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上海女人，大都是骄傲又娇气的，嫁人后不做家务，只是让老公宠着养着，金丝雀一般的活着，杨鹂的确是大大的辛苦。可是她这次为什么不亲自照顾自己的老公？我一直就特别想弄明白，如果柳言是一个身体健康的人，那是无所谓的，可是他有着如此严重的疾病，她就真放得下心？问柳总，他说杨鹂这次跟他吵闹了好几次，就是不想再跟他出来，一个是因为年龄大了，二是整年的跟他东奔西跑，上海老好的房子就那么摆放着没人住，可惜的很，他在家也实在是烦闷，再不出来工作也就憋疯了。他手术之后一直在青岛养病，两年多后才偶尔往其他地方去出出短差。接芮城的公司，杨鹂不同意，可柳言愿意接，恰巧在青岛又认识了柳青，二人同姓不同名，很像是兄妹，光是名字，让俩人就觉得亲近，于是带着柳青来芮城，杨鹂回上海，夫妻俩就这样劳燕分飞。彻底解放了的杨鹂，去上海享受她久违的新房子，就此结束了她和柳言多年的“流浪”生活。

柳青和柳言在芮城一起生活半年，在这个家里不到两个月，是为离公司近一点才从市中心租的房子搬到这里的。

她没有在这里留下什么痕迹，只有洗漱间的一瓶洗发水和同样牌子的护发素，另外有一瓶男士用的洗发水，看起来她是做好了不能再来的打算。

我总是问起柳青的病情，知道她病灶部位在左侧颈部的锁骨上方，没手术就先拔掉了七颗牙，是因为癌细胞的扩散，术后很快就开始放化疗，出院后还插着鼻饲管，仍然要定时去放化疗，听着就让人唏嘘不已，心疼不已，而从柳总的话里我没有感觉到他对柳青的牵挂，有一次我又问起她的病情，他说他不知道了，不能总是打电话问吧。

从此我没有再问过。偶尔，我买回什么东西，柳言会说，老二也给他买过，其它情况下，就不再提起她了，奇怪的是我也从没有听见柳青给他打过电话。

一个坚强的女人，只是不懂她为什么要跟着一个有老婆的男人，而这个男人除了需要她的照顾，还是需要她的照顾，她从他这里想得到什么？又能得到什么？因为我从柳言的嘴里听到过这样的话，他说他挣的钱都得给老大，老大才是他要终生依赖的人。这一点错都没有，老大服侍他，从结婚到白头，虽然这次没有跟他出来，但前些年一直陪在丈夫身边，鞍前马后，劳苦功高，岂可辜负？

这个家里所有的东西应该都是老二买的，但是钱一定是柳总出。看得出这是一个很好的女人，把家打理的干净又舒适。她也很听柳言的话，从放在卧室门口的旅行箱就能知道，他要放在这里，她就顺从他；他要吃什么，她就给买什么；一味地付出，不图回报，我就是这么感觉她的。

我问柳总，老大知不知道老二，他说知道，但是没有接触过，因为她知道他离不开人的照顾，有另外一个女人照顾着自己的老公，心里一定不是滋味，会有种种的不甘和猜测，那又能如何呢？你不放心你就跟着好了，你不跟着他，那就把心放下来！想想杨鹂是怎样迈过心里的这道坎的？一定有一段难过的时光，就从我来之后听到她提起我时的口气，就能知道她曾经对柳青的态度。老二处在这样一个尴尬的位置，不知她是如何在心里安放杨鹂的，她视杨鹂不存在吗？

而柳言就是把柳青当做了他的第二个老婆，他为此也感到很自豪，他说一个男人有两三个老婆很正常嘛。

如果是我，是决不能安心和柳言生活在一起的，如何摆放自己的位置？那种心底的沉重如何释放？我是来做工挣钱的，和柳青有着截然不同的目的，我不能让杨鹂把我当做敌人，所以我可以坦荡的和她认识，毫无保留的和她交流她老公的一切。即使她来芮城看望自己的老公，我也可以大大方方的和她相见相谈，依然白天来上班，晚上回家陪伴自己的孩子，谁的账也不欠，心里要多舒坦有多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