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欠债
小白结束打坐的时候已经是夜里的子时了，一睁眼就看到水凝趴在桌子上已经睡过去了，小黑也不知道跑到哪里了。
就是觉得有点饿，肚子里空荡荡的，就想着去厨房拿点吃的。
一开门就看到墨城离开的背影，不禁松了口气：终于走了。
小白做贼似的一路小跑，生怕半路遇到墨城。
填饱肚子之后，小白又想起了水凝和小黑还没吃饭呢，便拿了盘子装了几个包子往回端。
“今晚月色真不错啊。”小白吃饱喝足，已经将白天发生的事情抛诸脑后了，独自欣赏起月色来了。
不想半路上突然跳出一个黑影来，死命抱住了小白的腰。
“哪个混蛋？放开我！”
“不放，不放……”
“不放我报官了……”
小白被人从背后死死抱住，扣住双手，吓得盘子都飞了出去，包子散落一地。
“报吧！报了我也不会放，我就是官！”
“墨城！”小白大吼一声，“你再不放手翻脸了啊。”
“好的。”墨城立即松开手，往后退了退，还以为小白会揍他，没想到她居然看都不看他，径自蹲了下去，把包子一个个捡了起来。
“多好的包子呀，就这么掉了……”小白絮絮叨叨地，“应该还能吃，可是这盘子……”
“小白，你听我解释啊！”
“解释什么解释啊，今天在皇帝和一众大臣面前乱说一通就算了，我不跟你计较，谁知道，你居然这么对待这些可怜的包子，你还是人嘛你？”
“我……我还不是……”
“我什么我，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还躲在这里堵我？”
“我就是想着你可能不生气，愿意听我解释，所以我就又折回来了……没想到真的在这遇到你了，缘分啊……”墨城两眼泪汪汪地看着小白。
“王爷，还您请自重！你再不走的话，我也不知道我等下会对你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小白狠狠瞪了墨城一眼，随即又一脸心疼地拍了拍手里的包子，“没事没事，还是能吃的。”
“那个……”
“让开。”小白喝令道，墨城立即让开了一条路，小白抱着包子往兰芳阁走。
眼看着小白就要到兰芳阁了，墨城终于鼓起勇气，一把拽住了小白的袖子。
“放手！”小白没好气地说。
“要我放也可以，但是你得听我解释啊！”
“你先放开我！”
“你先答应我！”
“先放开我！”
“先答应我！”
“行！我答应你！”
“你看啊，我也是没办法嘛，谁让你不答应让我娶你呢？那我就只能请皇兄给我做主了。”
小白冷哼一声：“你是觉得人间皇帝的命令对我有用吗？我可是狐狸，狐狸你懂吗？”
“可是这里是人间，那你也得遵纪守法啊，对吧？再说了，在朝堂上你不也没反对，没反对的话就是答应了嘛，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呢？你们九尾狐都这样吗？”
小白咬咬牙，要不是看在大事面前，说不定这会早就把他给暴打几顿了，让他在床上躺个三年五载的，那也挺解气的。
“再说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对吧？我得报恩啊，钱财你又不稀罕，宝物你也不需要，那我就只能以身相许了，你说呢？”墨城说完之后还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小白。
“我……你……我懒得跟你说！”小白就觉得心累，“你说完了吗？解释我也听了，麻烦你让一让啊，谢谢！”
小白不耐烦地推开墨城，再听他说下去她觉得她都要原地爆炸了。
墨城一把抓住她的手不放，委屈巴巴地说：“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话音刚落，院门就响起了张伯的声音：“姑娘们，你们不能再往里走了！你们怎么可以夜闯王府呢？这这这传出去……”
然后就听到一大群人熙熙攘攘地往兰芳阁来了：“我们姐妹几个就是来找这个负心汉说理的。”
“对！我们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敢跟我们抢男人……”然后一堆人出现在了兰芳阁的院子里，就看到墨城正拉着小白的手。
张伯对墨城说：“王爷，不怪我，实在拦不住，这群姑娘非要……”
“行了，张伯，你先下去吧！这里我来处理就行！”墨城还是不肯松手。
“你处理？那你先把我放开，我不可想被误伤。”小白挣脱开了墨城的爪子，站到了一旁。
小白抱着一颗看好戏的心，对进来的一大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们说道：“姐妹们，你们也是来报恩的吧？王爷正在这里等你们，还说了谁是第一个的还有奖励呢……”
“王爷……”
“王爷是我的！”
“贱货走开！”
“王爷，你之前可是口口声声说喜欢如意的，你可不能丢下如意啊。”
所有的姑娘一窝蜂地涌了上来，墨城向往后退，却被小白推了一把，他就这样跌进了人群里。
墨城看着这一群气势汹汹的姑娘，只好打着哈哈，对她们说：“各位，请冷静一下。先听我说句话，你们看啊，现在天色已晚，我们有话明天再说吧，好不好？”
“不好！”带头一个穿着青色衣服的女子说，“王爷你说过要娶我的，怎么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呢？”
“王爷，你以前常到我那里听我唱曲儿的，你看这都多久了，也没见你记挂媚儿……你看我，想你都想得憔悴了呢……”
“就是啊，王爷。”
“王爷，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院里的动静把屋里的水凝吵醒了，抱着胳膊站在小白身旁，摇着头对小白说：“都说静贤王风流成性的，今日也算是见识了，风流债啊……”
“怎么能这么说，王爷就是博爱，爱好比较广泛罢了。”小白调侃道。
墨城被围在中间，也不忘跟水凝急，大声喊着：“水凝，你这丫头别乱说啊你！我这哪里是风流债了？我不过是去她们那里听听小曲儿，聊聊天什么的，其他的我可什么都没做啊，小白你可别误会……”
“王爷，你是不是还想做些什么啊？”水凝笑着说。
“没有，我可没说，你别害我。”
“那我是不是还要夸夸王爷你呢？恐怕整个帝都的姑娘都跟你谈过心了吧王爷？”小白调侃道。
“我没有！”墨城忙解释，“各位姐姐们，你们听我说，本王是不会忘了你们的。再说了，我不也带了好多兄弟姐妹去给你们捧场了吗？”
“姐妹们，我们还是走吧。这男人啊，果然靠不住。”
“就是就是……”
“喜新厌旧……”
在一个姐妹的带领下，众姑娘开始撤退，纷纷退出了静贤王府，只留下一脸疲惫的墨城，和一旁看戏的小白和水凝。
“小白，你听我解释啊……”墨城回过神来，还想拉住小白，却被小白躲了过去，手抓了个空。
小白赶紧拉着水凝假装说着话：“水凝，你饿了吗？姐姐给你带了吃的……”说着就拉着水凝回了房，水凝一脸鄙夷地看着小白，“小白啊你已经不小了，比我大那么多，还好意思自称姐姐啊……”
“闭嘴，快走……”
小白就这样在墨城的视线中越走越远，留下一脸无奈的墨城，他现在就算是解释自己不过是去听个小曲儿，估计没人信他了！
等墨城离开了兰芳阁，小白带着水凝，在王府里四处走走停停，分别在王府的四个角落里埋下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法器银铃铛，让王府上空由上而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保护罩，防止妖魔邪物的入侵。
“小白，这是做什么？”
“给王府设个结界，这魔族是越来越猖獗了，我怕哪天会出大事。”
“我看，你是怕他们对王爷不利吧？也是，怎么说以后也是你的夫君啊？”水凝笑眯眯地问道。
“谁想嫁给他，你看他那些小姑娘们都找上门了。再说了，以后封印他还得帮忙呢，只是这法力苏醒的也太慢了，得想个法子才行。”小白故意岔开了话题。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说不定哪天前辈你就瞎了呢——”水凝说完撒腿就跑。
“你给我站住，你个臭丫头！说谁瞎呢你……”小白装作很生气地大声喝斥，水凝早就跑没影了。
小白一个人也不想回兰芳阁，就在府里四处乱晃，晃着晃着就晃到了一个湖心亭旁，来这么久了，还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个好地方，可能一到帝都就一直紧张兮兮地找人救人，根本没停过。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的，湖面倒映着天上的大明镜，今天十五月正圆，小白趴在亭子的栏杆上想：自己来帝都也一个月了，除了找到福珠以外，其他的貌似没什么进展，也不知道幽冥王的封印怎么样了？
看着看着，小白的思绪就飘远了，回到小时候跟族里的，哥哥姐姐们一起，在森林里欢快地撒欢；又飘到了在神族宴会遇见墨染的时候，她还狠狠踹了他一脚，疼得他龇牙咧嘴，满世界追着要揍她；又飞着飞着到了她的成人礼那天，缠着墨染说要嫁给他，墨染那时候已经是龙宫甚至神族里骁勇善战的大将了，好多好多女孩子追着他说要嫁给他，但是他都不理不睬的。记得那天小白说要嫁给他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还摸着她的头跟她说，“想当我的太子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你还是尽快提高修为吧！”“你连自己的尾巴都不能控制好，怎么当我的太子妃，对吧……”墨染那爽朗的笑声又变成了幽冥王的嘲笑声，“九尾狐，你永远也见不到他了！他马上就要魂飞魄散了，哈哈哈！”一个白衣女子满身血污地抱着怀里的男人，满脸的悲伤，用尽全力将他的魂魄送进了轮回。
“没用的！轮回转世又如何，他再也不会记得了你，九尾！”幽冥王还在叨叨地说些什么，白衣女子也听不清了，只是在进入沉睡之前，她说过，“就算你不记得了，那也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来过！无论如何我都会找到你。”
蓦地，眼角的泪掉了下来，把小白给惊醒了。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人的怀抱里，迷糊地抬起头，正对上墨城那双温柔得可怕的眼睛，正注视着她。
“醒了？做噩梦了吗？”墨城轻声问。
小白兴许是被自己刚刚的一连串的梦境吓到了，自己怎么突然想起了那么久远的事情来了呢？
小白就这样静静地让墨城抱着，头靠在他的胸口，不动也不说话。两个人在湖心亭的长椅上坐着。
等到东方的天空翻起鱼肚白的时候，墨城抱着睡着的小白回了兰芳阁。
小白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水凝端着午饭进来，就看到小白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睡懵了吧？”水凝笑着说，“昨晚的事还记得吗？谁送你回来的还记得吧？”
“嗯？”小白眨巴着眼睛，“我昨晚没干嘛吧好像？”小白迷迷糊糊地说。
“昨晚是墨城把你抱回来的！你啊，睡得可香了。”
被水凝这么一说，小白倒是有点印象了。昨晚她在湖心亭睡着了，梦见了好多人，然后醒过来看到墨城抱着她……小白突然清醒了很多，她昨晚居然就让他抱着，还睡着了！应该是自己睡傻了吧？怎么可能？
看着小白一个人坐在床上抓耳挠腮的，水凝那憋笑的脸涨得通红，最终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水凝，我看你好像很开心啊？”小白停下动作盯着她问道。
“没有！”
“没有？”
“没有！”
“我最近发现你胆子是越来越肥了啊？”
“没有。”
水凝已经嗅到了危险气息，刚想撒腿跑，结果就被小白的定身术给定住了。
小白端起桌上的香喷喷的鸡汤，在水凝面前显摆着，“水凝啊，吃饭了没？饿不饿啊？”
水凝说不了话，但是她的肚子早就发起抗议了。只见她两眼使劲地看着那碗鸡汤，可怜巴巴地。
“知道错了吗？”
虽然水凝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哪了，但还是眨巴了两下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小白。
“帮我办件事我就放你一马，你看可好啊？”水凝听到她要放她一马，心里真的是乐开了花。
“答应了？”
水凝拼命地眨着眼，小白给她解了定身术，看着她狼吞虎咽地把她面前一大盆鸡汤给灌了下去，又把整只鸡消灭的干干净净的，小白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我还真没发现你特能吃的呢？”
水凝打了个饱嗝，笑着说，“昨晚的包子不管饱，今早的早饭没来得及，还好，八分饱！”
“昨晚干嘛去了？偷鸡去了？”
“我昨晚本来打算回来的，结果发现小黑跳上了王府的围墙，叫我去看看！我就跟着它去看看情况嘛，结果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看到什么？”
“一大群老鼠，策划着逃离帝都，我就过去想听听什么事会让一群老鼠逃离繁华的帝都，结果听到了一件事！”
“我说，能不要卖关子了吗？我都快睡着了！”
“就是魔族已经策划好了，要血洗帝都皇城。”
“血洗？用谁的血？怎么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那帝都有没有什么秘密据点？”
“这个嘛……好像有！”
“在哪？”
“东郊……万煞堂！听说是帝都最大的魔族聚集地，听说里面的毒药也有很多，什么血葫芦啊，百步散啊，夺魂烟……”水凝掰着手指头一个个地数，“哦，对了还有一个专门对付狐妖的忘川水，听说是用蛇妖的毒液混合了其他的七种毒药，中毒者会心痛如绞，全身像被几万只蚂蚁咬一样难受，然后五官逐渐失觉，这个毒会折磨你个七天七夜，最后才会慢慢死去！”
“啧啧啧……听起来蛮像是魔族会做的事，不过这个忘川水名字挺好听的，但是这个……过程嘛都不如一刀毙了算是解脱对吧？”
“但是小白，你问这个干嘛？”
“你不是说有大事要发生吗？既然魔族都要血洗帝都了，那我也不能干坐着等他们血洗帝都吧，得尽快，今晚我们就去万煞堂打探打探，说不定还能听到什么风声，对吧？”
“哦！那你刚说要拜托我的事是什么？”
“哦，对！你不说我给忘记了。”小白一本正经地看着水凝，悠悠开口道，“你去帮我把墨城那小子打晕了，再拖过来，我有要事！”
“不是吧？还打晕？”水凝惊呼一声，“难道你想先奸后杀？这也太残忍了吧，这种事还是你自己来吧，不要找我，我什么都不会。”
小白随即对着她的脑袋一阵暴击，“什么先奸后杀，我说你的小脑袋瓜就不能装点正常的东西吗？这些东西谁教你的？”
水凝只好求饶，小白这才停手：“我就是想看看福珠怎么样了？怎么说那么久没见了，也不知道两个人融合得怎么样了，也给我吃颗定心丸嘛。”
“那不能你自己去啊？”水凝揉着被暴击过后的脑袋哭着说。
“你知道的，我没办法的，要是不小心下了狠手把他给杀了，那我们不得再等一世，好麻烦的。”小白推了她一把，“快去快去，晚上还有行动呢，别耽误了！”
“是你比较麻烦吧……”水凝话还没说完就被小白扔出了兰芳阁。
等水凝再回来时，肩上扛着墨城，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就势把墨城扔到了床上，这架势倒把小白吓了一跳。
“水凝，你胆子这么肥啊？光天化日的，强抢民男，这么明目张胆不好吧？”
“没事没事，为上仙做事嘛，当然要呕心沥血了！”水凝笑呵呵地把墨城平放到床上，转身要出去。
“一路上没人问你？”
“有啊！”
“那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是白姑娘让我干的。”
“那你还真是实诚呢！”小白气到笑出了声，却只能默默点头，“也没错，是我让你办的”
“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你抓紧啊！”
小白起身就要去揍她，水凝赶紧溜了，还不忘把门带上。
小白来到床边坐下，一只手握住墨城的手，开始潜入他的神识里。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小白只能凭着感觉往前走。
隐隐约约地，前方出现了一个小身影，小白走过去，福珠转过身来一把抱住小白说道：“白姐姐，你终于来看我了！”
“福珠，他的元神怎么样了？”
“一直很稳定，没什么要苏醒的迹象，不过昨天有些松动，貌似记起了一些。”
“昨天？”
“对，好像在走廊里，有了一点点记忆，然后就没了。”
“我想了好多办法，可还是没办法唤醒他，不过他好像看到白姐姐的时候会有一些记忆涟漪，要不白姐姐你试试吧？”
“好，那我试试！”小白凝聚仙力，想突破这片漆黑的境地，可是双方僵持了好久，最终小白还是被他元神的力量给弹飞出去。
小白跌坐在地，嘴角溢出血来。
“白姐姐，没事吧？”
“他的元神是在抗拒我的法力吗？”小白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站了起来。
“应该不是！也许现在还不是时候吧，要不再等等？”
“没事，时机总会成熟的。现在，我和他都是神族唯一的希望，老天爷会帮帮我们的。”
“白姐姐，你放心！这里交给我就行，外面的就交给你了。”
“福珠，谢谢你！”
“谢什么？我跟他本来就是一体，这是我的分内事。”
小白看了一眼依旧漆黑无比的神境，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福珠说：“那这里就交给你，有什么变化随时告诉我，我先走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