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风起时 十四 完人

次日清晨，王婴拜别了许泽叶，倒是没有带走张厚。

王苟先是给军营里的人们服了一颗定心丸，然后又带着许泽叶偷偷往东北方向走。

文临山一带多山岭，而最远的一处就是马贼的落脚点，约摸着有几百里。

在那里，王苟带许泽叶见到了一个面貌粗犷的中年汉子，他说他叫齐典，介绍完之后就跟许泽叶当着所有马贼的面前打了一架。

许泽叶赢了，马贼们依旧有几个不服气的，许泽叶再打，然后赢。

最终，没一个人不服气。

圆月再次将洁白洒向人间，这让齐典在黑夜中也能看清许泽叶的脸庞，齐典不经啧啧称奇，那么年轻，真他娘的不合天理。

许泽叶坐在了平坦的石头上，身边站着一脸平静的张厚。

许泽叶翘着二郎腿，说道：“你说话在他们之间管用的吧。”

齐典咧嘴，“当然！”

许泽叶接着悠悠说道：“我走后就由你管他们，带着他们绕远京都去东泽郡，找个靠近赵楚边界的山扎营，平时随便抢抢也可以，不过不能不给人家留活路。”

齐典挑眉，“不怕我带着他们跑？”

许泽叶看着月亮说道：“随你。”

齐典哈哈一笑，问道：“杨将军跟你担保过了吗？”

“没有，猜的。”

齐典嘴角抽了一下，老实说道：“我们其实出身是很正经的，都是良民。”

“嗯，我相信你。”

齐典无奈，只得问道：“什么时候走，你身旁的这个小兄弟要不要留下？”

许泽叶看了看张厚，张厚问道：“有书吗？”

齐典靠近张厚，搂着他的肩膀说道：“当然，咱这群人里还有几个教书的呢！”

张厚答应道：“那我就去吧。”

许泽叶起身，向齐典说道：“给我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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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马上就走。”

“那么急？有什么事吗？”齐典有些诧异，“别废话，给我马。”

“好好好，这就给您备马！”齐典无奈的答应。

等一个略显年轻的人拉过一匹黑马时，许泽叶上马，拉着缰绳向齐典说道：“等到了地方给我寄封信，并且不要与官兵产生冲突，能互利共赢最好。”

“行。”齐典也很爽快。

当天晚上，许泽叶就纵马回了儒安王府，而王苟则是回了军营，一些事情都需要他来擦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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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楼，京城东边的一座小客栈，名字雅气，人烟到是稀少。

一间客房中，还是一身麻衣的王婴跟一个中年男子站在一起。

王婴手里拿着酒杯，只不过面色比较阴沉，他开口说道：“太师大人，你到底想做什么？只有帮助赵国扫平天下？”

周子六轻轻咳嗽了几声，拿出手巾在嘴边擦拭，王婴看着微微皱眉。

“还请王大人等些时日再出现在陛下的眼前，京都外的禁兵还要一些时间才能到，到时王大人自然可以博得陛下的一些信任，另外还有一件事情。”

周子六看向窗外的圆月，没有回答王婴的问题。

他将手巾在手中折起，接着说道：“孙家亡了，王大人到时候只管弹劾孙廷尉即可。”

“孙家亡了？周子六你开什么玩笑？”王婴不可置信。

周子六淡然说道：“没什么不可能的，王大人到时候就会知道。”

王婴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加重了几分力道，周子六说道：“王大人不会以为只有马贼一事就能得到陛下的完全信任吧？”

王婴无话可说，确实不能。

周子六收回视野，转身坐在了木凳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孙家的事王大人不用操心，只管听我的，还有杨传计的事情请御史大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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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乱说。”

王婴回头看着周子六，周子六坐的笔直，正喝着茶。

“你那么在意杨传计？”

周子六正色说道：“他很有才能，两万马贼是他盯准时机，早在三年前就开始了拉拢流民以及对赵国失望的一大批人，一开始是因为孙娅，但本身他也有谋反的意思，再给他三年，称帝还真有可能。”

杨传计，在周子六发现他时，周子六就开始暗中支持他了，赵国的人不能被权贵们全部收为己用，而孙廷尉也是周子六一直在保，直到现在跟杨传计达成交易。

王婴定了定心神，神色复杂地说道：“等他真收复了文临山，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你不是就离死不远了？”

“所以你才能活着站在这里，我想逃，想做皇帝，比杨传计、许泽叶乃至所有人都要容易！”周子六的眼神冷了几分。

“林望是，你也是，还有陛下偷偷培养的陆子方以及更多，你们活着只是因为我没有起兵造反的心思。”

“四年，自文宗崩后，赵国乱了四年，一些人的小动作我都看在眼里，因此在明在暗，我一直在支持许泽叶，要不然赵国早就垮了。”

“民脂民膏，权贵们搜刮可以，但不能过了，私养家兵也可以，但都要给我老实，这就是四年来我给你们的生存之道，但接下来，我没有那个时间来陪你们耗了，那些个权贵该死的给我死，该上任的给我上任，一个都不能出错！一个都不能乱！”

太师周子六没在乎王婴看疯子的目光，推门而出，寒风刺骨，心中豪气。

“天下乱了太久，而我想要的就是天下太平！越国废了，燕国太小，魏国太傲，楚国地劣，齐国太弱，但我赵国浴火新生，有猛将，有才子，有明君，这天下唯我赵国可以有，唯我赵国可以平，唯我赵国可以治！”

“我周子六这辈子对不起的只有一个人，无愧天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