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七号地铁10
很离奇, 不，很离谱的事情发生了。
被乘务员处罚过和没处罚过的都沉默了。
所有人都看到乘务员拿着大剪子要去教苏摇铃做人。
但没过几分钟，乘务员就叫的比谁都惨, 屁滚尿流地用奥运冠军百米冲刺的速度逃走了。
苏摇铃……
已经恐怖到这种地步了吗？
怀着疑惑，不解，又警惕的心情, 几个玩家慢慢走回了2号车厢。
苏摇铃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 摆弄着手里的剪刀，似乎无事发生。
刘小沙忍不住问“乘务员刚才是怎么了？”
不会吧不会吧, 不会乘务员也被她……？
殴打乘务员什么的也太牛逼了吧？！
他要是有这能力, 还要什么破车票, 直接a出地铁站了啊！
没等三人询问, 苏摇铃便直接道, “长话短说。”
她亮了亮剪刀，“喏，刚才我是准备和乘务员正面对上的, 但是苍天作证, 我什么都没做，场面就燃起来了。”
张鹏飞“……燃, 燃起来了？”
忽然，他面带惊恐地看了一下四周, 然后悄然离某个方向远了一点。
因为那里……
有不该出现在地铁上的东西。
一个他看见了，但却不敢说出口的东西。
“就是这样, 乘务员燃起来了，然后它就跑了。”
苏摇铃说, “字面意思的燃。”
江陵沉默片刻, 道, “可这里没有任何易燃物，乘务员更没有自燃的道理。”
那个逃窜的模样，岂止是自燃，简直是惊恐至极，像是碰到了世界上最恐怖，最惊悚的东西，像是跑慢了一步，世上就要少一个乘务员。
“我也不知道，不过，虽然纸人跑路了，但我们也并不安全。”
苏摇铃说，“怎么在这趟地铁里活下去最重要。”
每一站都有新规则，每一站都有不同的危险，如果给这个副本打分，苏摇铃以自己专业恐怖游戏玩家的眼光来看，这绝对是最高难度的副本。
“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当中已经有人找不到车票了，”
她这句话让张鹏飞和刘小沙两人都同时一惊，但说完这句话，见到乘务员没有出现，苏摇铃知道大概334没有骗她，这趟车上可能真的只有那一个乘务员。
现在不知道跑哪去了，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就算是她光明正大地说出他们当中有人车票丢失的事情，乘务员也没有回来。
而苏摇铃的下一句话，又把两人从地狱捞了起来，“但即便是丢了车票，也不一定就完了。我有一个想法，这趟地铁有一种诡异的同化力量，在我们精神衰弱，或者精神崩溃的时候，会加速腐蚀我们的精神，让我们变成瘸子那样的疯子。”
“而每一站，都存在一定的危险生物，那些生物的目的和地铁不是相同的，地铁或许是在同化我们，但它们的目的就是杀死我们而已。”
“乘务员等纸人，或者说车站一方，又是第三方势力，它们了解地铁，但不能操控地铁，出于未知的原因，它们不会轻易让我们死亡，但如果在它们看来，‘伤害’我们是为了我们好，那么它们也会毫不犹豫下手，比如缝上我们的嘴巴。”
“什么意思？……”刘小沙不太懂什么叫做伤害他们是为了他们好。
江陵倒是觉得她的推断和自己的想法一致，“被同化的乘客会逐渐疯狂，甚至做出一些正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比如伤害自己，或者伤害自己的同伴，这一点，我认为是因人而异的。”
江陵“所以为了保护那些正常的乘客，一旦发现有乘客被同化，成了“问题乘客”，乘务员就会采取一定的手段来处理他们，但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杀死乘客的。”
苏摇铃点头，“我认为，这是因为即便是被同化的乘客，也分程度深浅，而不是只要被同化，被腐蚀，就彻底没救，如果真是那样，乘务员大可在一开始就杀死找不到车票的乘客。”
刘小沙急忙道，“所以，我，我们还有救？！”
“找不着车票，不一定就会死，”
苏摇铃简单说了自己的推测，以及之前张鹏飞所说，路寥寥和宋桂两人都看不到车票存在的事情“车票也许并没有丢，只不过在被同化的乘客眼里，他们‘看不到’车票了。”
所以，她才敢大胆违规，甚至做好了丢失车票的准备，就是为了试探地铁的规则。
“而且，车票也不是实名制的，只需要在离开之前，找到一张车票就行了。”苏摇铃说，“当然，被同化的乘客是找不到的，所以你们也不用去找，如果现在有一个人能找回你们的车票，那一定是一个还没被同化，且能找到自己车票的人。”
被同化，就算车票放在你面前，你也看不到。、
没有被同化，能看到自己的车票，也能看见别人的车票。
三人同时看向江陵。
江陵点头“我的确没有丢失车票。”
他刚才已经确定过了，车票还在。
苏摇铃说了自己的猜测，但没有提334的事情，张鹏飞和刘小沙很好奇刚才那个女尸的下落，但是又不敢问，因为他们发现不仅是苏摇铃，就连江陵似乎都把那个东西完全忘了。
就好像那东西从没出现过一样。
这一点也很简单，但江陵不会和他们解释。
因为一旦解释，就会加深自己脑海中女尸存在的想法，女尸如果存在，它必然是从某一站上车的，最大可能就是火车南站，因为其他站女尸完全没有存在的迹象。
而所有人都没看到任何东西从火车南站上车，那么只有一个结论——
上车的是他们当时看不见的鬼。
这一认知，将让他们违背这一站的特殊条款，
对四周鬼魂存在的认知越深，越容易被环境影响和同化。
恐慌，疑惑，害怕……
所有的负面情绪，可能都会加深被同化的程度，促使自己失去理智，陷入疯狂。
所以，江陵能保持理智到现在，他的自我洗脑能力也是很强的。
“那为什么路寥寥丢失车票的表现和瘸子丢失车票的表现不一样？”
张鹏飞想着，或许不是所有人都会发狂，他并没有看到现在的路寥寥是什么样子，记忆还停留在几人分开之前。
瘸子的疯狂有目共睹，几乎就已经丧失理智了，当时差点把自己头皮扯下来，后来更是自愿让鬼婴吃掉自己。
但路寥寥……几乎没看出什么异常。
当然，她本来也就特别害怕，当时就算是有什么反常，张鹏飞也只是以为她太害怕了，精神有些崩溃而已。
“或许每个人精神失常的表现都不同，”
苏摇铃说，“瘸子让鬼婴吃了自己，并不是被同化的最后结果，当然，也有这方面的影响，但是他真正的死因，是死在鬼婴的特殊能力之下。鬼婴能让人不由自主地同情它，靠近它，最后甘愿被它吃掉。”
这是一种极其可怕的精神操纵，被控制的人，甚至意识不到自己正在危险之中，还会主动靠近危险。
江陵想了想，说，“我还有一个想法。”
“或许纸人——又或者说车站方，它们制定车票这一存在的初衷是为了保护正常乘客，尽量控制乘客被同化的程度，识别有问题的乘客，但车票最后却变成了放大乘客内心恐慌，促使乘客精神崩溃的东西。”
当乘客意识到，只有遵守乘客守则才有机会活下去，而自己因为丢失车票大概率无法活着离开车站时，他们本身就会产生恐惧和害怕的情绪。
在已经被发现和同化的情况下，这一点反而加速了他们的疯狂。
就像疯狂想要找到自己丢失车票的瘸子一般。
“所以，”
苏摇铃看向面色都不是很好的两个男生，“如果你们想要活下去，就一定要不断暗示自己，你们不需要车票，车票并没有丢，只是你们看不见了而已，告诉自己，就算没有车票，你们也可以活下去。”
“乘客守则可不止丢失车票这一条，比如看见动物这一条，如果没猜错，也是对乘客异常的一种检测手段。”
被同化的表现，最开始是看不到车票的存在，可能并不局限于自己的车票，包括别人的车票也看不到。
否则，宋桂和路寥寥两个人，至少能有一个人看到路寥寥手里的那张车票，而不是两个人都看不见。
被同化的第二个阶段，就是看见地铁上出现动物。
而苏摇铃认为，之前所谓不要和动物同车厢，并不是防止乘客被同化的条款。
这一条款，是为了识别出被同化更严重的乘客。
当你看到车上有动物，甚至动物尸体时，你的精神已经非常不正常了，远远超出看不见自己的车票的不正常。
而听到不要和动物同一车厢的要求，“不正常的乘客”就会做出避让“动物”的举动，从而让乘务员发现，你已经是“不正常的乘客”了。
就比如宋桂和路寥寥逃跑后，乘务员立刻追上去“处罚”她们一样。
如果按照条款越靠后，说明被同化程度越严重的逻辑来推断，后面的几条规则……
都不太友好啊。
甚至，可能看见动物也并不是最终的同化表现。
334的话虽然苏摇铃并不会完全相信，但是她也没有完全不信，用假话骗人是最低级的，用真假参半的话骗人，或者用真话骗人，才是最厉害的骗子。
334说过，变成他们一样的鬼魂和被彻底同化成某种东西来说，后者更加恐怖和可怕。
那是让他们这种鬼魂都害怕的东西。
那就绝不可能是张鹏飞和刘小沙现在这种样子。
这种样子就算恐怖了吗？
苏摇铃觉得还不够。
听到看见动物是比看不见车票还严重的“病情”，两人心里又一凉。
“能看到羊角，说明已经进一步被同化了。”
苏摇铃说，“很显然，路寥寥和宋桂在当时理智已经所剩无几。”
江陵当时只是觉得两人表现很奇怪，于是他指着地上的尸骨试探着询问两人，本来只想用尸体检测一下两人的理智是不是还好，结果两人却都告诉他，那里有羊的尸块。
江陵当时没有跟着她们一起逃走，另一个原因也是她们的回答太奇怪了。
他并没有在里面看见羊的尸块。
江陵稳到现在，精神都还不错，但刘小沙就不一样了，他这几分钟内心理活动从“完了到还有救”，再到“靠又凉了”，反反复复，跌宕起伏，已经不会说话了。
刘小沙“……那没看到羊角，但是听到羊叫，看到羊呢？”
苏摇铃反问，“你觉得有区别？”
“……没。”
“地铁上根本就不允许携带动物上车，看不到车票是检测乘客是否出了问题的一个标准，而看到地铁上出现了绝不会出现的动物，是被同化到第二阶段的表现吗，无论是羊的叫声，还是羊的尸体，都是一样的，在你的认知中，都已经出现了不可能出现的东西，说明你的精神极度的不稳定。”
刘小沙已经满头是汗了。
他虽然听不懂，但是大为震撼，而且他懂一个最基本的道理——
都出现幻觉幻听了，精神还能正常吗？
“那什么样的阶段，是最后的阶段？”
苏摇铃说，“变成鬼都害怕的那种东西的阶段。”
刘小沙条件反射“……那不就是你吗？”
江陵“……”
似乎这个逻辑没有什么问题。
“靠，那我们现在不是除了江陵，其他全员疯狂了吗？”
刘小沙懂了，“早知道我一开始也把车票给他了，现在我根本找不到车票在哪！”
他刚说出口，猛然意识到自己把藏着的事说出去了，随后吓得东张西望，以防乘务员忽然带着针线出现，把自己嘴巴给缝住。
刚才乘务员问刘小沙要车票，他拖拖拉拉不给，不是因为被吓傻了，而是他也不知道车票去哪了！
能和张鹏飞一起听到羊叫声，他感觉自己基本也不太正常了。
但刘小沙没说的话还有另一句——
他不仅听到了羊叫声，他还看到了羊。
而这只羊，现在就在他们车厢里，就在他们身边！
苏摇铃转头看江陵，“但我记得之前他们两状态还挺不错的，怎么和你呆了一会就出问题了？”
江陵“？”
他可没对这两人做过什么。
而且你从哪里看出这两个满头大汗，脸色发白的同学状态不错的？
苏摇铃显然也猜得到原因，刚才这句话只是开个玩笑“是因为违反了这一站的规则吧。”
火车南站的特殊条款，自始至终都要相信，这一站没有乘客上车。
刚才张鹏飞和刘小沙都看到了那个女尸，略一推理，就知道火车南站有他们没注意到的东西上车了。
而那些东西是他们看不见的东西，并不是活人。
当他们意识到这一点时，他们就会更加恐惧，精神更不稳定。
苏摇铃还发现一点，乘客守则的作用并不只是为了检测他们有没有出问题，比如车票丢失和见到动物这两点，还有别的作用——
比如，让他们在每站的怪物手里尽可能活下来，不要和鬼婴呆太久，不要认为这一站有乘客上车等等都是这个作用。
江陵是个聪明人，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给自己洗脑的，反正现在看起来，他好像是完全不知道有334的存在，也似乎就不会认为火车南站上了乘客。
虽然自己刚才违规后确认了很多猜测，并且排除了车票和羊角的出现和消失和量子观测有关，但苏摇铃还是觉得，这趟地铁上还有更多的秘密没有揭开。
比如，纸人为什么会自燃，然后疯了一样逃走。
为什么她有了一种被“看到”的感觉后，却没有感受到所谓的同化的力量。
又或者——
被同化者本身，是无法察觉自己出了问题的？
如果没有其他同伴的视角，恐怕被同化的乘客到死都不知道，车票从没有丢过，出问题的不是车票，而是自己。
车票存在，但是他们感受不到车票的存在。
那么羊呢？
羊，到底存不存在？
羊，真的只是他们的幻听幻视吗？
此刻，另一个车厢内，拥挤的“乘客们”正在窃窃私语。
777“你不是对她志在必得吗？现在怎么连2号车厢都不敢去了。”
334冷哼一声“说风凉话谁不会，有本事你去啊。”
乘务员都被烧成那样，差点被当场火化，傻子才会过去。
“被人白白扇了那么多耳光，你能甘心？”
“你少在这里拱火了，而且下一站可不是你们这些没用的幽灵的地盘，那些真正的活尸……能直接把他们全都撕成碎片。”
说到碎片两个字的时候，334的语气带着怨毒。
777轻笑，“是吗？”
334不再说话。
“如果那种可以轻易杀死乘务员的力量还存在，你觉得那些活尸能有机会下手？”
“别套话了，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不也能感受到，刚才那股力量只是一闪而逝吗？感觉是路过而已，虽然不知道原因……”
334笃定道，“但是下一站，她绝不会再有这样的运气了。”
而其他的恶魂乘客们，此刻默契地再次达成了一致。
不管那股力量是不是昙花一现——
远离2号车厢，远离那个名叫苏摇铃的人类！
咚，珰，叮，噔。
清河雅园小区站到了。
广播响起，
列车又到了新的站台。
苏摇铃看着缓缓打开的车门，说“我是不是在哪里听过清河雅园这个名字？好像在哪看到过广告来着。”
江陵靠在车厢另一侧的车门上，“我们市的确有这个地方，但那不是个小区。”
“清河雅园，是一个墓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