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们的关系
已经是凌晨了，因为臭小鬼们离家出走而连续几晚都没有睡好的达旦现在也还没有入睡。
昨天中午，那三个不让人省心的臭小鬼们背着昏迷不醒的妮克丝，鬼哭狼嚎般敲开了山贼家的大门，闹得整个基地人仰马翻。
卡普新带来的那个叫妮克丝的女孩，面色苍白地趴在艾斯的背上，呼吸微弱、体温也低得吓人。达旦好几次都捏了把汗，担心她要是就这么死掉的话，该如何和卡普交代。
说到底她可不是什么圣人，跟那个女孩不过也只是一面之缘罢了。如果不是看在卡普的份上，如果不是看到艾斯他们那么担心那个女孩，她才不会吃饱了撑着在这里守夜。
达旦内心嘟囔着。在她的面前，有一个大锅正在火上冒着烟。
“达旦——！”
一个金色的小萝卜头连滚带摔地跑到她的面前，因为熬夜而通红的双眼此刻满是激动。
“妮克丝醒了！”
达旦跟着萨博爬上阁楼的时候，妮克丝已经坐了起来，路飞正赖在她的身上嚎啕大哭。
艾斯咬着牙，试图把在哭闹的弟弟从妮克丝身上扯下来却没有成功，反而被妮克丝一同抱在怀里。
“谢谢你们。”妮克丝抱着他们，轻声地说。
艾斯的身体轻微地颤动着，最后也没有推开妮克丝的拥抱。
“咳咳。醒了？能动吗？下来吃点东西。”达旦站在阁楼的门前，语气莫名有些酸溜溜的。
她养了这几个臭小鬼那么久，都还没有被他们抱着撒娇过呢！
听到达旦的声音，艾斯身体一僵，火速从妮克丝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狠狠地抹了一把脸，站在一旁努力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路飞的哭声也渐渐收住，取而代之的是从他肚子里发出的响亮声音。
达旦恶声恶气地说：“好了，臭小鬼们，别愣着了，都下来吃饭吧！”
——
当妮克丝拿到还热着的粥时，她发自内心地向达旦道了声谢。
“才不是特意为你准备的，”达旦哼了一声别过脸，“只是我想吃宵夜罢了。”
“什么啊，达旦真是个贪吃鬼。”已经吃过一碗的路飞毫不客气地把吃完的空碗又递给达旦，“再要一碗！粥什么的根本不顶饱嘛！”
达旦脑门突突地疼，她总能被卡普家的孙子气个半死：“你这个混账小子！”
艾斯和萨博也很快再添了好几碗。反倒是昏迷了半天的妮克丝，只吃了两碗就放下了餐具，然后坐在一旁看几个男孩子还在那里狼吞虎咽争抢粮食。
达旦点了根烟，没抽几口就看了妮克丝一眼，又把烟头掐掉。她叼着熄灭了的香烟坐到妮克丝身边，却只是默不作声。
妮克丝侧过头看向这位山贼家的女主人，看到她正皱着眉望着几个玩闹的男孩。妮克丝很熟悉这种眼神。
“他们在外面过得很好。”妮克丝轻声地说，“不用太担心。”
“什么？”达旦微微一愣，又很快有些羞恼，“我才不担心这群臭小鬼，是死是活关我屁事。而且还说什么不用担心……都让你变成那副样子。”
“……其实和他们没有关系。”妮克丝替无辜背锅的三兄弟解释，“是我自己不小心。”
“行了，不用为他们求情了。这三个臭小鬼会给别人惹多少麻烦，我再清楚不过了。”
妮克丝还再试图抢救一下，但身旁的达旦已经先入为主地开始骂骂咧咧。从艾斯小时候调皮捣蛋导致的鸡飞狗跳，数落到路飞萨博加入后带来的翻倍烦恼。
“喂，达旦！”被骂得连打几个喷嚏的艾斯恼火地冲了过来，“你都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我说的都是事实，臭小子！”
“啰嗦老太婆！”
“混账臭小鬼！”
一大一小两人同时重重地哼了一声，各自别过头去。
艾斯冲着妮克丝扬了扬头：“你没事了吧，没事我们就走吧。”
“这么晚了你们还要去哪？”达旦猛地转回了头，大声问道。
艾斯扯扯嘴角，露出得意嘲讽的笑：“就不告诉你！”
路飞高声欢呼：“我们要回秘密基——！”
萨博连忙捂着路飞的嘴：“笨蛋，别说出来啊！”
达旦攥紧拳头：“你们觉得我这山贼窝，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艾斯对她做了个鬼脸：“难道不是吗，八嘎——”
他趁机冲妮克丝眨眨眼。妮克丝会意，悄悄拿起自己的魔杖，挪到了萨博和路飞身旁。
“抓紧我。”妮克丝小声地嘱咐萨博和路飞。两人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但还是选择无条件地信任她，抓住了她伸出来的左臂。
“艾斯！”
“来了！”
在达旦暴怒之前，艾斯冲到妮克丝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然后四人瞬间消失在山贼小屋，只留下一个目瞪口呆的达旦。
卡普啊啊啊，你这次带来的到底是什么人啊！
果然卡普带来的孩子，没有一个是正常人吧！
达旦刚在内心哀嚎完，刚消失的妮克丝又去而复返。
“刚刚的粥很好吃，承蒙关照。”妮克丝三两下就用魔法把满地狼藉收拾好，“请早点休息，晚安。”
说完，妮克丝便又消失了。
什、什么嘛，卡普竟然能拐来这么乖这么有礼貌的小女孩吗？
达旦感觉自己又好了，然后拳头又硬了。
那三个臭小子，竟然把这么好的小姑娘从她这里拐走了，简直跟那个臭老头一副德行！看她下次不把他们好好教训一下！
——
因为守在昏迷的妮克丝身边而几乎整晚未眠的三兄弟，毫无意外地睡了一整个上午。等到中午时，消化完昨晚的夜宵又开始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把他们叫了起来。
妮克丝已经准备好了犒劳的丰盛午餐。把三人都赶去洗漱回来后，四个小鬼又开开心心地坐在一起享用午餐。
吃饱喝足后，三兄弟开始气势汹汹地对妮克丝进行“审问”。
艾斯：“抗拒从严！”
萨博：“坦白从宽！”
路飞：“昨晚那个瞬间移动好厉害啊！”
艾斯和萨博对视一眼，联手先把审讯团里的叛徒揍了一顿。路飞哭唧唧地顶着两个大包，妮克丝无奈地掏出魔杖给他治疗。
艾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只会撒娇的弟弟，又拿躲在妮克丝身后的他没有办法，只好把炮火重新转向妮克丝：“说吧，昨天是怎么回事？”
萨博：“我在现场看到了些爪印，你是遇到老虎了吗？”
得知意外消息的艾斯震惊地看向萨博。
萨博解释道：“你昨天光顾着背起妮克丝就跑了，可能没有留意。我是在捡起妮克丝落下的武器时注意到的。”
“谢了，萨博。它对我很重要。”妮克丝犹豫了一会，还是承认道，“对，我遇上了你们说的老虎。”
听到回复的艾斯烦躁地踢着地上的碎石子：“不是让你遇到了就往我们这边跑吗？为什么不过来找我们？”
萨博罕见地板起了脸：“我们不已经是同伴了吗？”
“抱歉，这次是我自以为是了。”妮克丝郑重地道歉。无论怎么说，这次都是她对自己的力量太过自信而导致的意外。
看妮克丝道歉得那么迅速，萨博的态度也软化下来：“以后遇到危险情况，不要犹豫地向我们求助吧。”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虽然我没有和你喝结义之酒，但即使以后我们各自出海，只要你来找我，我也会无条件帮助你的，这是我的承诺。”
“哼，萨博你总是那么快心软！”艾斯明显还在气头上。
路飞也替妮克丝求情：“可是妮克丝都道歉了，就原谅她嘛！”他撇撇嘴，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这次我什么忙都没帮上……”
路飞消沉了一会，马上又抓着妮克丝的手，大声地发誓道，“我以后一定会变得很强大，到时候我一定会保护好妮克丝的！妮克丝以后也可以来找我帮忙！”
“好。”
路飞果然又开心起来，嚷嚷着马上要开始训练。
“你们两个！”瞬间孤立无援的艾斯觉得还在自顾自生气的自己真是个大傻帽，“反正我还在生气！”
他怒气冲冲地抓起自己的武器，转身就走。
妮克丝追了上去，留下大眼瞪小眼的路飞和萨博还在原地。
两个人一前一后、沉默着走了好久。直到艾斯终于忍不住，狠狠地一拳砸向旁边的大树。
“喂，”艾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知道自己不够聪明，很多事情我想不明白。只是……”艾斯回头，用那双同样幽黑的眼睛注视着妮克丝，仿佛要把她看穿，“我总感觉，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妮克丝愣在了原地。
他啧了一声，双手抓乱自己的短发，一脸苦恼：“该怎么说呢，就是，感觉你随时会离开这里。”
艾斯的声音低了下来：“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你好像也从来没有答应过要和我们一起出海，从头到尾都是我们在一头热。”
“在你心里，我们到底算什么呢？”
同伴？朋友？还是……和爷爷、路飞、萨博一样的家人？
好烦，不想再想了。
艾斯觉得自己的脑袋还是不适合用来思考这些。他估摸着是等不到妮克丝的回答了，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表达什么。
“算了。我到底在说什么啊。”艾斯心里憋着的话也说完了，他决定先放下这个问题，“走了，回去了。”
然后他听到了妮克丝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妮克丝的声音充满茫然，“但是，跟你们待在一起，很开心。”
“这样的回答可以吗？”
“啊啊，这样就够了。”
终有一天，他们都会得到真正的答案吧。
就像卡普爷爷说的那样，只要活下去，就能在这片大海上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