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高丽之战（五）

铁浮屠的加入，使得战斗呈现了一边倒的态势，高丽军犹如脆弱的陶土一般，被铁浮屠撞的粉碎。

随着姜成延下令退守城中，整个保州城墙很快便被金军占领，城门也被撞开，大批的金军涌入城内。

刚一入城，那些生女真人便又暴露了他们的本性，在厚昌城内尝到甜头的他们，一入城便开始了对城内百姓的劫掠。

看着这些人四处劫掠而没有人来管他们，本来还想着遵守军纪的金军军士也开始加入到了劫掠的大军之中。

一家家，一户户的大门被金军撞开，躲在其中的高丽百姓被强行拖拽出来，稍有反抗便会被一刀砍死。

高丽女子，但凡是个有点姿色的都逃脱不了遭受凌虐的悲惨命运。

一处高门大院之中，十多个生女真人正在其中抢夺金珠宝玉，屋内，此间主人的女儿正瑟瑟发抖，躲藏在床榻之下。

这时，一群衣甲残破，浑身鲜血的高丽军闯进了大院之中，这群人一进来便扑向了四处劫掠的生女真人，双方将近四十人就这么战在了一起。

不多时，这群高丽军便杀光了这十几名生女真人，随后，只听的那领头之人说道：“快，从密道离开这里，咱们得去开京，让千户大人决定接下来怎么办。”

一群人闻言，立时跟着领头之人走向了院子深处，不多时便没了动静。

就在这家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又有十几个身披铁甲的金军闯了进来，看到满地的尸体，这些人犹如疯了一般四处搜寻。

最终，这院子之中，除了躲在床榻之下的女孩之外，所有人都被抓到了院子之中。

由于语言不通，闯进来的金军并未能够得到他们想要的消息，愤怒之下，他们动了杀心，一家老小，无一留存，全都被砍杀了。

相似的场景在城内似乎是无穷尽的上演着，姜成延麾下的高丽军退入城内之后，虽是极大的阻挡了金人的进攻，可基本上还是处于劣势，城内发生的惨剧他也是看在了眼里，他想救人，却是有心无力。

随着战斗的继续，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就连护卫他的两百人的亲军队都被打的只剩下三十余人了。

“将军，不能再留在城内了，咱们走吧，我们护着您，收拢士卒，突围吧！”

此刻，满城风雨并未侵蚀了姜成延的理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深知，只要自己还活着，有朝一日就必然要让金人血债血偿。

“撤！”

一路上，姜成延收拢城内高丽军士，得军近千人，稍作整顿之后，这满含愤慨的近千大军便直接杀奔南城门而去，当他们杀出城去之时，巫康曾亮领着芈辛、啊撒、巴那三人引着那支禁卫军进入了保州城。

四人本想好生瞧一瞧这座军事重镇到底是什么模样，但刚一入城，有如厚昌城一般的地狱场景在此呈现在四人面前，那心情便也无从谈起了。

不多时，有金军寻了过来，说是找了一处安生所在，请国公大人和将军们前去安住。

一行人跟着那军士来到了先前的高门大院之处，门头上原有的牌匾早已被金军打了下来，院子之中的尸体和血迹也早已被清除，只是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却是久久不能散去。

啊撒和巴那在府门前告辞，他们知道，这地方他们是绝对不能够入住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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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国公大人的住所，他们只能另寻他处。

芈辛伴随着巫康曾亮转了一圈这府邸，随后便想要告辞，但却被巫康曾亮留了下来，说是要他与自己同住一个屋檐下，有些事也好商量。

芈辛只得应下，随即跟在一个禁卫的身后，朝着为他准备的屋子行去。

好巧不巧，分给他的屋子便是那女孩躲藏的地方，芈辛进入房内，挥手让带他过来的禁卫离开了，身边只剩下一名随他前来的燕京千户所的旗官。

“守在外边，有什么动静立刻通报与我。”

“诺。”

随后，芈辛推门进入了房内，关上房门之后，憋了一路的眼泪终究还是流了下来，他坐到凳子上，轻生轻语的说道：“苍天呐，你开开眼，金人残暴无德，凌虐百姓，什么时候陛下才能北伐啊！”

床榻之下躲藏着的女孩听到芈辛的声音，他听不懂芈辛说的是什么，但却可以听出芈辛说的是与先前进入家中杀了那些乱军的人一样的语言。

在高丽仍旧和平安康的时候，说这样语言的人经常会来拜会父亲，可以说是自己家最好的朋友，前段时间有人来劝自家父亲带着家人离开，南下一个叫做宋的国度，以逃避战乱。

可是父亲没当回事，觉得不可能有战争降临高丽，毕竟高丽国旁边就只有一个金国，还是个兄弟之国，不可能来打自家人。

然而世事难料，金人还是对高丽发动战争了，而且一来便是势不可挡，高丽军简直就如纸糊的一般，被金军碾压着打。

这女孩思虑之间，不由得动了一下手臂，触碰到了身边琐碎之物，发出了一点声响，吓得她一动也不敢动，一双明眸死死地盯着桌子旁边那一双脚。

芈辛陡然间听到屋内有了动静，也是吓了一跳，若是屋内有金人的细作，他方才所说的话足以让他丢了性命。

环顾屋内一圈，也就只剩下床榻之下能够藏人了，他缓缓起身，朝着床榻行去，隐约之间，他能够感受到床下之人的害怕，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坐到了床榻之上，褪去鞋袜，躺在了床上。

他用高丽语说道：“对不起，金人入城，我没能阻止他们的残忍，如果你相信我，便自己出来吧，对了，我是宋人。”

女孩闻言，知道自己藏不下去了，而床上这个男人褪去了鞋袜，就是表示了自己没有恶意，他更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自己再藏下去，也不是个事。

是以，这女孩便从床榻之下钻了出来，她出来之后，道：“大人是宋人，为何要和这些畜牲在一块？”

芈辛坐起身来，示意这女子小声些，又用高丽语道：“大宋有一句话，叫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身为宋人，深恶痛绝这些金人的所作所为，只是陛下还未下达北伐的诏令，我等不好行事，只得任由发展。”

“陛下？”

“嗯，大宋陛下。”

女孩惊得说不出话，没想到金人的大军之中竟然有宋国皇帝的人，这宋国皇帝是有多大的野心啊！

芈辛见女孩不再有话，便将其拉倒床榻之上坐下，随后起身对外间喊道：“陈树，去给我弄盆水，再弄些吃食来。”

“诺。”

不一会儿，陈树端着水来到了屋内，见到床榻上坐着一个满脸土灰的女子，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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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把留在外间的吃食拿进来，随后又煞有其事的将房门关了起来。

芈辛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招呼女孩洗漱一番，吃些东西。

女孩倒也利落，在芈辛转过身去，拉下帷幕之后，做了一番刷洗，又从床榻之下的箱子之中翻找出了一套衣衫穿了起来。

待一切完毕之后，她道：“民女郑智秀见过大人。”

闻言，芈辛知道人家洗刷好了，便转身拉起帷幕，在见到女孩面容之时，芈辛着实是震惊了，郑智秀的容貌虽算不得极为惊艳，却是极为耐看的。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芈辛干咳两声，道：“郑小姐，还请用些膳食，如果小姐信得过我，那就暂时委屈小姐，假扮作我抢来的女子，芈辛发誓，定然不会让小姐受到委屈。”

郑智秀倒也是落落大方，对着芈辛福了一福，道：“全凭大人做主，只要能保得性命，能让我看到金人的覆灭之日，便是真的委身于先生，也不无不可。”

听到这一番话，芈辛点了点头，这是个颇有骨气的女子，更是个懂得忍耐的女子，似这等有容颜，有心智的女子，他可不敢消受，普天之下，只有一人方能有此能耐。

芈辛交代了一番之后，离开了房舍，对守在外边的陈树道：“守护好郑小姐，对外，你可称其为芈夫人，但是，我告诉你，她只能是陛下的女人。”

陈树心头一震，这是在为自己方才那煞有其事的作为后怕，若果真如千户大人所说，那他这脑袋便是砍上一百次也不够恕罪的啊。

看着芈辛离开的背影，陈树暗暗下定决心，日后绝不可仅凭猜测断定事务了。

芈辛离开屋舍之后，径直来到了书房求见巫康曾亮，没有过多的盘问，守卫在外边的禁卫通报之后便直接放行了。

“芈先生，生女真人太过残暴了，如若继续这样下去，我大金要在这高丽弹丸之地葬送掉更多的勇士的性命，也会有更多的高丽人死于战乱，那样的话，我们的目的便再难达到了。”

“在下也有这种想法，是以，在下以为，是时候整编生女真人了，此番我铁浮屠大军已到，不用担心生女真哗变，若是有闹事的，直接让铁浮屠砍了便是，整肃军纪，势在必行，否则，迟早有一天，铁浮屠大军也会变成这样的恶魔，遭到高丽人唾弃。”

“那先生以为，这事应当如何操作呢？”

“国公大人，在下以为，各部族首领按照自出兵以来的功劳，赐给爵位官职，再调入铁浮屠之中，而原有的生女真人全数打散，重新混编，一队人马之中，至少要有数个部族的人，以互相牵制，再从铁浮屠中挑选合适人选前去充任军官。”

“想来要不多久，这支大军便能真正掌控在我们手中。而一旦重新整编大军，调任新的将官之后，军纪便要彻底的施行下去，哪个敢违抗，那就一律严惩。”

巫康曾亮捋着胡须在书房内转了一圈，点了点头，道：“那这件事便交由先生去办如何？”

芈辛连忙推辞，道：“国公大人，万不可如此，在下以为还是在啊撒将军或者巴那将军之中挑选一人为好，毕竟我不是金人，大军不会服我。”

巫康曾亮一想也是，是以也不再强求，摆了摆手，让芈辛退了下去，自己一人在书房之中枯坐，反思着此番东征高丽到底是对是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