯为一谈。
木七止心里暗道:“不是冤家不聚头,好在老子技高一筹,事先改扮了一番。哼,这回你们在明,老子在暗,可别怪老子占你们便宜。”
韩德让左手边也跟着一干人,当先一人是天地神宗宗主屠杀,其余五人跟在屠杀后面,正是他们天地神宗的五门门主。
韩德让引着众人来到擂台北面红木椅子跟前,示意头陀修兴佐以及屠杀就座,待他二人坐定,韩德让才一拂衣袍,坐在他二人中间。
摩诃诘、三郎以及五门门主俱是坐在他们之后。
天上依旧飘着雪花,只见韩德让笑呵呵的站起身来,朗声和下面一众江湖中人说道:“诸位来自四海,也都是天下间的英雄好汉,下官设下这幽贤馆,正是要让诸位一展所学,建功立业……”
话未说完,下面忽有人叫嚣着道:“是不是凭本事进了这幽贤馆,就真有那些个好处?”
下面有人打断韩德让说话,韩德让却丝毫不以为忤,只见他哈哈长笑,接着又道:“快人快语,是英雄好汉所为。不错,凡进了幽贤馆的好汉,银子永远都花不完,想花多少花多少。女人当然也能挑花了眼,汉人、女真人、辽人还……还有那高丽的女人,想教哪个陪就教哪个陪。”
众人一听,顿时轰然大乐,有人道:“那还等什么?有什么规矩,统统划出道儿来,老子奉陪到底。”
也有人跟着道:“对,对,老子也奉陪到底。”
韩德让哈哈一笑,道:“先不忙,容下官先给诸位引见几位贵宾。这一位是我大辽国师修兴佐,国师武功盖世,世上难逢敌手,这回肯驾临下官的幽州城,下官可深感荣幸了。”说话间和修兴佐作了一揖。
众人见这衣衫褴褛的苦头陀竟是他们大辽的国师,还武功盖世,不禁一阵喧哗的唏嘘道:“吁——”
更有人小声的道:“这头陀其貌不扬,我瞧浪得虚名也是有的,韩大人莫被一些人花言巧语的给骗了才好。”
也有人道:“是不是待会儿的比武较量,这什么国师也会下场一展身手?”
还有人更是叫嚣道:“对,对,是要较量较量,可别教人滥竽充数了才好。哼,老子要是赢了这头陀,老子是不是也能当大辽国师?”这话里话外都是一股葡萄酸的味道。
修兴佐哈哈一笑,也站起身来,道:“俗话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更比一山高。’贫僧可也不敢小觑了天下英雄。不过贫僧有一手‘天外之音’的功夫,倒想教诸位英雄指点指点……”
话未说完,只见下面一片哗然,有人道:“‘天外之音’?‘天外之音’又算是什么功夫?莫不是歌楼里小娘子的莺歌?哈哈,实不相瞒,本公子昨晚上就领教过这‘天外之音’,哎呦,那歌喉唱的,唱的本公子骨头都酥了。”
众人一听,更是笑着起哄道:“是么?真有那么厉害?要是真那么厉害,咱可也要去领教领教了,哈哈。”
之后众人更是嬉笑着道:“喂,这‘天外之音’使得武器到底是琵琶还是七弦琴?”
“哈哈,使什么武器倒不要紧,要紧的是使武器的人,那脸蛋儿,那身段,还有那莺燕呓语……”
这才一会儿,这幽贤馆像是变成个烟花之地,众人嘻嘻调笑,像是在逛窑子,闹得好不正经。
这哪里还像是幽贤馆的“招贤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