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疯言

已经三更天，李青摇摇晃晃走进家门。刚才，几个护卫在小酒馆那里摆了一桌，庆祝李青升职，李青高兴，多喝了两杯。

护卫队的副队长，可不只是每个月多出的二两银子，更重要的是，副队长已经可以插手护卫队的人事、调动，对某个大人物来说，已经足够。

恍惚间，李青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直到他点亮墙上的油灯，看到堂屋桌子上一条七窍流血的黑狗，他才想起来，回来的时候没有听到他家小黑的叫声。

“是你？！”李青目眦欲裂，望向桌旁悄无声息的人影。

那个人影抬起头，正是刘钧。

“你应该想的到我会来吧，为什么这么惊讶呢？”刘钧面对李青的愤怒却很平淡，“不过是一条狗而已，死了也就死了，难道还会比你将要做的事更能令人愤怒吗？还是你感觉一条人命，比不得你家的一条狗？”

“你杀了小黑！”李青低声嘶吼，眼中充满了杀机，对刘钧的话充耳不闻。

刘钧皱了皱眉，感觉李青有些不可理喻。

只是皱眉一个小动作，李青却似乎看到了刘钧身上的破绽，猛然暴起，扑向刘钧，在愤怒的加持下，在这一刻，李青感觉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甚至比自己全盛时期更好。时间似乎被拉长了十多倍，衣摆破风的声音也变得十分奇怪，嗡嗡的。

这是顿悟，李青忽然明了，无尽的欢喜涌上心头，心中因为陪伴自己几年的黑狗死去产生的愤怒早已消散无踪，自己的成长才是最重要的，看着自己的拳头离刘钧越来越近，速度掀起的风浪吹动刘钧的衣服不断摆动，稳了，李青甚至还有余暇去想王蔡氏丰腴的身体。

眼看着拳头就要打到刘钧身上，一道黑影闪过，李青胸口一痛，眼前的景物快速倒退，接着后背一震，一股热流就从喉咙里涌出。

刘钧一脚踢在李青的胸口上，看着他抛飞撞在墙上，看着他吐出一口鲜血萎靡的滑落在地上。

看着李青一脸的不可置信，刘钧心中却毫无波澜，两个月前二人的速度还相差无几，李青甚至还更胜一筹，刚才李青的速度似乎有所进步，但是和自己的进步相比，就不值一提了。

“到了现在这种情况，说吧，为什么要娶我那未来的丈母娘。”

李青却张着牙齿都被染红的嘴巴阴测测笑了起来，“你呀，哈哈……你要大祸临头了，你根本不知道你惹了谁。”

刘钧一个闪身，出现在李青侧面，蹲下身子，波澜不惊的脸凑到李青面前：

“那我惹了谁呀？告诉我吧，死也让我死个明白吧。”

“告诉你，怎么可能？”不知怎么李青心中忽然有些凉意，却强制镇定，“我要你在生命最后这段时间里，每天都活在恐惧中，每时每刻都在担惊受怕。”

“恩，好想法。”刘钧脸上冒出些笑意，身子向后挪了挪，好让李青能看到自己整个面部的表情。

“但是你要知道，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深更半夜闯到你家里，杀了你的狗，还打伤了你，还逼问你，你说接下来我会做什么呢？”

说着，刘钧伸出一根手指：“第1种可能，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为了不给以后留麻烦，选择杀人灭口。”

李青的脸黑了下。

接着，刘钧又伸出一根手指：“第2种可能，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我为了防止以后你反悔举报我，选择杀人灭口。”

李青的脸扭曲了一下，忍不住低声吼道：“无论我回不回答你都要杀了我，那我为什么还要回答呢？”

刘钧却笑眯眯的摇了摇手指，“别急。”

说着又伸出了一根手指：“第3种可能，你回答了我的问题，却怕我杀人灭口，于是绞尽脑汁交出了自己的把柄，让我相信你不会背叛，我呢，勉为其难，留了你一命，你呢，感激涕零，非要帮助我了结这件事情，我不让帮还不行。你说，哪个选项最有可能呢。”

看着李青一脸你疯了吧的表情，刘钧也不是很在意，转身坐到凳子上，从怀中掏出一柄短刀，开始雕刻东西。无柄的短刀在他的手掌间翻滚，巴掌大的木头上木屑簌簌落下。

雕刻着东西，却也不影响他说话。

“我知道，你在害怕，不是在怕我，而是在怕那个你背后的人，那个人一定很可怕。二管家掌握着李家的护卫队和商队，这样有权势的人，想要提拔一个人当护卫队的副手，应该会选择自己的亲信，但是他偏偏选择了你，这说明，你的身上有更大的利用价值。这个价值在哪儿呢？或许就在你身后的那个人，那个人或许有各种各样的不方便与二管家直接联系，于是你就成了中间人。”

刘钧抬头，李青一脸土色，自己的猜测看来有些对上了呢,笑了笑，继续埋头手中的工作。

“对九成九的人来说，自己的生命是最重要的，只有先保住自己的生命，再去论其他，而你似乎觉得，一旦你出卖了你背后的那个人，活着，似乎还不如利落的死了，只是你恐怕理解错了一件事。”

刘钧顿了下，嘴角向两边裂开，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我并不需要你活着呀。你应该接受了一个秘密任务，而这个任务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包括二管家。我只要处理掉了你，二管家就算有所怀疑，也不敢轻举妄动，至于你背后的那个人，他更不会知道是谁做了这一切。”

“疯子——”李青看着眼前的淳朴少年，喃喃自语。

刘钧却突然站了起来，怒火中烧，声音越说越大：

“喂~喂~喂~，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对你说这么多话，还不是因为这个该死的世道逼的，一个小民，忙活了一年，大半收入要交税，剩下的粮食如果不掺着野菜，连让一家人吃饱都做不到。大族的田地明明几千几万亩，田税却一分都不出。县里收了税收，却放任盗匪横行，屠戮乡民。就连你这样一个给大族看家护院的，都要逼得我家破人亡。别的我现在动不了，你，给我死吧！”说着，刘钧一掌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