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单刀赴会(中)
林明轩看向正在流眼泪的雪儿,叹了口气,说:“我不喜欢食言,既然说到,就要做到。只是我没想到,你苦苦寻找的父亲,竟然会是这个家伙。他真的是你的父亲?我不太相信。对于那传说中的失心神女功,我还是听说了一些的。”
采花香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他并不惊讶夜皇会认识他,毕竟他的这张脸在多少人的心中都深恶痛绝,在杀手殿堂暗殿中闻名的夜皇,必定消息灵通,认得他这张脸再正常不过。
令他不得不在意的是,失心神女功的事情,哪怕在魔族都少有人知道其有多大的副作用,可眼前这个家伙的意思,好像他知道失心神女功被隐瞒的那部分。连魔族内部都在猜想他整天泡在女人堆里,孩子成百上千成千上万数都数不清,凡是他稍微亲近一些的小孩子都会被猜测是不是他的孩子。
当初他把雪儿的存在告诉魔族的其他统领时,大家也都只是惊讶竟然能有一个孩子得到采花香的认可,被承认了,没有一个人怀疑雪儿不是他的女儿。
然而眼前这个人,不仅怀疑他们的父女关系,还明确表示他怀疑的原因与失心神女功有关。
他真的知道吗?他知道多少?
“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林明轩漠然说道,“这世上没有万全的功法,攻击、速度、防御、恢复、隐匿……如此种种,必有其中之一是修士所不擅长的,没有全无缺点的术法,如果有,那也只是没有发现其中弊病而已。失心神女功这种邪术,按理说弊病应该远比一般的功法更为明显,然而修士界却并未发现,说明这弊病没有表现在战斗上。再结合一下你本应子嗣众多身边却没有一个孩子的奇怪现象,想要猜出一些什么来,并不难。”
其实……可难了!
这些东西还是当初亚摩告诉他的。亚摩那只千年老魂看过众多功法典籍秘史资料,再结合林明轩在杀手殿堂博览群书从《杀殿记事录》里看到的魔族相关内容,两个家伙前前后后断断续续讨论了半个月才得出这么一个靠谱的结论。
要是真的不难猜,修士界早就传开了。要知道,就因为一个失心神女功,修士界多少名门正派的修士幻想过加入魔族,而且还真有人准备付诸实践,当然最后都是以关禁闭收场。
林明轩这么说还不都是为了装十三。
采花香还想说什么,但看了一眼雪儿,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看到采花香没有说话,林明轩终于把目光放在了雪儿身上。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雪白的珠子,对雪儿说道:“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然后,林明轩站起身,把珠子放在了雪儿的掌心之中。
当初他在森林里面遇到雪儿纯属意外,那时候亚摩掌控身体,发现雪儿魔气发作,毫不客气直接把雪儿身上的魔气全部当养分给吸了,要不是林明轩拦着,亚摩能把这个小姑娘血都榨干。
被林明轩拦住之后,亚摩觉得没吃饱,一肚子气,躲在识海里面不出来了,还得林明轩给收拾残局。
毕竟是让人家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林明轩多少觉得有点对不起,所以当雪儿说要林明轩身上的一件物品作为信物的时候,他也没好意思拒绝,只能端着世外高人的架子任由她拿走。
送都送出去了,哪有收回的道理?
虽说这是断头飞鹿矢的定金,但一码归一码,黄明清他要杀,断头飞鹿矢他要拿,这颗珠子他却不会留。
“夜皇……”雪儿刚一开口,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垂下头,雪儿抿了一下嘴唇,最后说道:“夜皇,我……我已经说服,说服……爸爸,清除我关于修士的记忆,还有我的修为。”
林明轩愣了一下:“因为他是魔族?如果是因为这个,我倒是有办法让你和灵族一般修炼。”
识海里,亚摩一听这话,差点叫出声来。
这家伙泡妞装逼倒是爽,清除魔气的可是我啊!他知道这有多困难吗!
雪儿看向林明轩,眼中浮出一抹悲怜:“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亲戚们开玩笑说,我长得不像爸爸也不像妈妈,一定是垃圾桶里捡来的。那个时候我还很生气,因为我觉得自己是最可爱的小宝贝,怎么会是从那么脏的垃圾桶里捡来的。”
林明轩微微叹气。
他知道,雪儿口中的“爸爸”并不是指她身边的采花香,而是某个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戴了绿帽的家伙。
雪儿继续说道:“可是那个男人当真了,他把这话听进去了,然后开始打骂我妈妈,问我妈妈我是哪里来的野种。邻居和亲戚都觉得那个男人无可救药,都说他是个疯子,可他们不知道,我真的只是个野种。”
采花香听到“野种”一词,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雪儿被绷带裹起来的手,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本来也是自己造的孽。
“那个男人没有文化,不知道什么是DNA,但他知道滴血验亲。所以,有一天,他叫来了宗族里的几个长辈,说要当众滴血验亲。妈妈跪在地上哭,我也被吓得一直哭。那个人拿起刀直接划开了我的胳膊……”
林明轩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且不论滴血验亲本身就已经够离谱了,就算是没有文化吧,滴血验亲划胳膊是要搞什么?不是扎手指就行了吗?那不是滴血验亲是想断胳膊弄死小孩吧!
“真的很疼,非常疼……我哭啊哭啊,一直哭,后来就没有力气哭了。我流了好多血,多到根本没办法滴血验亲。”雪儿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左臂,似乎已经失去了说话的力气,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是一个住在我们家附近的医科大学的学生救了我,那个大哥哥说我这样下去会失血过多,必须手术缝合。然后宗祠里几个奶奶就把我抢了出来,大哥哥帮我做了简单的包扎,奶奶们一路把我抱到医院,我才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