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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对峙

一番询问后,姜老低声道:“你家小姐可是宸王的人?”

一句话,如一粒石子在水平湖面划过,掀起一阵涟漪。

阿若抬头望着姜老,“奴婢不知。”

姜老笑了笑,“也对,纵使你家小姐是他的人又如何,她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定是不愿意连累身边之人。罢了罢了,你去向你家小姐回话吧,就说这件事我知道了。让她放心。不过还有一句话,你转述给她,既然北冥湛非池中之物,他真的需要她帮他一把吗?”

阿若将这话带回时,季梨笑了笑,没说话。

这局棋,既然是北冥湛亲手所布下。他就一定有破局的法子。

心下已有七八的猜测,但她还是要这样做,不为其他,只为多求得一份信任。

北冥洛也好,北冥湛也罢,两人都不是轻易愿意相信别人的人,纵使那晚上她听到的话是真,他对她真的存了几分不一样的情愫,但并不代表他会全心全意信任自己。

唯有她多此一举去助他一臂之力,他对她的怀疑才会打消。

“小姐,陛下派人传话来,让你前往御书房伺候笔墨!”阿若道。

对于北冥洛宣她去御书房伺候笔墨这一消息她并不感到吃惊,北冥洛有心试探她,她也只有迎难而上,见招拆招。

“知道了,你让人准备衣裳吧。”

“小姐,可需要奴婢陪你前去?”

她顿了顿,“如此甚好。”

刚入御书房,身旁伺候的太监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她疑惑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其他人,只见他们面上不显,没有丝毫表情。

这一刻,她心下百转千回,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掉,她想要抓住它。

阿若及时的开口道:“小姐,阿琰姐姐在咱们出门前问奴婢,昨日晒好的玫瑰花可需要收进来?”

哪有什么玫瑰花,只是拖延时间的借口罢了,她想了想:“外头日头正好,在多晒几日吧。”

“娘娘,快些进去吧,陛下已经在里面等候你多时了。”

她点点头,“本宫知道了。”说完对着阿若吩咐道:“你就在外面等我。”

御书房格外的安静,屋内没有一丝声音,北冥洛一人坐在椅子上,神色晦暗不明。

早在进来时她就在心中打了预防针,越是这种时刻越是不能路出马脚,她如常的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北冥洛嗯了一声,“过来,到朕身边来。”

她依言上前,在北冥洛身旁站定,“臣妾来为你磨墨。”

北冥洛抬手制止了她的行为,“这种活交给下人干就行,你纤纤玉手怎能干这种活呢?”说着一边抚摸着她的手指,叹息般道:“多美的一双手,怎么可以做这些腌臜事儿呢?”

“陛下?”

北冥洛不语,一面伸手附上了她白净清秀的脸庞,神色迷糊:“明明是一张在平凡的不过的一张脸,怎么会有这般魔力?惹的朕身边的人方寸大乱,就连朕也是如此……”

她感觉到自己此刻一定浑身僵硬,她只是盯着北冥洛,没有轻易出声。

“此刻你是不是在心底害怕?害怕朕今日为何如此反常?亦或是……你在思考对策,如何的为自己辩解?”说着,笑了起来:“是啊,你这么聪明,从朕看见你的第一眼开始,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与你那空有外表的嫡姐不一样。”

“陛下,你醉了!”北冥洛到底是知道了何事,才会这般。若是知晓她与北冥湛的事,他是不会这般引得她开口承认自己所做的事。

面前的男人又笑起来,“醉了吗?原来这便是你相好的应对之策?”

北冥洛见面前的女人神色如常,没有一丝慌乱,若不是自己得知她做的事,怕是被她这般神态自若的神情所欺骗,误以为自己误会了她。

想到这般,他神色一冷,冷冷的甩了她一巴掌:“所以,你就以为仅凭自己一己之力,就能将朕的江山扰乱?还是早已找好了同盟,一同来夺取朕的江山?”

她被北冥洛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倒在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在此刻提醒着自己,她如今处于多么严峻的形势,这一刻,稍微一点分神,便能被北冥洛看透。

但她还是避无可避的想起了前世,她也是这般狼狈的倒在地方,从太监宣读废后圣旨的那一刻。

整个人彻彻底底地输了。

输了她的一生,输了她死去孩子的性命。

脑海中又突然想起北冥湛,想起前世和他醉酒那次,他们坐在地上,静静地说这话。

好像在她睡着后,北冥湛在她耳边说了话。说的是什么呢?

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前世,她没有睡着。

北冥湛他说“季梨,若是能给你重来的机会,你还会选择那人吗?也对,你怎么可能会后悔呢?你这么爱它,爱那人胜过爱你自己,十年的情爱与时光,你可看清了那人的真面目?”

他还说了一句很轻很轻的话,那句话若不是重生回来,她这辈子上辈子怕是都不会只晓的一句话,他说“若是我凯旋归朝,你若是改变主意了,我可以帮助你离开皇宫。”

原来,上一辈子,北冥湛试图拯救他脱离这个地方。

北冥洛眼睁睁看着底下的女子有满眼的悲伤到如今的不敢相信,似乎还带着欣喜若狂。

她被他扇了一巴掌,全身上下似乎没有一点狼狈,很平静地问道:“陛下,既然你认为臣妾狐媚惑主,试图扰乱你的江山,更甚者认为臣妾与别人勾结,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臣妾?杀了以平怒火?还是屠了臣妾满门?”

北冥洛扣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狠狠地捏住她的脸:“你以为朕不敢吗?还是以为朕对你不忍?就凭这个,你以为就能洗涮你的嫌疑?”

季梨平静道:“本就没有嫌疑,又何来嫌疑!”

看着季梨倔强的坐在地上,脸上没有一丝露怯,更没有在他无形中的压迫下,有任何的狼狈,仿佛是他冤枉了她,而她才是无辜之人。

北冥洛垂眸,冷冷的看着底下的女子,眼里已经露出了杀意。

“哦?是吗,那北冥消的事呢?你又该如何说?”北冥洛似笑非笑地看着季梨。

若不是有人打探到北冥消的死有异常,他是已经快忘记那个没用的庶弟,死之前那般没用,死后亦是没有给他谋到任何好处。

只是想起曾经他命人打探消息,最终无疾而终,他不过是起了兴致让人深处去查。

没想到一查便查出了不得了的地方,北冥消身上的多种伤口不同,深浅不一,可以说是出自不同人之手。

而根据眼眶的受伤程度,在与断指的伤口比较,断指的伤口磨的比较平整,眼眶稍微马虎些,可以看出断指之人应该常年累月习武,无需费力,轻轻松松便将北冥消的手指削断,至于挖眼之人手法并不熟练,应该是凭着一时冲动。

还有身上的剑伤,持剑者应该也不懂剑法,只是胡乱杀人。

甚至最后那毙命的剑,也较为生疏。

最后,那人查到不会用剑,手无缚鸡之力的季梨身上。

季梨应该是与北冥湛一同出现在京郊外的那座别院。

“那伤口一看就是被人泄愤所杀!你说说你同堂堂王爷到底是有何仇恨,让你胆敢杀他,还是以为有什么人撑腰,一个小小的王爷已经入不了你的眼了!”

早在北冥洛眼里露齿杀意的那一瞬间,她心猛然揪紧,在提及北冥消的那一刻,原本揪紧的心似乎停止了跳动。

北冥消的死,这么久的事了,没想到北冥洛竟然暗中派人调查,足以可见此人心思之缜密。

看着底下的人瞬间哑口无言的模样,北冥洛此刻竟然不知道是失望多一点,还是愤怒多一点。

其实在他潜意识里,更希望季梨能随便胡诌一个好的理由来欺骗自己,也总好过默认这件事,默认她与北冥湛勾结,谋求她的皇位。

此刻,她头脑像炸裂般,疼地快要炸开,她万万没想到,本来都已经结束的事再次被人掀开,就好像冥冥之中注定会揭开一样。

北冥洛看着季梨愣住的样子,一直沉默不语。

其实季梨有一句说对了,他的确不敢杀了她,以平怒火,也不敢屠她满门。

季梨身后代表着季氏一族,纵使她只是一个区区庶女,季向却将其视若珍宝,与嫡女无异。

而他所做的不过是囚禁她,或是借刀杀人,借别人的手,杀之。

“陛下,你自来便尊贵无比,那么的高高在上,出生便是太子,再然后便是陛下,天下一切的事哪一样不在你的掌握之中,就算有宸王虎视眈眈。你的皇位至今也是坐稳的,便是如此,你从来不知人间疾苦,不懂我的痛苦与无奈。”季梨自嘲一笑。

北冥洛见季梨开口,听她在这里说这些话,试图激起他对她的怜悯。对于她的目的,他明了的同时,心中却暗暗鄙夷。

“你接着说。”

季梨讽刺道:“说什么?说我为何要杀北冥消?还是说我到底又没有勾结别人试图谋求你的皇位?”

“所以,你到底有没有杀他?”北冥洛冷声道。

“北冥消他该死!”季梨狠狠道,眼里的恨意展露无疑,头一次她眼里,脸上露出了嗜血的杀意。

北冥洛不语,静静等待着她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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