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追击战
正原城。
日向宗秀神情很是凝重,战场上激战仍在继续,士兵们一波又一波的狂猛冲击,已经持续了快三个小时,虽然将多次登上城墙,但每一次都被悍勇的守军击退,他开始感觉有点不对,正原城应该只有六千守军,现在看来,起码不下万人,而且这千余弓箭手端的厉害,这些炎黄部落的地方守备军,竟也有如此强悍的战力么?
这三个小时内,己方在城下留下近二万具尸体,正原城却依旧稳如磐石。
四面城门中,虽然日向宗秀亲率五万大军强攻西门,但因为方少川带着第二龙兵师的精锐部队集中于此,反而几乎感觉不到压力,唯有武藤一志攻打的的南门战况激烈,武藤一志此人,武勇超凡,每次攻城都身先士卒,视死如归,大大鼓舞了部众士气,和南门的三千守军打得不可开交。而在整体战局来说,面对十倍于己的兵力,第三军团其实应对得相当轻松,他们是防守方,战力上更是占据极大优势,贼军攻势虽然浩大,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打开一丝缺口,始终只是在徒送性命。
方少川带着田聪、乔玥依等人立于西城之上,周围数百亲兵环卫,偶尔有贼军杀上城墙,也很快被龙兵二师的将士们围杀,城头上已经留下了数千具敌军尸体,断臂残痕到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方少川眉头微蹙,低声对田聪道:“现在正是夹击的好机会,如果再拖下来,贼军只怕不敢再攻了。”
他有这样担心也是无可厚非,贼军看上去攻势猛烈,而实际上,对守军造成的伤亡微乎其微,正原城没有遭受到任何实质意义上的威胁,久攻不下,士气必衰,尤其这些还是贼兵,不是意志坚定的精锐部队。
“军团长放心。”
田聪神情平静道:“贼军现在死伤惨重,士气低落,我观日向宗秀已有退意,迟师长和白副团长,均是久经战阵,不可能看不出这一点,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行动了。”
果然,方少川眺望远处的贼军大阵,忽然眉头一挑,听到有杂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极目远望,地平线上似乎有一股浪潮涌起,方少川眼中亮光,道:“来了……”
田聪亦望了一眼,补充道:“是龙牙团。”
龙牙团满编是三千二百余人,段奇带走一千,留下来的两千二百余骑兵此刻全数出动,汇成一股洪流,以极快的速度奔进战场。
白继生和几名高战一马当先,身后的骑兵都在全速前进。
日向宗秀感觉大地在微微颤动,不知何处传来轰隆的声响,此时一名亲卫高声体型道:“大帅,后方发现敌军,是华夏人的骑兵!巨兽骑兵!”
日向宗秀猛的回头,军阵后方不知何时冒出数千妖兽,卷起滚滚烟尘,铺天盖地冲杀过来。
包括泷川孝太在内的大部分将领,无不面色大变,眼中冒出深深恐惧。
日向宗秀更是瞳孔猛缩,周身遍布寒意,心道:这队骑兵是哪儿来的?敌军主力不是尽数北上了吗?
龙牙团眨眼冲到近前,天照贼军的后阵立即陷入慌乱,贼兵争前恐后的朝前涌去,原本就不太严整的阵型被挤得乱作一团。
“长矛手列好阵型,先杀坐骑,再杀敌军,其他人不要乱,都维持好阵型。”泷川孝太大声吼叫着,指挥中军列出阵型,以挡御尽在咫尺的铁骑冲击。
位于两翼的龙牙团骑兵进入到千步距离,迅捷搭起长弓,箭矢呼啸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阵尖厉声响,如乌云覆盖,猛地扎入贼军阵中,无数贼军在惨嚎中倒下。
第一波箭雨带来的恐惧还未过,第二波箭雨又到,本能的求生欲望轻松摧毁了贼军对命令的服从,一个个盲目奔走,躲避飞来的箭矢。
龙牙骑士团眨眼冲到近前,一把把锋利的武器高高举起,带出一片凛冽杀气。
日向宗秀胯下骑兽发出不安的低吼声,泷川孝太眉头锁死,脸色凝重至极。
“轰”的一声巨响。
千余骑兵撞入贼军阵中,就如海啸来临一般,巨兽所过之处,除了凄厉的惨嚎声,再不留下任何东西。
两翼的龙牙团骑兵箭雨不停,给贼军造成持续混乱。
两千多铁骑带来的威慑,就像死神在疯狂怒吼,阻拦者,一律搅碎。
日向宗秀汗流满背,浑然不知所措。
这时,南北两门均是传来巨大的喊杀声,日向宗秀脸色瞬息三变,回头望去,身后城门竟已大开,数千士兵或从城门涌出,或从城墙跃下,朝着这边冲杀过来。
“大帅,敌军根本未曾北上,我们中计了。”
泷川孝太在一旁焦急喊道:“趁着败势未成,撤退吧,属下愿带本部兵马断后。”
日向宗秀猛然惊醒,深深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好,泷川君务必小心。”
随后又亲兵下令道:“传令全军后撤,按原路返回。”
撤退命令一下,天照贼军再无战心,在代表死亡的铁蹄声面前,兵败如山倒,齐齐朝南方逃窜。
…………
正原城南门。
迟川亲率精兵突袭武藤一志,城内数千守军呼啸杀出,两面夹击。
猛攻三个多小时的贼军部队,早已损失惨重,士兵多半劳累,现在被以逸待劳的迟川一冲,立刻溃乱,虽有少数贼兵奋力死战,却丝毫不能阻拦败亡的趋势。
武藤一志听得东西两门喊杀声大作,士兵们大多开始向南逃亡,知道大势已去,遂不再做无谓的抵抗,领帐下兵将投降。
天造寺久信在北门同样遭遇阻击,周边伏兵四起,城内守军骤然杀出,天造寺久信死战不能得脱,被一拥而上的炎黄军将士砍成肉泥。
东门的镰仓泽人被一名高战冲入阵中,手起刀落一合斩杀,麾下贼军降了大半,其余汇合日向宗秀,死命朝南方逃去。
此次正原城之战,天照贼军战死三万余人,投降四余万人,余众尽皆逃散,收拢降兵后,迟川领本部兵马留守正原城,看管俘虏,方少川则亲率龙牙团和七千步兵,两千弓手,朝南追击贼军。
…………
日向宗秀往南逃了一段距离,拼死断后的泷川孝太终于赶上,此战的损失也合计出来,出来时的十四万大军,现在只剩不到三万,急需得到冈山旬的庇护,身后死咬不放的追兵让日向宗秀心胆俱裂,片刻不敢停留。
满吉军大帐。
冈山旬正和冈山信义在帐内议事,一名亲卫突然神情慌张的闯了进来。
冈山旬眉头微皱,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亲卫脸色难看的回道:“城主大人,日向宗秀在正原城遭遇惨败,现在带着追兵朝我们这边来了。”
“什么?”
冈山旬猛的站了起来:“华夏人不是率兵北上了吗?日向君麾下有十多万兵马,就算拿不下正原城,又怎会被打败?”
亲卫回道:“他们中了炎黄部落的奸计,在攻城时遭遇四面伏击,天照军直接溃败,十四万人马,现在已经只剩下两万多了。”
冈山旬脸色发青,拳头紧握,又是气愤又是惊骇。
亲卫继续说道:“日向宗秀派人来报,华夏军队正追击他的余部,希望大人能够发兵援救。”
这时,边上的冈山信义说道:“兄长,日向宗秀见小利而忘命,不足合谋,现今他只剩下两万多人,且尽是乌合之众,不如趁机将其擒杀,收服天照败军和天照城,为抵抗华夏人多做准备。”
冈山旬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眉头微蹙,考虑着是否该听从弟弟的建议。
…………
正原城通往天照城的路中,有一片颇为广阔的平地,是骑兵作战的绝佳场所,平地的上方和下方,就像一只葫芦的头部和腰部一样,狭隘窄小,危耸难行。
冈山旬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救援日向宗秀,日向宗秀曾在危难之际搭救过他,又是同盟友军,于公于私,都没法置之不理。
追击的部队只有一万出头,虽有两千余骑兵,但满吉城作为日本势力中军事实力最强的一方,骑兵亦是不少,足有四千余,他相信己方在以逸待劳的情况下,能够击败这只华夏军队。
另一边,方少川听哨骑回报,已经发现了满吉城骑兵,对方蓄势以待,应是想跟自己在这块平地上决一死战,方少川不由暗自冷笑,对方的骑兵,坐骑大部分都是普通野兽,而己方全是二级以上的妖兽,骑士更是千里挑一的精锐,其中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广阔的平地上,两军对垒。
和煦的暖风吹动将士们的衣摆,初生的朝阳直射向西方,正照在日本士兵的脸上。
天照贼军列出两个巨大的步兵方阵,满吉城骑兵分为三队,分列于前方、左翼、右翼,而中军和后军,则由十余万全副武装的满吉城步兵组成。
第三军团方面,方少川将龙兵二师的七千步兵列出一个窄长的弧形防线,刀盾手和重器手在前,枪兵在中,两千弓手藏于阵后,龙牙团位于弓手队后方,蓄势待发。
低沉的号角声陡然响起,战事一触即发。
华夏军队严阵以待,天照贼军踏着整齐的步点,开始缓步前进,满吉城的三队骑兵也同时动了,一队跟在天照贼军的两个方阵后面,另外两队在侧翼展开。
号角声愈响愈急,两军相距也越来越近,正在这时,处于正面的满吉城骑兵突然开始加速,一股洪流由外向内,迅速汇集,眨眼超过步兵,朝着前方的弧线阵型狂冲而去。
龙兵二师的刀盾手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他们紧了紧左手的大盾,集体竖起,放置在肩膀位置,准备抵御骑兵冲锋。
阵后的弓箭手拿出箭矢,拉满弓弦,只待校官一声令下,就是箭雨漫天。
满吉城骑兵在行进中越来越快,速度已然加到极致,前排的骑兵突的拿出弓箭,箭矢满弦,动作整齐划一,优良的骑术展露无疑。
咻咻!
漫天箭雨狂洒而下,直窜向龙兵师方阵,前排的刀盾手“噌”的一声高举大盾,位于身后的长枪兵和弓箭兵立即下蹲。
咚咚咚咚……
箭矢撞击在铁盾上,发出珍珠落玉盘般的清脆响声,偶尔穿过密集的盾墙射在后面的士兵身上,也只能零星的皮肉伤,对方的弓箭威力,不足以破开内嵌着六方木的铁甲。
满吉城骑兵的箭雨过后,龙兵师阵后的二千弓手立即站起。
“仰角六十度,放!”随着校官一声大吼,两千只羽箭划破天空,带起阵阵呼啸声,如夺命幽灵般窜入迎面而来的骑阵。
坐骑的悲鸣声和士兵的哀嚎声,几乎在同时响起,这一轮齐射下,一大片骑兵永远停住了冲锋的脚步。
这时,天照贼军也开始加速,位于两侧的满吉城骑兵鼓噪而动,如两个锋利的箭头,直插龙兵师侧翼薄弱。
最前方的满吉城骑兵再次弯弓搭箭,又是一波箭矢倾巢而出。
第三军团故伎重施,刀盾兵将箭矢带来的伤亡减少至最低。然后两千弓箭手再次齐射,箭矢如催命符般,不停掠夺着敌方骑兵的生命。
千步的距离,箭过三轮,两军数息之间发出超过万数的箭矢,满吉城骑兵倒下了近五分之一。
轰的一声巨响,坐骑撞上铁盾,发出震天的轰鸣声。
位于前排的刀盾手,每一个均是悍勇无比,但纯以肉体抗击猛冲而来的野兽,仍是力有未逮,这些体型巨大的骑兽在高速冲锋中所带来的撞击力,绝不亚于一辆重型卡车,就算最为强壮的士兵,也仅是能堪堪抵住,耳畔的巨响声让人耳膜刺痛,一众刀盾手左臂青筋暴起,脸色涨得通红,凭借身后数名战友的帮助,终是成功阻挡住敌骑的冲击,不过,仍是有些许士兵被骑兽直接冲翻在地,马踏而过。
龙兵二师的一众军官在阵后不停大声呼喝,指挥阵列,鼓舞全军士气。只要挡住了敌方的第一轮冲击,失去机动性的满吉城骑兵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正面的刀盾手被敌骑一举撞退了数十米距离,只觉持盾的左臂酸痛欲死,却仍旧奋力挥动着手中长刀,砍杀近在咫尺的敌军,排排长枪从间隙中刺出,在敌方的骑兵或坐骑身上留下一个个深深血洞,敌骑的冲锋势头因此稍减,恰是这时,数百名身披重铠的重器手涌了出来,挥动着手中分量极沉的长柄重兵,将冲到近前的骑兵和骑兽砸倒砸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