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汹涌

夏煜去看夏嫣他们下棋，夏嫣怎么可能感到不自在，她深知自己不是文雅之人，与苏先生待在一处，难免会认为自己亵渎了苏先生。

有好多次都是夏嫣死皮烂脸求着夏煜去与苏先生下棋。

“季小姐，这是玉容膏，有活血化瘀之效。”待夏嫣走后，夏煜从怀里摸出一支药膏递给她。

“丞相大人，这是何意？”季梨眸光缓缓掠过笑的温和的男子，眉间略有不解。

她在夏府这几日，与夏煜几乎没怎么见面，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脖上有伤。

“你身上有伤，我猜你应该用的着。”男子无奈笑笑，对于季梨的戒备毫不在意。

知道自己太过了，她接过药膏，点头致谢：“多谢。”

“其实你不用这么客气的，就把我当做你的哥哥就是了。”男子复杂深沉的眸子闪过无数情绪，最后又在他用力阖上眼睛的那刹那烟消云散，化为温柔的笑意。

就像从前一样。

“丞相大人可听说过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季梨盯着夏煜，忽然冒出这句话。

“在下当然听过这句话，只是季小姐，在下想冒昧问一句，为何你认为我们不同道？”

为何不同道？

藏在衣袖里的手心骤然捏紧，季梨不知如何，突然觉得这个问题问的很可笑。

不同道？各为其主是不同道，敌友不同也是不同道。

夏煜的话到底是在试探她，还是如何？

见女子深沉的眼眸，夏煜忽然轻笑出声：“道不同虽不相为谋，但我与季小姐是朋友，无论我为谁权谋，定不会伤害你。”

不伤害！！

夏煜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在她那颗早已平淡苍白的支离破碎的心上，掀起一道阵阵涟漪。

她抬起眸子，看向夏煜，透过淡色的瞳孔，她看到了自己，一个茫然无措的自己。

顿时，一时间千言万语竟涌在喉咙管里无法说出口。

她想开口，问他为何不会伤害她。

从初次见面，到如今，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他为何总是对她露出善意。

出言替她解围是这样，这次送药膏也是这样。

男子容貌生的很出色，一脸清逸绝尘的模样，最主要的是那双满含柔情的眸子，更是一下子将她浑身的冰冷与冷心化融化。

“大人可曾想过择良主而忠？”季梨看向远方，若有所思的开口。

北冥洛是她的仇人，夏煜效忠于北冥洛，自然也会是她的仇人。

但是方才夏煜那句简单的话，足以让她心头打乱，她不想与他为敌。

夏煜犹豫了几秒，脸上依旧云淡风轻：“不曾。”

“那季梨就祝大人仕途顺遂。”

罢了，既然他不愿轻易背弃自己的主子，日后她便与他保持距离便是。

文人心中的儒家思想根深蒂固，一旦决定效忠就不可能轻易改变。

前世，她遇到一个迂腐却又清廉的老臣，死活不肯为北冥洛办事，说什么北冥湛才是天子骄子，他不屑于为乱臣贼子谋划。

短短交谈，季梨想要拉拢夏煜失败，因为想着要保持距离，她便随便找了个借口走了。

待女子走后，夏煜看着女子背影，嘴角轻笑：这丫头还是和原来一样的脾气。

宸王府：

白衣男子手执黑白两棋，随手自弈，举手间难掩尊贵之意。

若有人细细看去，便会发觉棋子旁边画有一张图纸，是夏府府邸的位置。大到每个格局一一可见，小到密室机关都有明确标注。

暗卫无名从阴影处现身，寥寥数语便已道明了夏府几日发生的事。

男子嘴角扬起，语气薄凉。：“季梨留不得了……”

无名并未多言，甚至都不问原因，面无表情的领旨前去。

躲在暗处的影卫对视几眼，面露惊讶，他家主子不是前不久才夜闯季府吗？

本以为这个季府二小姐会与其他女子不一样，没想到短短几日，那季梨将成为无名的刀下亡魂。

无名是谁，是暗卫最强的能力者，北冥湛最信任的暗卫，被他杀掉的人不计其数，上有达官贵人，下嘛就没有了，那些小卒还轮不到他动手。

无名这名字是北冥湛亲自所取，不必像其余暗卫那样以序号排名，足以可见无名的特别。最主要的还是无名是暗卫中之翘楚，容貌，武功，暗器皆为上乘，容貌美艳，身手了得。

凭着无名的容貌与身手，暗卫营中不乏有人猜测无名凭借着自己的美貌与忠心，能力，兴许能当个暖床的丫鬟。

虽是这么猜测，主要还是他们主子信任无名，把所以的大任务都交给她，自然，她与主子的桃色绯闻也多了些。

夜幕来袭，接连几日不断的烈日阳光，夏日炎炎的天终于变了，今夜难得下了场雨，谁曾想竟是一场暴雨，整个府内的丫鬟小厮被这大雨阻挡了步伐，今日难得没有在府内闲逛。

此时，季梨院子内外危及四伏，无名不动声色潜入夏府，夜已经很深了，人影在雨夜中，显得越发模糊起来。

将季梨院内的人悉数杀光，无名盯着一双秀美的美眸，不动声色地抬脚朝里屋走去。

只是那美眸中，全是冰冷之色，满院的尸体在她面前，不过一团臭肉。

满院子的血腥之气，充斥着无名的耳鼻，她烦躁的甩了甩鬓角的头发，心中暗暗后悔，方才动手太过利落，一剑封喉，害得血水洒满了一地，如今这血腥味真让她作呕。

夏府城外头，来往巡夜的人依旧巡夜，没有发现院子里的异常。

不知是暴雨的声音掩盖了杀人的声音，还是如何。

季梨安静地躺在床上，耳边听着外面暴雨的声音，脑海里一片清明。

她翻了个身，今夜不知何故，她没有半点睡意。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夏煜是如何发现她的伤？她明明掩盖的这么好？

夏煜为北冥洛谋事又是为何？为何这么忠心？

她在夏府这几日的一举一动，大概已经传入北冥湛的耳中，她又该如何解释？

思绪飘忽之际，一道寒光朝她刺来，幸好她反应敏捷，微微偏头，轻而易举阻挡了那道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