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怯懦
梦中。
“进去！”
一个身着白色昂贵古衣的小男孩被身后的大人用力推进黑色的洞窟里。
男孩没有表情，但他站在洞窟口前，回头泪眼婆娑，稚嫩的声音里平淡，但却微微颤抖。
“我做错了什么吗？”
小男孩问，大人冷笑：“少主，府主大人让你在这里闭关修炼呢。”
“父亲他···可是我在碧竹书院也一样可以····”
小男孩话音未落，大人打断说道：“少主，府主大人让我午时三刻将你带进净魔坛里，你别多话，否则你我都不好过。”
“好···”小男孩低着头，又觉得不理解，又问，“可我什么时候可以出来呢？”
大人沉思片刻，看着这个没有感情的怪物，他随口便回了句：
“等你成仙那时，呵，或许你自己就可以冲出来了。”
“·······”
“我关门了。”
大人说罢，手指一挥，洞府口的巨大石门缓缓关闭，小男孩看见石门外的阳光越来越小，身后的黑暗越来越浓，心里有种莫名毛毛的感觉，他的理智告诉他被关在这里面可能会死，求生的本能让他用力拍打石门，他喊：
“放我出去吧，我会听话努力修炼的！放我出去吧·····师父，父亲，不要将我关起来·······不要·····”
但是石门并没有随他的话而开启，耳边传来一声沉重的落下锁住的声音，小男孩知道，这扇门几乎永远都不会打开了。
他与外界分离，自己像是个怪物一样，被人永久封在这小小洞窟里。
这里只有黑暗，就连空气也是固定的，但对于有一定修炼基础的小男孩来说，呼吸不是问题，但···他仍然会颤抖。
那是不是害怕？男孩没有情感，所以他也不知道，他的理智一直在警告他，但他也毫无办法，只好死了心，在这里待到天荒地老。
这里的黑暗太浓，空间里冷冰冰的，就好像是万古冰川一样，冰刺地人灵魂也缩了起来。小男孩在黑暗中摸索着，最后找到一个高高的烛台，以及一个方方正正的石台。
他爬上石台，用自己弱小的力量点燃烛台，于是黑暗中终于多了一丝光明。
但烛火摇曳，虽然是仙烛，正常情况下能燃烧几十年，但洞窟里氧气不多，蜡烛也燃烧不了多久。
小男孩蜷缩着倒在石台上，静静看着烛火摇曳。
就这么等了一天，两天····
第一天他觉得难过，觉得父亲是不是抛弃了他？师父是不是认为自己很笨，不愿意再教自己了。
第二天他已经哭干了眼泪，只觉得疲惫虚弱，但他不能停止修炼，否则洞窟会让他窒息，他感到更加紧张压力。
日子一天天过，他已经快分不清时间，只是看着蜡烛一截一截的燃烧消失，烛火逐渐变小····他的孤独在心中也越变越大。
至于他怎么知道这样颤抖，难受的心情是孤独的，因为外界有人定时送书籍进来让他学习，但仍然不给开门。
他学习人的礼法，功法，人伦道德，善恶区分······
他知道孤独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书里都描绘出来了，他知道他自己很孤独，他跑到石门边敲打求饶，说自己懂得感情，懂得孤独了，但是他们依然没有理会自己。
他又被留了下来，净魔坛里好安静，好安静，他一直修炼，修炼，听不见声音，呼吸不了新鲜空气。
开始还有蜡烛在，他还不觉得黑暗，不觉得清冷害怕，但直到蜡烛熄灭，他常闭的双眼忽然睁开，但什么也看不见。
他感觉黑暗中有恐怖的怪物，他害怕的停止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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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开始自顾自颤抖。
“好···好冷····”
小男孩抱住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越来越颤抖。
他发烧了，但是没人知道。他出现了幻觉，总是时不时转头看自己的背后，他幻想可能会有怪物冲出来将自己撕裂，但他心里其实知道，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病是一个人好的，苦是一个人咽下去的。
他一直修炼，一年，两年，三年·····
他这才知道，修炼真的很难，过了五年了，他才刚刚踏入结丹，离元婴还远远不到，他不知道该怎么修炼了。但这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他的心快被名为孤独的情感压垮了，因为孤单寂寞，他甚至快忘记说话，忘记笑，忘记哭，他的修为也因为心情郁闷而被迫停滞。
黑暗里，他倒在石台上，皮肤苍白，神情涣散，他抱住自己，稍稍成长起来的身体并不健康，他感到疲惫虚弱，眼睛里消失了爱意，他喃喃自语：
“好痛苦···好难过·······我不想再这样，我好想···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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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难过·····
好痛苦·······
好孤单···········
天九惊醒，醒来时满头冷汗，梦中那股绝望与孤独还残留在心里，现在他还觉得压抑无比，醒来后偏偏觉得自己还在做梦，然后猛掐自己的肉，结果自己疼的叫了出来：“啊！嘶····”
但他却感到庆幸，长长出了一口气，拍拍心口：“还好还好····”
他缓缓清醒，然而醒来却发现自己是在十分整齐干净的客厅里坐着醒过来的，醒的时候浑身酸痛，但家里却因此焕然一新，干净不少。
“呃·······”
天九眨了眨眼，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家里甚至还冒着淡淡的清香味，锅子里还炖着一锅绿豆排骨汤，闻着不是一般的香，那香味绕梁三尺，天九远在客厅都闻见了，魂都快被勾走了。
他一不留神就溜到厨房这边，揭开锅看见里面香嫩可口的汤，他吞了口口水，有些傻眼，他想起绁芊与他做的约定，他嘀咕道：
“你居然还会做饭？！现代家居你会用吗？”
而绁芊语气始终平淡，但这回里面却有些愉悦：
“这些东西，看一眼就会用了。”
天九连忙舀了一碗糖出来，他迫不及待尝了一口，因此发出一道幸福的叹气声：
“啊——这味道也太好了！我以前怎么没做出来这种味道，简直太鲜了！”
“因为加了点灵力。”绁芊回话，话音落下的时候天九已经又要了一大碗汤，一边啃骨头，一边喝汤吃绿豆，那味道，绝了！
“吃慢点，瞧你饿死鬼的样子，没点礼仪。”
“嗯，嗯！这味道，嗯！”他哪来得及跟绁芊斗嘴啊，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整锅汤都吃完了，心满意足后，他抬头瞥见时间，顿时大惊失色：“八点了！！”
绁芊不解：“怎么了？”
“我上学迟到了！！”
“嗯。”
不同于天九的紧张后悔，绁芊显得十分淡定，他笑了笑：“既然已经迟到了，再晚一些也无所谓了嘛。与其慌慌张张狼狈不堪的跑回学校，你还不如收拾好了优雅的走进去。”
“唉····说的也是。”天九心跳逐渐恢复平静，他疲惫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然后沉重的叹出一口气，“最近太多奇怪的事情了，就连做梦也不安分····”
“哦？你梦到什么了？”
似乎是因为天九不吝啬的赞扬，绁芊语气亲和多了，十分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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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九用手扶着额头，他再次叹了声气，越是让他再回想起来梦里的故事，他就越觉得孤独压抑：“没什么，就是个枯燥乏味的梦。”
“呵。”
“诶，难道修炼真就是一直盘坐在石台上闭眸养神吗？”天九转了个话题问绁芊，“你以前也是这样修炼过来的？”
绁芊沉默片刻，玉佩的光也随着一亮一暗，天九等了一会，他才说：
“哪里只是闭目养神这么简单，修炼与资质，态度，还有修炼者的心情有很大关系。”
“如果心情不好呢？”天九拿起玉佩问，但绁芊却不回答，只是提醒道：
“轻则修为停滞不前，重则走火入魔，更甚至会死。”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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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学院里，老师扫了一眼堂下学生，但怎么数都少了一个，他一看，果然是天九不在，他便在心中说着天九的不是，而就在这个时候，教室外的走廊忽然传来一道刺耳的跑步声，而后，教室的门被人猛地一推！
老师定睛一看，发现推门的人就是天九，此时他气喘吁吁，脸红筋涨，一看就是狂奔来学校的。
天九本来也想慢悠悠来学校的，但是路上好巧不巧遇到之前的老板，老板一看到他就抄起地上的板砖要砸人，他能不跑吗？！
跑的时候还被绁芊好一顿调笑，说他以美色侍人，还搞偷情！天九气不过啊，结果他们一边跑一边吵，跑到学校时才面红耳赤。
但他也没办法给老师说是绁芊害的，结果显而易见，老师认为他故意逃课，把他揪到办公室去教训了。
紧跟着只见老师坐在办公室的皮椅上，然后侧身打量低着头的天九：
“现在知道错了？你说说你最近怎么回事？上课打瞌睡不说，下课还斗殴，好啊，今天还逃课！你真是皮痒痒了想被教训是不是？”
“是是是。”天九点了点头，意识到不对后又连忙摇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老师摆摆手，他喝了口茶，又觉得教训的不够，“你说你，既然是个孤儿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别吊儿郎当学那些野混混，无父无母的，真是没家教····”
“····”天九抬头瞪了一眼老师，心中酝酿一股怒气，身旁的手微微握紧。
老师的话还是滔滔不绝：“难怪亲人会抛弃你走了，有你这么个要命的弟弟，谁不走啊。你要是我孩子，我就打得你懂礼教知是非，现在跟个小混混似的，学不了个好，还学人偷情，真不知道你这样的坏学生怎么会在我班里·····”
“你怎么知道···！”
天九话未说完，老师白了他一眼：“你没父没母的，人家老板只能找我这个老师反映，我是不知道你原来是这样的人·····”
天九低头咬牙。
但怯懦胆小的他根本不会反驳。就像小时候的自己一样，就算被欺凌，就算被推脱责任，也只能自己咽下这口气·····
只要心里想着那个人，自己就什么苦都咽的下去，于是他低声喃喃：“大姐姐·····”
“欺人父母，笑人身世，行小人之事的人，也配做老师？”
老师滔滔不绝，但天九知道，这是绁芊的话。
玉佩轻轻闪烁光芒，绁芊的话语就像火把一样在他心中的导火索边跳动：
“怕是连人也没资格做，便让我来教教他，什么叫狗眼看人低！”
“······你不能动手。”天九沉默，他咬着牙，心中低语，“我只是个凡人，还是个没权没势的废物。你若动手，我必会被报复欺辱的体无完肤。”
“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