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父逝
父逝
林晨带着林溪回到紫宸山庄后,她虽然恢复很多,但是一路上,为了让她好好休息,林晨给她服用了花昶清特制的‘安神药’,让她睡得安好,所以她没有醒着。
花惜月和花昶清查看她的伤势,伤口正慢慢结痂,如同十条奇长的壁虎趴在林溪的背上。
花惜月一下就哭出来,林蓦然来时,她立刻收敛泪水。
看到林溪的伤,林蓦然当即喷出一口血雾,染红林溪的背,晕了过去。
~
林蓦然醒过来后,一下子苍老十岁,花昶清心头一阵揪痛,后悔当初答应林溪去北州的决定。
如果林溪没去北州,他或许不会病得这么让他束手无策。
真的……油尽灯枯了?
花昶清紧握着手中的麒麟胆,运起内力将外面的一层壳捏碎,露出一块水晶般晶莹剔透的原石。
林蓦然拿过麒麟胆,泪水不觉落下,如果不是这个东西,他的女儿就不会丢了半条命。
他亏欠她多少,她还没出生,他把她弄丢,好不容易找到,一直细心呵护,却还是让她遍体鳞伤。
枉他在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在朝廷亦可让百官退避三舍。
可是他手段再高,却还是保护不了一个孩子。
他将麒麟胆狠狠砸在床边,手按在上面,若非林溪用命换来的,他定将其化为齑粉。
“昶清……”花昶清俯身,林蓦然目光呆滞,眼圈乌黑,“你告诉我,我还能好吗?”花昶清正欲开口,他又说:“实话。”后者埋下眼睑,不再开口。
“花叔叔,奇效方……”
“晨儿……”林蓦然打断儿子的疑问,说:“紫宸山庄,往后就靠你了。”
“爹……”
“我这一生,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保护好你娘,没有照顾好你妹妹,我这一走,溪儿就交给你了,别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爹,还不到最后,您不能放弃,小雨用命换来的麒麟胆,可不是为了让您放弃自己的。”
林蓦然笑笑,摇摇头,“我已病入膏亡,麒麟胆的药效,我承受不了,与其浪费,不如让昶清用在更实用的地方。”
“最实用的,就是用在爹身上啊!”
林晨的眼泪一直在眼里打转,始终没有落下来,林蓦然倍感欣慰,将麒麟胆交给花昶清,“昶清,试试吧。”
花昶清眉头一展,露出笑容,转身离开房间。
~
林溪醒过来时,看到熟悉的如兰阁,清念一脸憔悴的看着她,看眼睛,也是好长时间没睡好了。
“怎么这么看着我?”林溪艰难的起身。
清念帮她拿来两个枕头,她趴在上面,说:“你不会是因为你父皇打我而觉得你也亏欠我吧。”
清念吸一下鼻子,说:“新雨,你心里不痛快的话,你可以骂我两句解气,我不介意,我心甘情愿。这样……这样我心里也好受些。”
林溪喝一口茶水,慵懒的笑说:“清念,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你不是你的父皇,你承受不了他的错。而且,若非有人添油加醋,他或许不会这样用刑。”
清念后背一凉,她也就是想林溪好受些,但没想到她居然明目张胆的说父皇有错,也不怕她去告状。心里一阵感动,林溪是真心待她的,把她当朋友。不过转念一想,谁立功了,不赏反罚,还罚得那么狠,都会有怨念。
这还亏得是林溪平时用功,身体底子好,不然父皇这么一弄,她也没有脸在紫宸山庄呆下去了。保不准庄主一时气昏头,来个一命抵一命,你打我女儿,我也打你的,然后再大打出手。
“你觉得,真的是水妤为报复迎寒而对你下手吗?”清念问道。
“我觉得,水妤还不够资格说动你父皇用‘十鞭罚’。这里面,不是感情用事,有政治目的,我不过是一颗棋子。”林溪说。
林溪想到当年张良说他们不过是大胡子复国的棋子,一阵憋得慌。
被人当棋子玩弄真不好受。
她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给那些面都没见过的人利用,她的命就那么不值钱?!
清念握住林溪的手,坏笑道:“新雨,我听说,迎寒和迎安都对你……嘿嘿……”
“傻乐什么呢,我可没那意思。”
清念说:“我当然知道你没那意思,但是……迎安倒是善解人意,迎寒就有些死脑筋,除非他自己不愿意或者不要了,否则你很难让他放弃什么。”她说着说着就担忧的看着林溪。
“我看世子还是挺讲道理的,我与他认识不久,不至于非我不可,何况他也有侍妾,更有一个未过门的花想容。”
“喜欢一个人不论时间相处长短的,如你和那少年郎,如我和子成。”清念说。
也不知怎的,清念说这话的时候,林溪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不是张良,而是那日匆匆一面的白露生。
想到他的脸,林溪脸一红,身一热,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这就是怀春?!
清念为两个弟弟叹了一气,紧了紧握着的林溪的手,“新雨,总之以后你去哪儿还是跟我说一声,我可以陪你,再遇到‘十鞭罚’这种事,我不要脸,撒泼打滚耍横的都可以让父皇收回成命,也免你去鬼门关走一遭。”
林溪看她都要哭出来,立刻答应。
话罢便想起身,清念问“你干嘛,别乱动。”
“我去看看爹。”
清念浑身一热,不安道:“他老人家没事,现在关键是你,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夏家和你们林家非得打起来,你不是说这里面有政治目的吗,千万别让人坐收渔利啊!”
她话说的很急,林溪看着她闪烁的眼神,说:“清念,我人就在紫宸山庄,你想瞒我什么,又能瞒多久?”
清念嘴唇几度张合,正要豁出去时,林晨进来了,他对清念说:“子成在找你呢,你先去吧。”
清念看了看林溪,然后离开。
白狐狸咬一下林晨的脚踝,他低头看它,摸摸它头,让它出去,它便出去了,和院里的几只小猫躺在一起晒太阳。小猫是林晨不久前从山路边捡回来的,母猫死了,小猫在大猫身边饥饿又伤心的不停叫唤。
坐到妹妹床边,林晨摸一下她的脉搏,满脸的疲倦。
哥哥温柔的眼睛看着自己,林溪眼里就起了一层水雾,继而泪水断线珠子一般落下,终于忍不住大哭出来。
林晨将她搂搂进怀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没事,还有哥哥在。”
“我不该走的……我不该走的……”林溪的哭腔断断续续。
自己有多久没见过父亲?
一个月……
两个月……
三个月……
离开紫宸山庄寻药的那一天,他昏迷着……
她最后一次看他,他昏睡着……
然后,她就连见他昏睡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该天真的以为有什么包治百病、起死回生的良药,与其花时间去找这些,还不如好好陪在他身边。
良久后,林溪呆滞的躺在哥哥怀里,林晨指腹拭去她的泪痕,然后又一道泪下来。
“我回家后,睡了多久?”
“为了你的伤,我没有停止对你用‘安神药’,到今天,你睡了一个月。”林晨说。
“一个月……”她笑了一下,又一行泪。
“这也是父亲的意思,也想尽量不给你留下伤痕。”
“这么重的伤,怎么会不留下伤痕?!”
林晨听出这话的双重意思,是“十鞭罚”的痛,更是失去父亲的痛。
~
没有为父亲守灵,没有为父亲送殡,直接来到了……前。
有点奇妙啊!
父亲睡了一觉,就离开了。
她睡了一觉,父亲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