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沁草阁耳房
流云看了看身边熟睡的夙曦,脸上还有未干泪印。
他回来的时候一和他说,夙蕊可能有一段时日回不来的时候,夙曦立马小嘴一扁,一瞬间眼泪就哗哗的下来了,然后接下来的两天晚上都是哭着哭着,他与绿柳轮番哄着睡着的。
而今夜依旧,他为夙曦盖上了薄被,起身然后轻手轻脚的关门。他关上门回过身便见到绿柳站在一旁,绿柳很抱歉的行了礼道:“流云先生,唐突了,绿柳能问你,夙姑娘去哪里了?”她有些不忍心夙曦日日担心的样子,但很大原因也很担心夙蕊的去向。
流云嘘了一声道:“我们去后院说。”
两人来到了后院。
绿柳看了看四周道:“夙姑娘最喜欢来这后院了,每次一呆就呆两个时辰。”
“绿柳,你觉得夙蕊如何?”流云走到天井下。
绿柳不假思索的就答道:“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绿柳又笑了笑道:“夙姑娘,温柔大方,待人和气,重要的是,她对任何人说话的语气都是一致的,并无刻意讨好,也无刻意亲近。流云先生请勿见怪,绿柳掉书袋了。”
流云笑笑并未介意道:“她确实如此。”
“夙蕊她有些事情必须留在宫内,可能需要一段时日,这段时日你先帮她看好夙曦。”流云又道。
“绿柳省的,之前公子爷也来口信让绿柳好好照顾夙曦,也是说夙姑娘过一段时日再回,绿柳也是不知道去了哪里,才来问先生的。”绿柳道。
流云听了道:“没事,现下都知道了,便无需担心,照顾好夙曦就可。”
“好的,流云先生,没事绿柳便先退下了。”绿柳见流云摆手,微福身,便退下了。
这沈弈,对这个徒弟还是挺好的,这么看来,夙蕊应该是能回来的,他那日在宫内,几乎听不明白沈弈与夙蕊的对话,只是知道身上的暗器确实属于沈弈的,看来沈弈或者夙蕊回来的时候,他都要找他们好好谈谈。
与此同时,流云正想到的沈弈正在殿中与帝皇商讨夙蕊之事。
“你说什么?让朕放了她?”帝皇拍案而起,横眉怒道。
沈弈点头。
“目前并不知晓此人是何背景,贸然放了她不妥。”帝皇并不同意。
“上主,沈弈明白你的思虑,可是关着她也是不妥。”沈弈道。
“何解?”
“如果真的与刺客有所联系,放了她起码有了一个诱饵。”沈弈看了帝皇一眼继续道:“我们一直想要和外族联系,放了她有了示好之意,或许也可以有个联系。”
“沈弈,朕有你一样可以和其他族群有所联系,再说了,其他族群对我们并非友好。”帝皇并不同意后面一条。
“上主,我之前很早说过,我是被驱逐的,至于友好之意,我们都需要一个契机去了解他们所在何地。”沈弈又道。
帝皇一边思考一边坐下,又拿起了茶盏喝了一口后道:“你真的是不和你的族人和解了?”
沈弈坚决的摇头。
“你确定她能与其他族群有所联系?”帝皇疑虑。
“上主,皇家做事会有一定依据才会去做?”沈弈没有解答只是反问。
帝皇笑了道:“你这家伙,要是有依据才去做事,可能这江山便不是百里家族了。”
“那也未必,上主一向英明,所以还会是百里家族统领江山。”
“你呀,何时会说这些吹嘘拍马的瞎话。”帝皇手指点了点。
“无师自通。”沈弈道。
帝皇笑了,沈弈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这时,停止了笑容,帝皇又端起茶盏,顿了一下没喝放下后道:“她的一举一动都需要知晓。”
沈弈道:“那自然的。”
就在这谈话的一瞬间,夙蕊的小命算是保住了,也不用被关了,但是周围也不会宁静了。
过了两日,夙蕊百般无聊的在牢中坐着,便看见向她走来的沈弈,她皱眉转了方向,不想见他,谁知他又来问什么?或者来奚落她什么,她才不想搭理,万一说漏了嘴,那可是不得了的,就算她在蠢也知晓离渊在各族之间的意义。毕竟从她在这里所见的和所遇到的,都不是在离渊书简中所看到的六州之地,最重要的是好像人族都不知有其他族群的存在,都是隐匿在这里的,没了灵力,很难分辨。
不过起码有两个人,不是人族,就是那个翻脸无情的沈弈和无赖至极的黑面刺客。
只是让她想不通的是,为何人族有这般古怪的结界,其他族群的人并不能在此使用灵力,而人族的灵力能力也在不断的消散中。
她还在想着,沈弈的声音就在后面响起:“夙姑娘,你可以走了。”
夙蕊忽的起身然后又转身到他的方向,就见他站在门口,刚刚他说的是什么?
沈弈见她不明所以的样子,又再次说道:“夙姑娘,你可以走了。”
夙蕊突然笑了道:“你确定?走了我可是不会再进这个鬼地方了。”
“难道夙姑娘还会给这个机会回到这间小小的牢房吗?”沈弈双手环抱的问。
“不会。”夙蕊撇头。
“你已经没有嫌疑了,再说你一天到晚都在沁草阁,很多人证。”沈弈解释。
“简单之事,还能查了那么多日?”夙蕊无语。
沈弈也不辩驳,只是推开门,然后转身,随口说了一句:“夙姑娘是喜欢这里了吗?沈某可以让夙姑娘在住一两日。”
听到这,夙蕊急忙出了牢房,可是又愤恨的跺了脚,这家伙!
夙蕊出了牢房,沈弈还派了马车送夙蕊回沁草阁,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低声道:“以后好自为之。”
她听到了这句话之后,真的想回他一句,好个头,说得好像她会犯什么事情一样,她的目的就是找到风泽,带着夙曦离开这个破地方。
沁草阁耳房
夙曦一直抱着夙蕊不肯放手,从看见她进门,就生生的抱着她,就怕她再次离开,然后便哭到累了,才在夙蕊的怀中睡着了。
流云无奈的从她怀中接过,放到床榻上安睡了。
“夙曦这几日都没有怎么休息,不停的描红,练马步,直到你入门的时候,才停止的。”流云出来了外间对夙蕊道。
“他一直担心我,真的是麻烦流云和绿柳了。”夙蕊抱歉对流云和一旁沏茶的绿柳说道。
“不要说麻烦了,如果不是我带你入宫,也不会如此了。”流云也很抱歉。
“对了,流云你的......”夙蕊指了指脸还未说完,流云急忙打断了道:“夙蕊,你也累了,你休息好了,我们在轻水亭详谈。”说完,还眨了一下眼睛,轻水亭在阁内。
夙蕊见他如此,理解的微笑点头。
“绿柳,你帮夙蕊清理一番,休息好了再来叫我。”流云对绿柳吩咐,随后便大步的往阁内走去了。
“夙姑娘,绿柳已经让婆子在洗浴间烧了热水了,现在可以去换洗了。”绿柳道。
“谢谢绿柳。”夙蕊说着便站起身来。
绿柳跟着她,夙蕊回头道:“绿柳?”
绿柳笑道:“进去伺候姑娘。”
“别了,绿柳,我自己来,我想放松一下。”夙蕊急忙推脱。
绿柳道:“姑娘,你总是如此。”
夙蕊只是笑着,拍拍她的手便走进了后院里,进入洗浴间里看到已经放好了浴桶,旁边还有一个小木头,里头有水,而靠近着浴桶边还有个小几,上面放着澡豆子还有干净的衣物和浴巾。
水里的热气弥漫开来,她伸出手,试点了下水,快速的又收回了,好烫。
夙蕊把放在浴桶旁边的木桶里的水倒了进去,拉开了屏风,准备洗浴。
她打散了秀发,宽衣之后放在屏风上面,足尖先下,水温刚好,夙蕊将身子完全浸入温水中,墨色的发丝飘摇在水面上,她舒服的靠在桶边,浴巾便散落在水面上。
又随手拿了一些澡豆子,轻轻的搓匀在肌肤上,脖子处,手臂处,正打算拿浴巾擦拭,突然听到轻微声响,她拿着浴巾遮在胸前,微微高声:“绿柳?”
无人应答。
夙蕊又喊叫了一声,还是无人答应,不会是贼吧?
她急忙用浴巾擦拭,站起身,出了浴桶,拿了中衣快速套上,还未拿起外衣就透过屏风的缝隙里见一个人影翻窗进来。
夙蕊此时恨着自己为何不会那拳脚功夫,否则非的把这贼生擒活捉了,可是她并不会,此时让人得逞了?
“姑娘,是我。”是个男声。
这语气,这声音?
这个声音打死也是不回忘记的,那厮无赖刺客,夙蕊真真很想拿把匕首狠狠刺他一两刀,又出现了,而且还翻进她洗浴的地方,说得还真的是个无赖,赖上了就不走了是吧!
“你为何又出现?”声音恨恨的,手脚却很快速的穿上外衣,系好腰带。
“前两日来,并未见到你人,今日得了消息,便来瞧瞧你。”他在屏风外说道。
“你为何要来找我?我刚一回来,你就出现了,莫不是你派人监视这里?”夙蕊一听更是心里火了。
“还你一些东西。”他道。
还东西?夙蕊一下子怒气冲冲的走出了屏风,看见那家伙依旧蒙面,黑衣袍,他看着自己。
他看见她小脸红扑扑的走出来,似乎脸上还有怒气,微湿润的发披在身后,一身白色纱衣,淡紫色腰带,纱衣紧致,精巧细致的身形一览无遗,配着乌黑的长发,略显的妩媚清雅,眼睛还怒瞪着,明亮透彻。
“你看什么看,还什么东西?”夙蕊声音都大了些。
他从怀中拿出一块帕子,上面还绣了三朵梅花,在她面前扬了扬,夙蕊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块帕子。
脑子里面出现的第一个词就是疯子,为了一块帕子,还说三番两次来找自己,上天,这个人怕不是个傻子?
“这位刺客大哥,其实这个帕子无需还给我的。”夙蕊咬牙切齿的道。
他笑了,走近她,就闻到一股子淡淡的清香的气息,他的余光扫到澡豆子,原来她刚用过。
“姑娘,那这帕子就送给我了,谢谢。”说完,他就把帕子收回怀里。
随后,靠近她吸了一口气道:“姑娘,这澡豆子是何种香料制成?如此之香。”语气尽是挑逗之意。
夙蕊一时之间还没有听出来随口答道:“应当是加了丁香,沉香还有......”正要往下说的时候,就看见他的眼睛里尽是不明的意味,他何事靠得这么近?
反应过来的时候夙蕊急忙退离了一步,这才想起他说话的语气,怒道:“无赖。”
他又靠近一步道:“无赖?姑娘说的可是我?”
她又退了一步道:“难不成是我,这屋子可没有第三人。”
可他也不在意说的这个词,只是耸耸肩道:“无妨,有幸见到姑娘出浴的样子,无赖也可。”说着又靠近了两步。
夙蕊蹙眉又倒退了,才一步就已经背贴住了屏风,她用手抵住他的肩斥道:“你这无赖,你还害得我不够惨吗?你这会又是做什么?”
“姑娘说的可是你入宫之事?”他见她脸上薄怒,微微退离了一步。
“你真真的是派人监视我?”她怒瞪着他。
他又退后了一步,连连摆手道:“只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
“你又知我会有危险?”
“我的人看着你入宫的,而且你烧掉的灰烬里面并没有那枚令我受伤的暗器。”他告知她。
夙蕊气的一巴掌打到他的肩上,用力之大,他皱了眉,正要出声,便听到有人正往这间洗浴间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