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练习

每一场所谓真实的选秀节目背后都是一场资源的博弈。

而这一场博弈赌注明显下给关溪而非应如是。

是故面对经纪人的交代应如是懒散得没有心理负担，全程嗯嗯啊啊。

王黑修养满分，含笑对应如是做总结，“……你的声乐不需要老师来教，舞蹈还是跟着Lnda老师，她现在已经升到十七层了，我已经告诉她，这一个月你就安心练习。”

一个月后选秀节目开始录制。

这档名为《万里挑一》的真人选秀节目由爱看视频五年前推出，节目通过一层层赛制，对报名参赛的练习生进行生存淘汰赛。

第一期录播，用于观众们熟悉练习生，顺便让爱看视频初步了解哪些练习生有镜头缘、观众缘，便于后期布置镜头。

节目每逢双期都是公演直播，进行全民淘汰与优选。

直播开始投票即开始，观众通过手机短信投票，一条短信两元，一元归节目组，一元归所投选手。到公演全部结束后再插播上期呼声前百分之十练习生花絮，随即公布投票名次。

一期节目长达六小时，然而多的是人愿意蹲在屏幕面前看，反正是周末，看这些即将成长起来的女艺人们厮杀岂不有趣。

直播全程硝烟四起，官网显示的练习生实时所得票数让观众涨红了眼。学生会抢爸妈、爷奶的手机为喜爱的选手投票，老板们则会让员工投票截图，仿佛这场生存真人秀不是练习生们在参加，而是他们这些观众在参与。

走到最后的一批练习生通过十六期节目早就让大江南北的观众熟悉了，虽谈不上大红大火，但也小红一把，趁着这个势多多活跃在观众眼前，总有一天会彻底迎风而起。

第一季冠军便是如此——

“应如是！”王黑提高声音，喊回走神的人。

“嗯嗯，我听着。”应如是收回神，将走神习惯性摆出的下巴抵靠双膝动作纠正。

双脚放回地面，还觉着几分不舒服，摆动几下。

第一季冠军就是书中女主。

长长睫毛垂落，投下的阴影叫人看不出应如是的眼神。

王黑抿唇，当年的事只怪应如是运气不好，然而这不是她为此犯错的理由。

正色道：“我们公司第一次参加这档节目，不要求你走到最后一期，但起码要撑到第八期。”

当年《万里挑一》第一季就邀请了杰文传媒，然而后者看不起这档水果台自制节目，拒绝输送练习生。

却不想一位合约到期后跳槽的练习生参加了，并成为冠军，最近几年也愈来愈火，隐隐有跻身于一流明星的势头。

《万里挑一》这款真人秀也持续红火，即便没有第一季火，但比起每年同期节目依旧独占鳌头。

王黑想起当年公司练习生中唯一能和应如是争夺、不相上下的宋瑾南，心里微微叹气。

那时他也不过三十，明白少女们渴望走到灯光下的欲.求，明白年轻是一种冲动，却不曾预料到应如是如此糊涂。

若是没有那件事，凭借应如是自身本事，公司迟早会将她捧起，何必羡慕宋瑾南，何必沦落到冷藏的地步。

停留在应如是身上的视线夹杂惋惜和抱歉。

这其中也有他的错，身为经纪人却没注意到艺人的心理问题，导致犯错。

“坚持到第八期没问题，但如果我撑到后面，那些投票钱可不可以归我？”应如是笑嘻嘻，双手合十放在桌前。

王黑和关溪俱是一愣。

第八期后练习生减少一半，也是直播投票逐渐白热化时期，若是没有各练习生背后资本家们为旗下艺人争取，单靠实力爬上去完全不可能。

譬如旗下艺人总共出场镜头不超过十分钟怎么办？剪辑专挑艺人平平淡淡一幕剪怎么办？诸如此类，全是各公司在黑暗处与节目组谈判。

而短信投票也蕴含玄机，大公司动投票，绝对是几百上千万的票距。

是故短信收回的钱并非就归参赛者们，都是由公司操作，为旗下艺人谋取最大利益。

“不给就算了。”应如是无所谓，她只不过是想早点买好东西给大宝贝。

她虽然不缺钱，但却不能提供大宝贝精致的生活，对此她略微遗憾——女儿要富养啊！

王黑喉结微动。

应如是的提问其实并不过分，她本来就是要到期解约的艺人，而且公司已经暗示这次节目是陪跑，绝不会在她身上砸钱。

“我会帮你争取一下。”王黑最终心软了。

全公司最有潜力的练习生，却在年华最盛的时光里黯然生尘，若是离开之后连一笔钱也没有，着实惋惜。

“谢谢。”应如是笑得灿烂，雾蒙蒙的眼睛点亮整个人，动人心魄——

妖精。

王黑正襟危坐，唇紧抿——

应如是胸隆得太过了！

三人俱是明白人，有些话不用说得太详细，王黑算是完成了应如是和关溪的接洽任务，他还有别的艺人需要照看，于是其他时间交给二人磨合，为比赛做准备。

两个女人一起商业胡吹几分钟，约好明天在公司集合训练的时间，分开。

第二天应如是来到十七楼时，关溪已经在练习室热身了。

紧身衣物勾勒玲珑曲线，盘起头露出优美的脖颈，面对镜子时无可挑剔的笑容，“承蒙关照。”

关溪在应如是面前的表现至今都是淑媛而又精致的。

应如是笑笑，“不客气。”双肩背包脱下抱在怀里，转身向左手边的换衣室走去。

关溪的唇角凝固，还真是不客气呢。

却不知道五年前头号练习生真正实力如何。

不过等会就知道了。

笑容恢复为无可挑剔。

关溪继续做着拉伸动作，等舞蹈老师到来时快速进入状态。

“Hony!好久不见！”应如是换完衣服出门就被热情拥抱，耳边是喋喋不休的话语。

“……就算不来公司练习，也可以和我联系，不闻不问消失五年，要不是王黑没给我讣告，我还以为你去世了呢。”跳舞的人都是热情奔放的，Lnda将应如是抱在怀里蹂.躏，直截了当说出心声。

当年的应如是在唱歌方面登峰造极，于是花费很大一部分时间在舞蹈的练习上，Lnda是在应如是签约第三年公司从欧美挖来的人才，对于这个好看又勤奋的东方姑娘，Lnda极为欣赏。

Lnda絮絮叨叨好久，这才停止，末了还问：“这几年你吃什么了，这么大？”笑着比划应如是胸前。

单薄健身服胸前两坨肉球格外壮观，沿及往上暴露的锁骨、脖子，白皙得让人想咬一口。

应如是笑了，湿濛的眸子里含着璀璨明星，“我也很想你，这个嘛——多、揉、揉！”

“好！”Lnda笑着将手搭在胸前，当即揉两下，不害臊不羞涩。

应如是全身的细胞都被Lnda这一举动激活起来，这就是舞蹈的魅力，舞蹈人的魅力——

释放，释放自己的个性、皮骨、血肉，身心在空气中蔓延，不用在乎其他人的眼光，享受当下，享受每一个律动，每一次肌肤与无形变幻空气触碰的刹那，身心即是空的也是满的、

应如是手心热，脚底的血液也加速流动起来，每一块肌肉都得到滋润，全身的细胞被唤醒，她想跳舞！

舔舔唇，“Lnda，我们开始吧。”

“来呀！”Lnda扭动臀部跳到音响面前，换了音乐，加大声响。

她看向关溪，招手吹口哨，“让我们一起solo！”

关溪放下杆上的腿，笑着走到中央加入二人，目光隐晦落在应如是身上。

她知道应如是尤为擅长声乐，舞蹈方面和她一样，仅仅是看得过去的水平，并不拔尖。

这是她选择应如是的理由之一，第一期比赛两人可以一起唱歌，动作少许，出色的外表配上纯白服饰，给观众留下初步印象——可惜真人版的应如是“身材”不合格，她想要的天使圣洁效果必打折扣。

不过胸大也有胸大的吸睛点，只要能吸引住观众眼球，让她能够在前八期从应如是身上蹭到足够多的有效镜头，那么应如是的陪跑任务就成功了，而后八期的应如是没有公司支持，多混一期都算运气好。

关溪眼角正要弯下微笑，面部转向镜子欣赏自己的舞姿，却目光定在应如是身上，表情变得僵硬，本跟着音乐晃动的身子也暂停了。

谁说的应如是不会跳舞，谁说的只要应如是唱歌，人们只会听到她的声音看不见其他——

现在她的眼里只能看到应如是，Lnda的身影被模糊了。

那是关溪第一次知道，舞蹈是有灵魂的，因为她看见了——

那是应如是的灵魂在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