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铁马桥巷,清晨。
天时近五月,晨光亮的越来越早。
远远地,四顺就注意到那个偏僻的角落里空空如也,并没有竹笠小娘子一动不动的身影。
他有点儿疑惑,虽然做的饼子并不好吃,可是也从来没有空缺过,今儿这是怎么了?
他在心里默默算了算日子,突然有了明悟:哦,今儿应该是郝婆子的三七吧?应该是去烧纸祭奠了。
想到这茬儿,心里就明白了,不在纠结,径自跟着轿子一直往前走。
大青布围轿徐徐路过那个拐角处,向前。
刚往前走了几米,突然就听到一声脚踏竹围的声音。
轿夫立刻停轿。
四顺连忙躬身问:“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低沉的声音从轿子里传出来:“为何没有停轿?”
爷怎么知道刚才那里是哪里?
四顺一怔,连忙回答:“回爷的话,今儿小娘子没有出来摆摊儿卖饼。”
轿子里停了一瞬,便是‘嗯’的一声,之后就再没有动静。
四顺等了一下,发现主子再没有别的吩咐,连忙说一声起轿。
轿子继续往前走,很快来到不远处的李老头的摊位前。
四顺掏出两个铜板买了一个烧饼。
李老头恭敬地双手递过来一个纸袋。
四顺眉毛一挑,抬头一看:微亮的晨光里,李老头满脸讨好的笑。
他又低头看看那个纸袋:热腾腾香喷喷刚出炉的好烧饼。于是忍不住笑道:“你倒是灵醒,也换了纸袋,怎么,这是也要涨价?是不是小爷给的钱少了?”
老头儿满是皱纹的脸立刻都是惶恐,连连摆手摇头:“没有,没有,只是把油纸换成了糊好的袋子,就是费点子功夫,值不当什么,一个大钱儿也没涨,小爷说这话可是折煞老汉了。”
四顺眉毛挑得更高了,脸上似笑非笑:“怎么,你这话是在说小娘子涨价没道理,只有你李老头儿是个公平做买卖的本分人?”
“不是,不是,小爷别误会,老汉可没有那个意思,也不敢哪。”
李老头吓的冷汗都下来了,头摆的像拨浪鼓,手摇的像风车,哭丧着脸,马上就要哭出来。
四顺就冷淡地‘嗯’一声,点头:“没这意思就行,你老小子灵醒着点。”
别人小娘子涨价,他们家侯爷都没说什么,哪里轮得到你一个糟老头子来多嘴。嫉妒也得心里有点儿数儿,一点儿眼力见儿没有,吃饱了撑的闲的,给自己找不痛快。
跟那个小丫头比差远了。
话不多说,他拿着烧饼转身回去,双手捧着烧饼,躬身问:“爷要不要垫一点?”
昨儿侯爷睡得晚,今早就起的迟了些,早膳也没有好好进,这会子应该是有点儿饿了吧?
轿帘纹丝未动。
只有低沉的声音说:“不必,起轿吧。”
轿夫立刻抬轿往前走。
四顺一顿,连忙跟上去,心里却纳闷:“爷这是怎么了?往日里不吃小娘子做的那干巴巴的饼子也倒罢了,老头儿这做的可是好,为什么却一口都不动呢?难道是想要吃那小娘子做的不成?”
四顺被自己这个念头唬了一跳,连忙摇头,自己这是得了失心疯了才会这么想。爷是什么身份,锦绣堆里长大的,什么珍馐美味没见过吃过,怎么会想吃那个?
呸,一定是他昨晚睡得太少,脑子到现在还不清楚。
一路无话。
一直到快到朱雀大街的时候,路过了最后一家小饭铺门前。
四顺犹豫一下,就又悄悄靠近,低声请示:“这家的菌汤不错,鲜得很,爷要不要歇一歇喝一碗再走?”
轿夫会意地放慢脚步,只是在原地抬着颠着,等着侯爷的回答。
半晌后,轿子里才传出声音:“不必,不若你装一竹筒就着饼子吃,可好?”
语气十分温和。
四顺却是打了一个激灵,连忙惶恐回话:“谢爷的赏,奴才不饿。”
“嗯,那就好。”
轿子里的声音更加温和,甚至还隐隐带着一丝笑意。
四顺却心里更加没底,连忙呵斥轿夫:“还不快走,愣着干什么!难道等着爷也请你们喝一碗鲜菌汤不成?”
轿夫心里觉得冤枉,可是也不敢这时候和他对质,只得连声‘喏喏’着,加快脚步,向着朱雀大街过去了。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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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