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三

大概也只有他这样有着近乎无限的存储空间的人，才会把自己在基地中的每一刻都记录了下来，虽然这件事最初是灵儿做的，就连他的一些隐私都没放过，不过他却默认了下来，至少每次遭遇危险的时候，都可以回放一下，让他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应对失误。

而且因为灵儿需要连续不断的实验，用来熟悉她刚刚掌握的地球知识，实验记录同样的重要，她其实只是把这个监控范围扩大一点罢了，她对于方文的身体可是有着浓浓的好奇的。

正因为知道灵儿随时可以了解自己在基地内发生的一切，看到这一幕，方文首先想到的并不是自己觉醒了能力，而是灵儿又帮了他，在这个基地里面，虽然他和灵儿有着同样的权限，不过对于这份权限的利用，他也就维持在表面，数以亿计的纳米虫他可没有那种能力来指挥，而灵儿因为种族的优势，天生与主脑契合，指挥起纳米虫来更是得心应手，如果你看到有什么不需要动力就可以在天上悬浮飞行，并不意味着它已经摆脱了重力，只是因为灵儿用许多的纳米虫在下面托着它罢了。

所以方文看到这一幕，虽然有些意外，却只认为是灵儿帮的忙，灵儿什么时候连他扔垃圾都管了？

要知道因为这里被布置成为他的生活区以后，难免会产生各种生活垃圾，这些垃圾原本都是随便就可以扔在地上，被纳米虫吞噬，不过这样就会偶尔占用灵儿的一个线程，毕竟那些纳米虫可分辨不出什么是垃圾什么是可用的东西，让它们自由打扫，到时候连那些生活用品，床铺之类的东西都会被一扫而空。

为了一点点的垃圾，却要消耗更多的能量来制造这些生活用品，这让视能量如生命的灵儿如何能忍，她特意为方文制作了这个垃圾处理器，所有的生活垃圾都要他自己扔进去。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再联想小红在他的床边寸步不离的样子，他那里不明白灵儿一定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苦苦思索间，却始终得不到要领，他的身上的疼痛还有虚弱却在营养液被迅速吸收以后完全消失了，他挥挥手臂，手臂上的肌肉一时之间还没能长回来，不过暗沉的肌肤却重新变得紧致而有光泽，再没有垂暮的病人的样子。

同时恢复的还有他的大脑，原本有些昏沉，就像里面掺了一堆浆糊一样，还在不停地搅拌，而现在却清醒得好像有人往他的脑袋里倒了一盆冰水，清醒冷静得可怕。

他的目光所及之处，一切都映照在心里，床，长二百四十厘米，宽二百厘米，高四十厘米，高强度纯净铁材质，净重二十公斤，铺着二十厘米厚高塑型高分子聚氨酯材质。

只是一眼，他就把整张床的数据完全收录进大脑里面，就像他的眼睛是一把尺子，还是一台物质分析仪器。

这种能力，顿时有些把他吓到了，他的眼睛一动，就转移到身前站着的小红身上。

几乎是不由自主地，他的脑袋里已经浮现出了小红的身体数据。

身高一百六十四厘米，体重四十五公斤，腿长八十二厘米，胸围八十二厘米，腰围四十厘米，臀围八十厘米，臂长五十五厘米，等等，把她身上所有的数据都清清楚楚地看了出来，哪怕是腰腿之间的弧度，瞳孔的大小，牙齿间小于一毫米的间距，都毫无遗漏。

如果按照这个数据，丝毫不错的话，随便哪个雕塑师，都能制作出一个和小红一模一样的塑像。

他的目光不由得游移起来，不过无论他盯向何处，那里的东西也就在眨眼间化作脑海中的数据。

方文压抑住自己的惊吓或者说惊喜，为了避开那些近乎无所不在的数据，他不由得闭上眼睛，认真地思考起来。

这也算一种异能力吗？方文不觉得有些惊喜，一直以来，他对于那些觉醒了能力的人都有一些莫名的羡慕，毕竟能够觉醒能力，就说明他们的资质不错，如果不是基地的横空出世，就跟那些末世小说一样，他们才是这个时代的主角。

伟力归于自身！或者现在的能力者的能力都很不足，连一把手枪都未必抵得过，但是他们的上限高啊，要是真的有人步入到仙侠或者魔法体系，火药武器对他们的威胁就称得上微乎其微了。

emmmm，现在终于有机会进入这样一群人的行列，未来由我主宰，他还真的有点小激动呢。

一阵饥饿的感觉袭来，方文有些清醒过来，好像现在人类的未来也算是掌握在他的手里，这个目标似乎没有多大的意义啊！

只是需要时间，等基地成长起来，首先摆平S市，然后是全省，全国，乃至全世界，应该可以吧？

可是他的这种能力是怎么来的呢？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当初进入虚拟训练的那一刻，从那以后他的身体发生了什么？这时候他才想起查询一下目前的时间。

让他目瞪口呆的是，从那天起，已经足足过去了两天，也就是说他起来那一刻，已经是两天后的时间了。

“主脑，回放这两天我的房间！”他睁开眼睛，对空中喊道。

屏幕拉开，无声的影像在播放着，他戴上虚拟训练装置，随即晕倒，身体就像烤熟了的大虾一样，红得耀眼，然后灵儿的出现，她嘴里自言自语的那些话，使得方文明白了一切，那些因为创伤产生的应激性失忆也都回来了，他记起了那宛如海啸一般的知识灌输。

“灵儿！”方文发出了怒吼，震得整个房间都在颤抖，声音袅袅在屋里回荡了好几分钟才平息下来。

怒火中烧之下，方文甚至连鞋都没穿，就从床上跳起来，朝着外面，灵儿的工作区冲了过去。

由不得他不生气，这一次他可以说彻底被灵儿害了，如果纳米虫介入得晚一点，他的大脑就在那一瞬间被直接烧毁了，虽然可以克隆，但是克隆出来的还是他吗？就算有着一样细胞，一样的记忆，也不能说那就是同样的一个人。

然而方文在基地里找了一圈，从工作间到地下室，甚至连神秘莫测的暗能量吸附反应炉那边都去过了，始终没有发现灵儿的身影，就连两个机器人助手，都失去了控制，变成两个人像，在那里一动不动。

“主脑，灵儿在哪？”找不到灵儿，方文联系主脑问道。

“灵儿已经解散了躯体，回到了主脑存储区内，她说自己差点害了你，决定关自己的紧闭，什么时候等你气消了，她再出来！”主脑直接通过纳米虫，在他的大脑里说道。

方文在主脑里面的权限并不比灵儿更高，由于同出一源的关系，她要躲起来，方文根本找不到她。

“指挥官阁下，眼下一共十五项的科学实验已经结束，请您关注一下实验日志，并且决定下一步的方向！”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实验？”方文平日里对灵儿的工作都是敬而远之，闻言不由得问道。

“其他的实验灵儿小姐已经选择了结束，只有这十五项是比较长期的实验，刚刚才完成，您可以看一下实验报告，以往在同一时间结束的实验会高达几十件，灵儿小姐会在第一时间了解并且决定下一步的实验方式！”

“那就拿来吧！”方文考虑一下，决定自己看一下，毕竟自己已经掌握了全部的大学以上的知识，看几份实验报告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全部数据量为三TB，指挥官阁下确定接受吗？”主脑按照惯例询问道，其实灵儿在的时候，根本不需要它的问询，完全是耽误时间。

“等一下！”方文甚至忘了在大脑里面的交流，直接喊了出来。

“传输已停止，请指示！”

方文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如果不是自己反应及时，只怕自己又被一阵数据洪流给灌晕了。

十几TB的数据容量，让他足足生不如死两天，虽然结果是喜人的，但是过程就让人惨不忍睹了，虽然他的大脑已经有了根本性的改变，但是他却不敢赌啊，没有经过试验，谁知道他大脑的承压上限是多少？

“把这些报告分屏呈上来，我用眼睛看！”方文说道。

虽然神经传输是一种效率最高的信息传递方式，但是危险性实在太大，很容易把自己变成白痴，眼睛扫描虽然慢，却是最安全的记忆方式。

一排十五个硕大的屏幕在他的面前排开，如瀑布般的实验数据就那么飘在了空中，方文的眼睛或者说大脑发生了变异，只需要一眼，就把这些数据完全分析完毕，然后再翻下一页。

他有些无意中地看到，在总页数上面写着一个数字，一千万页！这个数字不是一个实验，而是每个实验的实验报告都在这个数字左右。

他看完一页的速度在零点二秒左右，那么只要二百万秒就可以看完了，只要三万多分钟，三千多小时，也就半年左右的时间就可以了！

方文忽然有些崩溃，自己果然不是一个搞科研的料子吗？对灵儿来说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工作，难怪基地一直以来各种成果层出不穷，这背后都是她的心血啊！

一时间他有些意兴阑珊，原来这个基地，自己从来不是最重要的，灵儿才是，如果没有自己的牵绊，灵儿发展的速度会更快吧?一时间他对灵儿不经考虑给他灌注知识的方式竟然有了几分理解，他已经进化过的大脑，看几篇实验报告都是如此困难，他甚至可以想见灵儿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主脑，联系灵儿，说我不怪她了，让她出来吧！”方文有些垂头丧气地打散了空中的屏幕，嘴里说道。

“真的！指挥官阁下，您真的不怪我了！”随着方文的话音，一道小小的身影从空气中从无到有，慢慢显现出来。

只是让方文意外的是，她的个子又重新恢复到原来十一二岁的样子。

“灵儿，你怎么变小了？”方文有些奇怪地问，毕竟她自己说过，随着暗能量浓度增加，她在不停的学习实践中，身体会逐渐长大，很快就能变成大人了。

灵儿笑嘻嘻地说道：“没关系啦！我每次散去身体，就相当于重启了一次，身体会回复到原来的样子，不过没关系，新学习了这么多知识，完善的知识体系已经建立了起来，我很快就能长得更大的！”

方文原本还有些气恼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还能怎么办，只能选择原谅她啊！

就像养一个孩子，孩子一不小心美观煤气，差点害死他这个父亲，他就算再生气，也不能把孩子杀死吧？况且这个孩子刚刚还自杀了一次，让他连斥责的话语都说不出口了。

“灵儿，以后做事不许这么莽撞了！人类是碳基生物，不可能像你们能量生命一样任意接收信息，如果这次不是我，换了他人，绝对是脑死亡的下场，以后再进行数据传输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数据流量不要太大，宁可慢一点，就算再慢的速度，也比学校的教育速度快！”方文揉揉灵儿有些虚幻头发，语重心长地说道。

灵儿的小脑袋点得像啄米的麻雀，重重地说道：“嗯，我一定会注意流量，先找十几个人测试一下，再决定数据的带宽！”

如果主脑还有其他的智能生命的话，一定会吐糟，明明是灵儿把实验里面所有的数据都整理出来，不管有用还是没用，否则实验报告会直接减少一千倍，就只有一万页左右，方文终究还是缺乏了经验。

灵儿享受着方文的爱抚，眼睛眯着，心里却在想着，正好明天那几个研究员修整完毕，刚好可以测试一下人脑能够承受的数据流量，否则单凭口述眼看，耽误的时间都比做实验的时间长，最后科学实验室一定是采用脑神经连接的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