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秦鸳
数盏油灯布设在墙边各个角落,第一层的空间被照的灯火通明。
西墙角的柜台上,坐着一位正在低头记账的少女,秦淮无意打量了一番。
那女子虽穿着朴素,但样貌却生的十分标致,端正的五官显得清新脱俗。
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她缓缓抬起头,清澈的眼眸与秦淮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画面停止了,这熟悉的面孔!
秦鸳!不,不可能!
一副美丽的面孔浮现在眼前,秦淮不由的揉了揉眼,发现刚刚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
他再次盯着那少女清澈的眼神,思绪竟渐渐沉了进去。
——七年前,江徽省姑城
“嘿呦,你还别说,想当年,咱们太祖可谓是雄才大略,不仅在咱江南风生水起,北上打蒙古人也是响当当的!”
“虽然那成顺帝多次派兵征伐,可在太祖的神威之下,一切,只是浮云。”
……………
看着台下的听客俞来俞多,那讲书人也是越来越绘声绘色。
“后来呢?成祖皇帝为什么要把都城西迁到山西的盛业啊。”
一个稚气的声音从台下传来,少年瞪大瞳孔看着说书人,似乎很期待问题的答案。
“啊,这个么………应该…”
“阿淮,别玩了,该回家了!”
听到远处有人在叫自己,秦淮还没等说书人把话说完,便一溜烟跑开了。
“额…这…”说书人尴尬的看了看少年原地的空位,无奈的扶了扶额头。
……………
那女子站在路旁,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看着秦淮从远处跑来,温柔的说道:“阿淮,猜猜姐姐给你带了什么?”
“糖葫芦!”秦淮眼睛放光道
“猜对咯,奖励!”女子叉在背后的手伸了出来,一串糖葫芦出现在了秦淮眼前。
秦淮立马接过咬下一颗含进嘴中,立刻眼冒金光道:“好甜!”
女子笑了下,抚了抚秦淮的脑袋,拉着他的手向街头走去。
——
即将落下的黄昏铺落在碎石青瓦上,街巷里炊烟升起,道上的人群吵吵嚷嚷,门庭若市般车水马龙。
“卖糖人嘞!好看又好吃的糖人嘞”
“哎,哎,老板,拿串糖人。”
“好嘞,五文钱。”
“咋又……涨价了?”
“不都这样嘛。”
“相面,相面,相你我前世今生!”
那相面先生拍着案桌吆喝着
“鸳姐,你今天真好看。”秦淮看着女子清秀的五官,笑着夸道
“只今天好看嘛?”女子带着一股质问的语气
“不不不,鸳姐一直都好看。”秦淮立马解释道
“你啊,油嘴滑舌的!”她点了一下秦淮的脑袋笑道
忽然,身边传来一个妇女的声音,只见她扭着身旁一个小孩的耳朵斥骂道:“你这小毛孩,太阳都回家了,你还准备在外面野到什么时候。”
女子听了不由笑出声来,也跟着抬起纤手,轻轻扯了一下秦淮的耳垂,温柔笑道:“听见了没,我要是不来叫你,你准备野到何时啊?”
“哎呀,鸳姐,我这是去听正经的书,再说了,野着野着不就成王了嘛。”
“噗哧,就你?”见女子柔声笑的合不拢嘴,秦淮直接拉起她的胳膊,叫道:“好啦,鸳姐,再不快点,可就赶不上饭了!”
“喂,慢点,你这孩子,我跟不上!”
两人如风啸般掠进嘈杂的人群,
——秦府门口
女子扶在门旁,大口喘着粗气,“以冬,阿淮…我带…回来了。”
府内走出来两人,一人穿着打扮一看就是这府中的管家,而另外一人,正是秦淮的哥哥,秦家长子秦以冬。
秦以冬比秦淮年长12岁,比秦鸳年长5岁,而秦以冬和秦淮的父亲,便是这秦家家主秦辉。
秦鸳则是秦辉之弟秦图的女儿,因为秦家三代经商,其父秦辉与其叔秦图常年在外带队经商,家中大小事务,基本都是由秦以冬和秦鸳一同打理。
再加上秦淮三岁时,母亲便染风寒病逝,这位姐姐一直在他身边担任半个母亲的角色。
秦以冬走到秦淮身旁,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你小子,太阳不回家,你就不回家,一家人就等你吃饭呢。”
秦淮听了,只是张开胳膊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说道:“哎呀,知道了哥,下次我改还不行么。”
“你呀,都说了多少下次了。”
看着秦以冬一脸无奈的表情,一旁的秦鸳下意识笑出了声,拉着两人的手说道:“好啦,好啦,先去屋里吃饭,在这有什么好说的。”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众人齐向屋内走去。
———
桌子上,金黄色的鱼腹上透露着酥嫩的光泽,各道菜式中扑散出阵阵香气,显得格外诱人。
秦淮看了直接眼眯一线,口水悬在嘴边上摇摇欲坠。
见此,秦以冬便动起了筷子,秦淮紧随其后,端起手中的碗狼吞虎咽起来。
一旁的秦鸳见了不由笑出声来,打趣道:“怎么吃个饭还跟老牛下山一样。”
“不是老牛,难道是小母牛吗?”秦淮嘴里鼓鼓的回道
“额…”秦鸳一脸尴尬的扶了扶额头,无言以对。
秦以冬放下手中的筷子,用手指点了点这个调皮的家伙,略显无奈的叹道:“唉,你这小子,好好的四书五经不读,经商之道也不想学,整日里沉浸在一些兵书武学上。”
“你说你练武也就算了,还天天跑出去听些街头闲人讲书,等爹回来,非收拾你不可。”
秦淮扯着下眼皮向他吐了吐舌头,“略略略,不听不听,爹爹来了我也不怕”
随即扔下手中空碗
“我吃完啦!先回后院了。”
“哎。”秦以冬正欲说话,却发现人早就没影了
“害,这孩子。”秦以冬无奈地耸了下肩,
“好啦,好啦,你就少操点心吧,老叨叨咱家阿淮干嘛。”秦鸳吃着手中的饭说道
没想到,秦以冬眼球一翻,白了她一眼
“也就你天天惯着他,现在好了,谁都管不了。”
秦鸳直接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两人又开始了日常的唇枪舌战。
——
院子中,有些稀疏的树叶将夜空分割成一片片窄窄的蓝色,重叠的树影下,只有一位个头不高的少年在挥动着手中的木剑。
木剑上的颜色变得有些斑驳,阵阵虫鸣夹杂着剑摩擦空气的嘶鸣。
一串缓而不急的脚步声从院落外的长廊传来,秦淮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把视线移到院门旁的丽影上,说道:“这么晚了,鸳姐怎么还不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