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番外：小妮克丝与小香克斯（上）
小妮克丝第一次见到小香克斯的时候，她刚被允许从医务室转移出来。
缠着厚厚的绷带，似乎还残留着被冰冷的刀具捅进身体的感觉。
但她不哭不闹，任由陌生的大人把自己抱来抱去。
“抱歉啊，你先和香克斯挤挤吧。”
那个打败了她却没有杀死她、反而救了她一命的奇怪男人这样说着，把她放到了另一个婴儿的身旁。
无所谓，怎样都好。
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身旁正睡得酣甜的婴儿，莫名的睡意席卷了一直被疼痛折磨得无法安眠的小妮克丝。
那一天，在身侧一直传来的温暖的陪伴下，小妮克丝难得没有再被噩梦侵扰。
“罗杰船长，你看，他们的头发颜色是一模一样的哎！”好事的船员们围了摇篮一圈，“瞳色也一样，眼睛也很像，又都是在西海遇上的……他们会不会是失散的兄妹啊！”
“嗯？”罗杰摸了摸下巴，“这么一说……好像很有可能哦！”
“真好啊，香克斯要多一个妹妹了吗？”船员们起哄着，“我们也好想有一个香香软软的妹妹啊！”
小香克斯开心地跟着牙牙学语：“妹、妹……妹！”
“哈哈哈哈，香克斯也很高兴呢！”
“妹、妹妹！”被逗弄的小香克斯更加卖力地发音着。
也有人不嫌事大唱着反调：“说不定妮克丝是姐姐呢？”
“姐……姐！”什么都不懂的小香克斯傻乎乎地跟着重复。
“可是妹妹比较好吧？”
“有个姐姐也不赖啊！”
船员们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然后全都被副船长轰了出去。
“要打架就去甲板打！”
就算关上了门，闹哄哄的声音还是传进了房间。
身旁的小香克斯还在那里跟“妹妹”的发音斗智斗勇。
好吵。
其实小妮克丝一开始并不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她也不理解为什么罗杰能跟她“交流”。
明明大家说着不一样的语言。
小妮克丝很快就学会了这边的话。
但她很少发出声音。
哪怕在小香克斯能磕磕巴巴表达出一个完整句子之后，船上至少三分之二的船员都还没有听过小妮克丝的声音。
不哭、不闹、不言。
这就是小妮克丝。
她是身上寄宿着魔鬼、披着人皮的怪物。
怪物发出人类的声音，肯定会吓到他们的吧。
小妮克丝还没有忘记，他们第一次见到她时，脸上戒备的神情。
奥罗杰克逊号上一度风靡“今天让妮克丝出声了吗”“今天听到妮克丝声音了吗”的活动与比赛。
当然，这类活动比赛往往以失败告终。
也通常以被副船长罚去劳动作为后续。
那段时间，就连船长也经常跟新来的实习生们一起跪在地上擦甲板。
在小香克斯开始记事的时候，小妮克丝就已经陪在他的身边。
船上的大人笑嘻嘻地对他说，这是他的妹妹。
“当哥哥的要保护好妹妹哦。”
懵懵懂懂的小香克斯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又一次遇见大人们为了让小妮克丝说话而围住她的时候，小香克斯英勇地挡在了小妮克丝面前。
“不、不许欺负我妹妹！”
她不是。
小妮克丝很想这样说。
她看了一眼完全没被小香克斯挡住的人群，还是紧紧抿着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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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果只有香克斯的话……
毕竟他没有见过化身为怪物的自己。
把魔鬼好好地藏在身体里，不要被他发现。
这样就能暂时鼓起勇气和他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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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你的妹妹。”
小妮克丝把小香克斯拉到角落，贴在他的耳边小声地说。
第一次和她说上话的小香克斯受宠若惊，可还是不忘反驳。
“怎么可能！”小香克斯瞪大了眼睛，“他们都说我们是兄妹哎！”
小妮克丝皱着眉头。
“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可是……可是……”小香克斯绞尽脑汁，“你看，我们的头发颜色和眼睛颜色都一样啊！”
小妮克丝觉得这个逻辑根本就莫名其妙。
“罗杰和贾巴的头发颜色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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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从墙边冒出头来的罗杰和贾巴对视了一眼。
然后勾肩搭背放声大笑起来。
“我们确实是兄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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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也确实是兄妹啊！”
得到船长撑腰的小香克斯得意极了。
“你就是我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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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妮克丝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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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香克斯很羡慕罗杰船长。
因为罗杰总能知道小妮克丝在想什么，哪怕她什么话都没有说。
然后他知道了一个叫见闻色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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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妮克丝握紧了书本的边缘，额头上隐隐蹦出井字。
她咬牙切齿地挤出声音：“你在做什么……！”
一直凑在她脖子旁边闻来闻去的小香克斯满脸无辜。
“罗杰船长说，学会了见闻色就能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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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顶着被揍出来的大包，小香克斯委委屈屈地抱着腿缩在一旁。
“好吧，不让我闻，那让我看着你总可以了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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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真正学会见闻色之前，小香克斯就已经能猜到小妮克丝的大部分想法。
“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哦！”小香克斯自豪地插着腰，“你在说我吵！”
小妮克丝：……
“啊！然后现在在骂我蠢！”
小妮克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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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香克斯开始了“给妮克丝当翻译”的日常活动。
“因为妮克丝你不喜欢和别人讲话吧！”小香克斯拍拍自己胸脯，“那么我来帮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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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罗杰克逊号上开始流行“今天香克斯猜对了吗”“和比香克斯谁猜得更准”的活动。
这次就连副船长也兴致冲冲地参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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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香克斯：“她说你们很烦哎。”
一众船员：“还说让我们快滚。”
既然都猜到了，那就快滚别来烦她啊！！
而且为什么连雷利也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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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有小香克斯猜不到的时候。
“为什么你不肯当我妹妹啊？”小香克斯晃着腿坐在认真看书的小妮克丝身边，“为什么你不肯喊我哥哥啊？”
他发出了这两个疑问。
小妮克丝没有理他，自顾自地看着自己的书。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得不到注意力的小香克斯把自己横在书本上，“告诉我嘛！”
被打扰的小妮克丝皱起眉头。
小香克斯继续耍着无赖：“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就不起来！”
她不记得自己回答了多少遍：“……因为我们不是。”
但每一次香克斯都只会更困惑地说：“可我们就是啊。”
这对话进行不下去了。
小妮克丝果断地放弃了被小香克斯压在身下的书，拿起了另一本。
顺便把赖在她腿上赶也赶不走的某人当成了垫手的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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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战斗的日常里，奥罗杰克逊号上的船员们最喜欢的乐子之一就是看小香克斯追着小妮克丝满船跑。
一些船员会为了捉弄小香克斯而故意隐瞒小妮克丝的踪迹。
当然也有一些家伙会大开见闻色给小香克斯作弊。
面对小妮克丝求救的眼神，雷利摸了摸她的头。
“多和他玩玩也好，别总是自己一个人闷着。”
失去了唯一一个盟友的小妮克丝顿时心灰意冷。
她就知道，雷利已经不再靠谱了。
她只是想找个安静的角落呆着，怎么那么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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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妮克丝最喜欢呆的地方是雷利的身边。
因为雷利会教她看书认字。
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只要在副船长的身边，就能隔绝大部分的骚扰。
她只需要面对罗杰和香克斯。
还是好气。
“雷利，”小妮克丝认真提议道，“你来当船长吧。”
然后把那两个家伙丢去关禁闭，每天从早关到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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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小妮克丝一开始和雷利的关系并不好。
因为雷利是负责监视她的人。
虽然他总是笑着，但小妮克丝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防备。
尤其是当罗杰和其他船员接近她的时候。
后来雷利成为了她的监护人。
开始防备接近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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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利，你不怕我吗？”
“不怕。”
“为什么？”
“因为我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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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妮克丝不喜欢奥罗杰克逊号。
包括小香克斯在内，船员们的奇怪热情总是让她想要逃跑。
不要靠近她。
不要和她说话。
不要和她打好关系。
她的身体里寄宿着魔鬼。
她是会伤人的怪物。
明明一开始那么戒备她，为什么现在却想要接近她。
只是因为这一层人皮吗？
如果，有一天她变回了那个黑漆漆的怪物……
她能感觉到，魔鬼正在蚕食自己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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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罗杰克逊号是海贼的船只。
它所属的罗杰海贼团，在海上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哪怕罗杰海贼团从不对无辜平民下手，海贼与海贼、海贼与海军之间的纷争却无法避免。
敌人来袭时，小妮克丝和小香克斯被勒令躲在船舱里不许出去。
“我们偷偷溜出去看一眼吧？”
小香克斯跃跃欲试地趴在门口，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碰上罗杰海贼团与别人打架了。
从一开始抱着她瑟瑟发抖，到现在跃跃欲试想要出去凑热闹，小香克斯对战斗这件事越来越期待。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才会让我参加战斗啊。”
小妮克丝一言不发地坐在床上，抱着自己没看完的书。
为了不让敌人发现房间里有人，他们总会把灯提前熄灭，再把窗帘拉上。
光线太暗，没法看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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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捺不住的小香克斯偷偷把门拉开了一条缝。
然后一个人被狠狠地摔了进来。
“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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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被摔进来的大叔滚成了个球，一直撞到了墙壁上才停了下来。
小妮克丝无动于衷地坐在床上，脑海里还想着自己没看完的书。
啊，这个左眼旁边有道疤的海军大叔有点眼熟，她好像在报纸上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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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香克斯？
在门后变成大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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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
那个很脸熟的海军爬了起来，看向她的神情几秒内从震惊转为了盛怒。
“喂！罗杰你这个混蛋！你竟然也开始搞这些不正当的交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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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本来缓缓关上的门又一次被打开到了极限。
罗杰怒气冲冲地推门跑了进来：“你在诬蔑谁啊，卡普！”
卡普气愤地指着床上的妮克丝，对罗杰咆哮道：“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好说！我今天非把你这贩卖儿童的混账海贼抓进监狱不可！”
“那是我家的孩子！才不会把她卖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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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告诉我，你是罗杰的孩子吗？”卡普努力对小妮克丝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不要怕，海军会保护你的。”
小妮克丝摇了摇头。
卡普的拳头覆上了武装色：“诱拐儿童！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妮克丝！小妮克丝！快帮我解释一下！”为了英名不被毁于一旦，罗杰着急地向她求救，“我才没有诱拐你，对吧！”
小妮克丝思考了一会，给出了自认为相当准确严谨的回答。
“他没有诱拐我。他抓住了我，然后现在在饲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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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带一提，小妮克丝最近在看的书包括《珍稀异兽图鉴》、《驯兽手册》、《宠物饲养指南》等等。
书上提到，就是会有一些爱好奇特的家伙喜欢养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记得罗杰捕获她之后，说了一句要养她来着。
所以她现在的身份就是罗杰饲养的怪物宠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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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杰的一世英名终究还是毁了。
当然，那之后他用尽了各种方法向卡普澄清自己。
为什么海贼要向海军解释那么多啊。
配合他演出的小妮克丝不明白。
总之，虽然最后卡普勉强相信了罗杰，但他转而开始在之后每一次的交战中都试图把小妮克丝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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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克斯？
还在门后晕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