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破灭（一）

召唤师罗恩独自返回战场，支援孤身一人对抗黑巫师的大法师韦达。莲娜和拉伯雷教授躲进教学楼，拉伯雷坐在座椅上喘气，莲娜若有所思的注视着门外。

拉伯雷早已洞悉了她的心思，他回过气后，说道，“莲娜，你去吧，和罗恩并肩作战。”

“但教授，我要留在这保护你的安全。”

“真的不用，我这老命，死不足惜。咳咳，”他咳了两声，接着说，“我干了太多错事，报应来了，我坦然接受。”

“不，教授，我不能让你出任何意外，”她紧张地说，“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亲人。”她跪在拉伯雷面前，“我是孤儿，从小在校园长大，是校园养育了我，教授、韦达导师、珍妮斯，还有其他导师，你们都是我的亲人。”

“是的，你就是我们的孩子，”教授摸摸她的脑袋，“所以韦达才会把他的意志托付给你。”

“韦达导师...对了，他说什么禁咒...”

“那是他的心血结晶，他一直在暗地里研究，但禁咒是双刃剑，必须要让善良正直的人继承，他选中了你和罗恩。”拉伯雷说，“他虽粗狂，但心思细密，其实他早已察觉到，博德学会不是什么正派组织，但为了我的理想，他仍然全力协助我，直到我们发现他们的阴谋。”

“阴谋？”

“具体是什么，当时我们还不清楚，只是直觉，但现在基本可以肯定，他们已经成功开启了那座位面之门，踏足过神的领域，”拉伯雷认真起来，“甚至有可能已经和众神达成某种交易。”

“交易？与众神？”她一脸惊恐。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是醉心于传送门研究，把手稿交给了博德学会，就不会造成今天这局面，是我疏忽了，是我的错。韦达在研究贤者杜兰德未完成的禁咒时，顺带解读了他的日记，杜兰德认为，两千年前，不是众神主动离开了人类，而是人类驱逐了众神，为了自由，为了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神给予人类力量，智慧，但代价是，人类逐渐依赖于神，神也反过来奴役人类，一部分清醒的人类决定起义，赶走将会统治人类千秋万代的操控者。起义军经过百年奋战，击败了众神的追随者，随后，古代法师们付出巨大代价，把众神封印在另一个位面。人类走上了独立自主的发展道路，但在另一位面的众神们，对这个世界仍然虎视眈眈，千年后，人类已经忘却了那段历史，神祇们再次向人类招手，那些亲和力强的人偶尔会听到神的低语，到了近代，人类社会已是再次宗教林立，与神的联系又拉近了。博德学会存在了几百年，历史悠久，他们的最终目的，有可能就是把神重新引领到这个世界。咳咳...”他接着说，“如果众神再次降临到我们的世界，一直自主发展的人类社会将会崩溃，两千年来辛苦建立的人类文明将被摧毁，神之文明开启，人类重回被神奴役的时代，韦达肯定已经察觉到这点，所以他决定牺牲性命，也要除掉黑巫师，并把意志一同传承给你们。”

“导师...”

“他就是这样的人，粗鲁，说话不好听，不修边幅，但却充满正义感，”拉伯雷目光移向窗外，“但黑巫师的实力非常强大，若果他们真的和神祇达成协议的话，以韦达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战胜他。”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不过，他牺牲性命换来的攻击，应该能重创巫师，之后你和罗恩联手，一定能把他收拾。”

“导师他要，牺牲自己？”她的泪水在眼眶里颤动着，“为我们赢得机会？”

“是的，这是韦达的意思，他死意已决，”他说，“去吧，追上罗恩，和他并肩作战，你不能让他孤身一人战斗。”

“但，教授你呢...”

“其实我这身体撑不了多久，邪神入侵带走了我的生命，我现在只是行尸走肉而已，咳咳，巫师前来是为了切断我和神之领域的链接，回收能量，咳咳，咳咳，”拉伯雷剧烈咳嗽起来。

“教授，你怎样了？你不能有事，你们都死了，我在世上就没有亲人了。”

他回过气，继续说，“莲娜，我们终将逝去的，能陪你走完一生的，是罗恩。”

听到这，她低下头，哭泣起来，泪水连绵不断的滴在拉伯雷大腿上。

他喘着气，努力的说，“不要哭，莲娜，坚强点，你已经变强大了，那天在实验室，你施展的'赤焰洪流'威力巨大，如果不是你半途收住了咏唱，我已经灰飞烟灭了。”

“那天...我...”她哏咽着。

“不要紧，”他用温柔的目光看着莲娜，“之后，你要和罗恩一起，粉碎博德学会的阴谋。”

“这任务太重了，我...”

“没关系，试着做吧，实在不行，做个普通人，平平安安走完一生也是幸福的。”教授抚摸着她的脑袋，“去吧，随心所欲的战斗吧，和最爱的人一起。”

另一边...

狂风在怒吼，道路两旁的榕树在怒风中猛烈摇摆，大法师韦达搭建起了风之结界，这是他最强的、也是万不得已才施展的终极法术。结界内乱流暗涌，风刀飞舞，无差别的攻击困在结界里的所有事物。

结界中央站着两个人，是韦达和蒙面黑巫师，两人身体各处都不同程度受伤，韦达身穿的夹克，巫师身披的斗篷上都有多处割痕，韦达手臂更是被鲜血覆盖，刚才的激烈战斗让双方都遍体鳞伤、伤痕累累。

“没有人能逃出结界，你我都身受重伤，下一击就决出胜负吧，我也只剩下最后一击的力量了。”韦达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只要你能杀死我，结界就会停止。”

“我一定会杀死你，”巫师脱下破烂不堪的斗篷，露出壮实的手臂，透过月光，可以看到手臂上有多条疤痕，疤痕上还在渗血。

“你都挺壮的，刚才看不出来啊，”韦达说，“你手臂的疤痕，是被风刀所伤的，还是与珍妮斯战斗时伤到的？”

等等，那是？韦达发现不妥，巫师手臂上的伤口开始愈合了，还有他大腿上的伤，他在之前与珍妮斯的战斗中受的伤，现在已经恢复了，怎么回事？

“你的伤，愈合了？”

“被你发现了，”巫师得意的说。

“你还有自我恢复能力啊？太可怕了，是某神祇的力量吧？”

“这点你没必要知道。”

“被我猜中了吧？你魔力强大，还有神力加持，看来我真的打不过你。”

“现在才知道差距？太迟了。”

“这样的话，我就更不能放你离开，即使付上生命代价，我也要消灭你。”韦达双手撑地，手心发出蓝光，蓝光蔓延到结界每一处，“杜兰德的禁咒，今晚我要用一遍，我没用过，希望顺利吧。”

巫师观看四周，结界内充满奇怪的能量波动，“你在玩什么花样？”

“贤者杜兰德的禁咒，质量转化，我未试过，不知道会是什么效果。”韦达面容扭曲，大声说，“来，决定吧，是强行冲破结界，被狂风撕碎，还是留在结界里和我承受质能大爆炸。”

周遭空间震动起来，“你...你疯了。”巫师惊恐地说，他马上念祷文，银光渐渐在手心汇聚，他跳起来，高速跑向韦达。“结束吧，大法师韦达。”

韦达来不及躲避，巫师将充满月光能量的手掌按在韦达额头，银光大迸发，韦达痛苦万分，银光转化为红色，韦达痛得大叫“啊啊啊啊啊啊！”

禁咒和结界同时解除，控制质能转化的魔力粒子和急速转动的狂风逐渐消退了。

“这是？”罗恩赶到现场，他目睹了一切，满面惊恐，“蚀魂术？他竟然能使用露菲娜法术？”

韦达仍在月光下痛苦哀嚎，“啊啊啊...你们的邪恶计划不可能成功的，继承我意志的年轻法师会粉碎你们的阴谋。”

“快停手，”罗恩飞奔过去，但韦达已失去了意识。

“大脑的神经元被破坏了，就不可能修复了。”巫师结束了蚀魂术，韦达目光呆滞，双腿瘫软，伏倒在地上。

“咒缚术！”他用定身法术，将韦达的身体吊起，拉到半空，“你已经失去了打败我的力量了，但决斗一旦开始了，就必须其中一方死去才能停止。”他指向路边的大石头，“崩裂术！”石头碎开了，碎石升起，在半空高频震动，每一颗都闪烁着光芒，尘土碎屑因震动落下，每颗碎石都被魔光打磨成尖刃。“受死吧，大法师韦达，我敬重你，你是真正的战士。”

“不，停手。”罗恩把早已凝聚的月光能量投向巫师，“月火术！”能量化为银白烈焰冲向巫师。

巫师轻轻转动手腕，一道强风吹向罗恩，月火消散，同时罗恩身体也被吹翻。

巫师挥动手臂，那些浮在半空的尖刃，像箭雨般射向韦达。

“不，”莲娜赶到现场，喊道。

尖刃刺进韦达胸膛，贯穿腹部，鲜血像泉水般外涌，喷洒一地。

“啪”咒缚解除，尸体坠落地面。

被强风吹倒的罗恩躺在地上，仰起上半身，无能为力的看着，“我的攻击根本起不了作用。莲娜，对不起，我救不韦达。”

巫师扫视一周，发现猎物失去了踪影，“拉伯雷呢？”他瞪着莲娜，愤怒的问。

“韦达导师，”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巫师快步走向她，“快回答！”

“莲娜，快逃啊。”罗恩喊。

“你，杀了我敬爱的导师，那是我视同父亲的人啊。”她泪流满面的瞪着巫师。

“我再问你一次，你们把拉伯雷藏哪了？”

一道月火飞向巫师，巫师头也不回，轻轻打个响指，月火被风墙驱散了。

“快回答！”巫师怒吼。

“我不会放过你的，”莲娜擦干了泪水，站稳脚跟，挺直了身子，“你们毁掉了我的一切，我要把你们烧成灰烬。”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