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主题曲
两人正说着话。
录音室的房门被推开，走出一位三十来岁的大胖子，他是广播剧栏目组的首席监制马承邦。
他透过玻璃窗，瞧见梁芷菁来观摩录音室，他就放下手头工作，出来看看领导有什么指示没有。
他身材原本比梁芷箐要高一些，但他惯于点头哈腰，站到梁芷菁面前时，生生让自己比梁芷菁矮了半头。
丁贤注意到这个细节，觉得他应该是一位擅长交际的老手，没准就是依靠溜须拍马才爬上首席监制的位置。
梁芷菁简要给丁贤做介绍：“阿贤，这位是马监制，台里的广播剧全部由他负责制作，你以后跟着他做事。”
马承邦立刻朝丁贤挑了下头，他连丁贤的身份都没有搞清，先自来熟的打招呼：“梁总监出了名的火眼金睛，能让她亲自推荐任职，除了人才，绝对没有其他了！阿贤是吧，你来了我的部门，我以后就是如虎添翼！”
丁贤被夸的愣是接不上话，心说什么马监制，你怎么不叫马屁精！
梁芷菁忍不住发笑。
她笑着交待马屁精：“阿贤才从学校出来，没有工作经验，但他自幼学钢琴，我刚才考校过他，专业能力出类拔萃，就让他跟着你做配乐。”
“说到配乐……”
马承邦目光转回来，他苦着脸，找梁芷菁商量：“新剧缺少主题曲，我部门里的配乐师水平不行，编了大半月，他编不出一首囫囵曲子，你能不能拨我两千块，让我去买首歌。”
“没有钱！”
梁芷菁登时敛住笑意，一口回绝：“这个季度的预算都已经批给你，你不要想着让我追加，你要是缺人手，我给你招聘，你要钱，我没有。”
“那主题曲怎么办？”
“那些唱片公司每周都往咱们电台送新唱片做推介，你不能选一首吗。”
“新唱片大多数都是英文，与新剧不搭配！偶尔有几首粤语歌，又烂又难听，根本不能用！”
“广播剧主要是听故事，主题曲作用不大，其实有没有都无所谓，你挑剔什么！”
“如果我不挑剔，怎么会有收听率？我不想应付了事！”
“我也不想敷衍，但我预算已经花光，一毫钱也批不了你！”
求爷爷告奶奶，结果求不来一毫钱。
马承邦显得很失望。
他忽然打量起丁贤，问了一声：“阿贤，你敢不敢编一首主题曲？”
他问的是‘敢不敢’，而不是‘会不会’。
这让梁芷菁没有办法替丁贤拒绝，刚才她说了丁贤能力出类拔萃，如果拒绝的话，会让丁贤难堪。
其实，梁芷菁心里非常希望丁贤能在广播剧组做出一番业绩，那她作为推荐人，面子上肯定会更好看一些。
这么想着，梁芷菁就没有插话，静静看着丁贤表态。
丁贤轻描淡写的回应马承邦：“编曲没有问题，我能够做出来，但如果你看不上，那就与我无关了。”
马承邦见他答应，笑呵呵的说：“你先写出来，如果有不足，我会帮着你完善，关键是要敢写。”
说完去请示梁芷菁：“阿贤什么时候能上班？”
“今天不会上！”
梁芷菁朝马承邦摆摆手：“你回录音室继续开工吧，我要带阿贤去熟悉一下各部门的情况，然后会让他回家，明天上午办理了入职手续，他才会到你这儿报到。”
马承邦听了，伸手到丁贤面前：“早点过来，我会等着你。”
他愿意等着丁贤，并不是为了一首主题曲。
丁贤能被梁芷菁亲自领过来，并让梁芷菁带着办手续，那就说明背景关系不一般，他今后会好好栽培丁贤。
随后，梁芷菁领着丁贤离开。
等把澳门电台办公楼全部逛了一个遍，梁芷菁就让丁贤回家去。
丁贤先上四楼给丁兆芬道了一声别，这才离开。
到此算是结束了他的首次电台之行。
回到家时，丁贤看了看摆在客厅的座钟，只有下午四点多，丁兆廉与孟月桢都没有下班，甚至他妹妹丁姗也未下学。
他闲来无事，就去了自己卧室，掀开钢琴罩子，又取来纸笔，一边摁着琴键，一边回想前世听过的经典粤语歌。
他答应马承邦要编一首广播剧的主题曲，他准备现在就开始写。
早点写完，那么他明天的工作时间就能自由支配。
他记着不少经典粤语歌，但到底应该选用哪一首，他纠结了好一会儿。
每一个时代的音乐，都有不同的流行元素。
现在是1974年，丁贤觉得自己选歌应该集中在七十年代，假如他冒然选一首九十年代的歌曲，可能不会被如今的听众接受。
当然，这只是他的个人猜测，也可能是他多虑了。
经典之所以是经典，也许在任何一个时代都能流行起来。
但出于谨慎心理，丁贤考虑后，仍旧选了一首前世流行于七十年代末的歌曲。
他非常专注的搞创作。
等把歌曲谱了一半，丁姗放学归家，听见琴声后，她书包也不丢，健步如飞的蹿上楼梯。
丁贤听见脚步声，刚刚扭过头，人影已经冲到跟前。
“阿哥阿哥！你是不是在外边玩腻了，今天竟然回家这么早？”
丁贤瞪了她一眼：“我哪里是玩腻，我是玩累了而已。”
丁姗愣了一下，咧嘴笑起来：“有什么区别吗，反正都是贪玩。”
笑了一会儿，她把书包取下来，放在钢琴上，从里边取出几张相片，献宝似的，在丁贤面前晃了晃。
“猜猜这是什么？”
“爱什么是什么。”
丁贤把书包往她怀里一塞：“去写你的作业，别搁这儿烦我。”
丁姗登时急了起来：“阿哥，我辛辛苦苦为你的人生大事忙前忙后，你竟然要赶我走？”
“什么人生大事？”
“娶媳妇喽！”
“谁要娶媳妇？”
“除了你还有谁，难道是我呀！”
“谁告诉你，我要娶媳妇？”
“今早阿爸说的，如果你以后不上班，他就逼你结婚，妈咪也同意了！我觉得你受不了上班的苦，肯定结婚结定了！”
丁贤被她的话给逗乐：“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连我不能吃苦的优点竟然都知道？”
“切！”
丁姗甩甩手，撇着嘴：“以为我是夸你呀！”
顿了一下，她又热心问：“阿哥，这么说来，你真的决定要结婚？”
一个才读初一的丫头片子，丁贤才没空与她聊这些话题：“等我问过老豆老妈先，不管结不结婚，都轮不到你操心，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读书，其它什么也不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