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古书

“师兄……那不世出门派有远古传承，据说薛谦也已成功接受冰火谷传承。我听得出，掌门的意思是让两方硬磕，我的亲事自会解去。”夜晚婷轻道，她如今能做的也只有等待了。宁浩天有点惊讶，也仅仅是有点，稍后便哼笑一声。

夜晚婷不知他为何笑，大师兄从小时起便是夕云观年轻一代无敌的存在，未有败绩。

没有哪个长辈敢断言过他的命途，也没人能看出他会走到哪一步。师父曾说过，他有些特殊，却说不出何处。

夜色黯淡，只听得令人安心话儿传来。

“师妹，给师兄三天时间。

撂下这句话，宁浩天不再多言，径直下了山，夜晚婷目送他离去，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

远处，两个灰暗的身影慢慢现了出来。赫然是青木真人与夜晚婷的师父苏凝。一个白发披肩，面目俊美，一个肌若凝脂，冰颜玉骨，时光匆匆却不见在他们身上留下痕迹。

“师兄，你就这般放任浩天，好么？”

“他有分寸，亦从未令我失望过”青木真人言说到此，莫名苦笑了一下：“天儿虽比婉婷、不凡他们理智，亦会想很多事，但认定了的，决定的事便不会更改，其实说到底，最固执的人指不定就是他了……”

苏凝眼里柔情一闪而过：“与你一般罢，资质、才能都这般相像。”

青木真人愣了一下，随即便释然笑了。

隐隐有琴声传来，仿佛女子的凄然哭泣。

宁浩天身影终于在紫云峰消失，青木真人面色渐渐沉重了些，带着不忍道：“师妹，苏轻雪师妹被困多少年了，着实有些苦了。你知道的，我做掌门后对上一代的恩怨并不会太过追究，百年前她完全可以……”

幽深的夜里，有不为人知的叹息。

“以前她只是不想面对那个男子，而今她是不敢面对自己……”

两人都不再谈一句话，只静静陪在对方。

末了，分别之前，苏凝突然问道：“师兄，冰火谷都已经接受传承了，我们是不是也让浩天他们……”

“还未到时候，在过一阵子罢，若草率决定交给浩天，只怕玄阳师弟那边会有些麻烦。”

他仰望夜空，似乎在等待什么。

****

小次山，小木屋前。

叶辰风照例巡视了当日出现漩涡之处，没有任何发现，只是感觉上空云朵似乎周转比之前更急了，他愁眉紧锁，却终究没有任何思绪。

本来这山顶之上是没有任何木屋的，但他为了方便就随意搭建了一座。

除了他，媚娘也搭了一座，两人平时并不交谈，各做各事，她出入城堡，他检查漩涡。

而今日山顶却来了两个人，沈半仙和小玲。

凌蝎救过小玲，自从凌蝎失踪，小玲便天天缠住沈半仙要其想办法，予凌蝎测命，算出他的下落。小玲知道沈半仙不一般，也许他本事不大，但对于“旁门左道”他绝对知道得最多。

起初沈半仙并不理会，以无能做托词，小玲却不依不饶，时不时搞起冷战。沈半仙疼孙女，最后没了法子，只好说出一个法术，但是得需要凌蝎很熟悉的东西，依靠气息来寻……小玲一听，立刻马不停蹄地拉住他上来寻媚娘。

叶辰风听完小玲叙说，点了点，叫他们先入屋稍等片刻，自己去唤回媚娘。

临走时，他看了看小玲，叫住沈半仙：“前辈，可否借一步说话。”

两人出了门，在较远的地方停下。

“不知前辈可相信神明一事。”

沈半仙目光九转，终究笑了笑打着机锋道：“神仙道途，虚无缥缈，信则有不信则无。以你的生平见识，如何会问我这个问题。”

“在下深信不疑！”

“哦？”

“多年前，前辈作下预言后，在下便遇到了那人，他还曾与我师妹留下一子，并临终留有一部古籍予我师妹。”

听他娓娓道来，沈半仙脸色渐渐微变，却始终不说话儿，只单纯听着，等叶辰风的下文。

“在下相信前辈绝非常人，这些事定然可以看清，古籍还望前辈一览，给晚辈指点迷津。”

“多年前老夫不过随手论断，不幸言中而已，你竟深信老夫至此？”沈半仙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叶辰风说的是个天大笑话。

叶辰风目不斜视，与沈半仙对视，周边原本陈静的地面，忽的刮起一阵强风，尘土扬起，将他们身子团团笼住，与外界隔离了去。

“你干什么，何故如此，老夫快呼吸不行了啊——”沈半仙不去看他，倒是在一旁大喊大叫起来。

叶辰风左掌立起，右手摊开，一个光点于右手掌心缓缓浮现，越来越强烈，最终化作一本金光灿烂，透露着无尽蛮荒气息的书籍。一幅幅巨大的仿佛透明而神圣的画像无声在空中漂浮，翻转，像是在演绎一个个远古的故事。

画面翻过，不可一世的身影坐在最顶端王座，无尽神魔陨落，生灵涂炭，尸骨堆积如山，横陈大地，流血標橹，仅存的神魔大部分逃脱，却有十多个身影昂立天空，满是不屈之意。他们都只有模糊的影子，看不出面孔。

十多条暗淡的神魔眼看便要被王座上之人轰杀，携风雷之势，临终另一条杀气盎然的魔神绝地而起，两道伟岸的身躯激烈碰撞，招招夺命，仿佛不死不休的宿命对决，惊天大战，山河破碎，天昏地暗……

没有结局，没有任何预示，画面戛然而止！惊奇的是，里边却有一个角落，遍地的尸骨旁，身子佝偻的老神没有倒下，面目可以看清，与沈半仙如同一个模子刻印出来。他在仰望，仰望天空顶端仅剩生死对决的两条影子！

…………

叶辰风收起古籍，所有异象全部不见了踪影，只剩脚边尘土轻扬。

“前辈究竟是何人？”叶辰风问道，声音飘忽不定。

沈半仙脸色前所未有的深沉，望向苍穹。

“收好古籍，不要问，任何人都不该过问。老夫现今不过一介修仙术士，你去将那姑娘寻来便是。”

“前辈！”叶辰风喝道

“去罢！”沈半仙以不容商量的语气喝止他。

叶辰风心头一震，筹措半晌，施施然离去。

“万古纷争，这一世也该有个了结了！”

就在叶辰风进去城堡瞬间，沈半仙闭上眼睛，眉目挣扎不断，忽的睁眼。神情发了狠，要是小玲在场定是不敢相信平日温和的爷爷会有这等陌生暴戾的模样。

和煦的天气，藏着隐约的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