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还是让为师就这样安详的去吧
这话同祁宴钦先前说他七日前渡劫一事对上了,把露出破绽的说辞补得天衣无缝。
沈玉辞心虚的捏着眉心,挡住半张脸,狭长冷漠的凤眸透过指缝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克制着内心的烦躁,兀自摇了摇头。
不亲眼看见修真界如今的模样,不亲眼见到柳如是,不亲眼见过两个徒弟,他不能信祁宴钦这里的人的任何说辞。
说辞可以串通,他记忆里逆徒大逆不道的画面也不像作假,如今只有眼见才得以为真。
他要回修真界一看究竟。
沈玉辞抿着唇一脸严肃的从仆婢面前走过,迟疑了一下,还是冷冷道,“不必去叫他来了,本座不想见他!”
漠然甩袖离去。
……
守门的魔兵还不知道沈玉辞如今身体虚弱,他们只想着不能阻拦这位脾气大的仙君,便让他畅通无阻的出了魔宫。
一路步行出了王城,天已经黑了。
魔域特有的血月取代了白日里同修真界一样耀眼的白日,深红色的弯月像是一把收割性命的镰刀,流的是魔修残害人命的鲜血。
沈玉辞每走一步路,地上的枯枝败叶都被发出一声被踩烂的“桀桀”声响,配合着四周在黑夜中张牙舞爪的树木。
他浑身紧绷戒备,像是只炸了毛的猫,双手下意识的虚虚握住,随后又意识到自己毫无修为,唤不出本命灵宝,便只能作罢。
“咕叽——”
一声腹饥打破了夜里的静谧,沈玉辞猛的停住了脚步,耳尖被羞耻染的通红,双眸不可置信的张大了。
脸上一会红一会白的,无疑是想到了在祁宴钦那逆徒面前丢脸的模样。
好在这里没外人。
沈玉辞不自在的环视了一下四周,从胸口的内袋里拿出一个荷包,里面塞里整整一袋桂花糕。
只可惜被压扁了。
他嫌弃的皱了皱眉,迟疑了一瞬,才从那压扁的一大块里掰了一点送进嘴里,一边细嚼慢咽,一边把贴身带着的太清香也拿了出来。
祁宴钦当魔君的那些年,修真界水深火热,莫说是被压扁的桂花糕,哪怕是野菜都快吃不起了。
他掰了一半的桂花糕放到太清香的面前,等解决完口腹之欲,才面无表情的把太清香和祭奠师兄的桂花糕收了起来。
沈玉辞在林子里打转了三日,才隐约找到出口,只不过出口还是一片深山老林。
他急于找一处水源洗洗身上出的汗和沾染的灰尘,然而还未看见水源,就先碰到了一只妖兽。
吊睛白额虎目露红光从山涧跳了出来,一看就是已经吃过人肉了,从左眼到下巴有一记重重的刀疤,不难怀疑若是再深一点,这老虎就会被劈成两半 。
它甩了甩脸上浓密的虎毛,逐渐变化成了一个壮年男子的模样,穿着虎纹的大衫。
野外能化形的妖兽一般不轻易出洞穴,除非是为了……觅食。
沈玉辞脸色变了变,没了修为,头一次感到来自畜生的压迫,拧着眉后退了一步。
“沈玉辞?是你!”那虎妖看清美人容貌之后,猥琐贪婪的目光转变成了狂喜,声音都尖锐了几分:“沈玉辞!哈哈哈哈,老子正愁没地方找你算账,你倒是自己从王城走出来了,祁宴钦那个狗杂种敢篡位,老子今天就要从你身上找回来!”
沈玉辞愣了愣,抓住他话中的意思,冷声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当然是替戚寒陛下出口气。”虎妖面色阴沉,指了指脸上的刀疤,虎眸狠戾,“祁宴钦赶尽杀绝都是你教出来的,老子有幸捡回一条命,你落到我手里,要怪就怪谁让他是你徒弟呢!”
沈玉辞愈发拧起眉,抬手捏了捏皱起的眉心,嗓音清冽:“戚寒还活着?”
“当然活着,不仅活着——”虎妖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天边,“马上还能重新夺回魔君宝座,把祁宴钦,还有你们凌霄派踏在脚下!”
沈玉辞眯了眯眼,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能隐约看见天际时不时迸发如烟花般的光辉,显然,那边有人在斗法。
魔宫里的人骗他,但这虎妖不是善类,没有任何骗他的必要,听他这稳操胜券的语气,想必祁宴钦是真受了伤……
莫不是他真是渡劫时劈坏了脑子……
沈玉辞:“……”
祁宴钦并未魔化,更没有逢场作戏,而他都干了些什么?
不仅污蔑了孝顺的徒弟,扇了他一巴掌,还强词夺理踹了他一脚,还……还将自己剥光了关进地牢跪了他说任他处置……
沈玉辞抿紧了唇,脸色憋红又转青,抬手挡住了脸,薄唇颤了颤,虚声道:“你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