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番外三
宗泽一瞬间呼吸停滞, 眼眸也暗了几分。
“你说什么？”
他以为自己听错，亦或者是出现了幻觉。
然而始作俑者目光清澈，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笑眯眯重复道：“我说, 宗泽哥哥和我恋爱吧, 怎么样？是不是个特别好的主意？”
这样一来。
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宗泽哥哥会离开了。
她也不需要避嫌，不需要和宗泽哥哥减少联系。
他们又会变成从前的样子。
而这一次，永远，永远都不会变！
但短暂的大脑充血后, 宗泽理智回笼，看着咪宝纯净的眼神, 他知道她一定是误解了什么。
宗泽没有责怪她，只是淡淡笑着摇了摇头：
“别开玩笑。”
“啊？咪宝没有开玩笑。”
咪宝委屈了。
她以为自己只要提出以后, 宗泽哥哥肯定会答应呢。
毕竟从过去到现在, 她的每一个要求, 宗泽哥哥没有不答应的。有时候她会觉得, 宗泽哥哥比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们还要爱她, 他会满足自己各种无理取闹的要求唉！
但这一次, 宗泽却选择了拒绝。
并且没有挽回的余地。
“别闹啦，你还小，不懂恋爱是什么。”
“怎么小了，咪宝现在十七岁，十七岁！”
“十七岁也小。”
“……”
咪宝在原地凶巴巴地瞪着宗泽。
试图以自己“强大”的威慑力让宗泽妥协。
但这一行为最终被出门接她的林长清所打断。
后来，咪宝回到地研所属于自己的小房间里，她又发微信给宗泽好几次询问，甚至算得上死缠烂打了。
可宗泽始终维持着自己原来的决定。
咪宝意识到。
她被拒绝了，还是被毫不留情面的拒绝了。
于是这一个周的周末, 在去见妈妈的时候，咪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到了妈妈温暖的怀抱里。
“妈妈妈妈——”
她哭得好伤心。
韦芳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咪宝委屈，眼泪汪汪地诉苦：“宗泽哥哥拒绝了我。”
韦芳:\什么？\
是她想的那个拒绝吗？
不等韦芳详细询问，咪宝已经开始絮絮叨叨，将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一五一十的念叨给了许久不见面的妈妈。
得知了原委后，韦芳也是哭笑不得。
“原来是这样。”
“就是这样。”
咪宝说：“妈妈你说，宗泽哥哥是不是很过分？”
韦芳宠溺地笑了笑，手轻轻地揉了揉咪宝柔顺的黑发：“乖宝宝，宗泽哥哥没做错，你确实还不知道恋爱是什么。”
“我知道。”
咪宝强调：“我问了李知妮的，恋爱就是男孩子和女孩子互相喜欢，我喜欢宗泽哥哥啊。”
韦芳却说：“那你喜欢小文姐姐吗？”
咪宝想也不想：“当然也喜欢啊。”
韦芳说：“那你告诉妈妈，你对小文姐姐和宗泽哥哥的喜欢有什么不同。”
“这……”
咪宝被难倒了。
有什么区别？
难道不都是一样的喜欢？
韦芳郑重其事：“谈恋爱可不止喜欢那么简单。这种喜欢一定是区别于其他人的，一种独特的感情。妈妈不是要阻拦你谈恋爱，只是你真的知道自己喜欢谁吗？”
咪宝茫然地看着妈妈，有些搞不明白妈妈在说什么。
也是，在过去十七年里，她的生活实在是过于简单了，简单到根本没有余地去思考这样的问题。
还是一则关于宗泽的八卦。
这才勾起了她第一次的好奇。
韦芳并没有把这件事当做一件小事，而是语重心长：“男女朋友之间的喜欢，就像是爸爸和妈妈一样。”
“像爸爸和妈妈一样……”
咪宝还是不懂。
但韦芳也没指望着她立刻懂，只是要把这些懵懂的种子埋在她的心里：“傻孩子，以后懂的，这种事情不需要强求，慢慢来吧。”
“好吧。”
咪宝还是很听妈妈话的。
妈妈既然这么说了，她就点点脑袋，表示同意。
“所以，不要和宗泽哥哥闹别扭了，宗泽哥哥也是为了你好。”
“才不要，就要闹别扭。”
“？”
韦芳不懂了，怎么这么乖的一个小朋友，忽然变得不乖起来了。
结果咪宝狡黠地笑了笑，给她分享道：“因为闹别扭了以后，宗泽哥哥就会带好吃的来哄咪宝啦。”
到时候有好吃的吃。
又可以让宗泽哥哥陪她玩一整天。
多划算呀。
韦芳也是无语了：“……他怎么这么惯着你啊。”
咪宝：“因为是宗泽哥哥！”
韦芳无奈。
这小孩儿她也很早就知道了。
更是知道当年是自家女儿用一句话就骗过来的哥哥。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只是一句当不得真的童言，谁知道宗泽真的坚守承诺，一坚持就是这么十四年。
这样说来，好像和他谈恋爱确实也不错。
是小咪宝的福气。
但感情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罢了罢了，他们年轻人自己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依咪宝的性子，说不定过两天也就忘了。
韦芳这样想着，便也没有继续过问。
事实上，事情也正如韦芳预料的那样。
这场不大不小的别扭，很快就结束了。在咪宝和宗泽整个漫长的高中生涯中，几乎都占不到什么分量。
除了宗泽偶尔还会想起那个夜晚，想起少女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的样子，还有那句叫他久久不能释怀的话。
咪宝就属于是完全忘了。
步入高三以后，课业的负担也越来越重。
咪宝身为外星小猫咪，也是要学习，要参加高考的。
各种层出不穷的考试，测试。
让所有学生都筋疲力尽。
一直到高考结束，成绩出来的那一晚，终于，憋了快小半年的咪宝拿起手机，痛痛快快地给宗泽打了一通深夜电话。
“我以为我的数学会只考90分呢，结果这一次超常发挥，考了一百一！”
“小文姐姐说，我的成绩至少可以考一个一本，宗泽哥哥你说，我要去哪个学校，哪个学校好一点呀？”
宗泽被咪宝快乐的情绪所带动，也跟着笑了笑：“恭喜咪宝了，这次很棒。不过去哪个学校，还是要看你想去什么专业，每个学校的优势专业不一样。”
“这样啊……今天林姐姐也这么说了。”
咪宝停顿了一下，忽然说：“我想去小蛋糕专业、”
“嗯？”
“就是就是，我看电视上说，有大学是专门做小蛋糕的。”
“据我所知，确实是有的，但是……”
“哇哦太好啦！原来真的有！”咪宝还不等宗泽的但是说完就已经欢欣鼓舞了起来：“小蛋糕，小蛋糕，咪宝要去做小蛋糕。到时候给宗泽哥哥做小蛋糕吃呀。”
宗泽哪里有拒绝的权利。
只能顺着小祖宗说好了。
“想想就开心。”
咪宝笑着，这时也终于想起来另一件事来：“那宗泽哥哥你呢？你要去哪个学校，会跟咪宝在一起吗？”
电话那头，宗泽有一瞬间的沉默。
其实这也是他今晚刚开始这个电话里不怎么开心的原因。
宗泽的成绩同样出来了。
分数很高。
只比省状元低一分，目前国内top2的两所学校都提前给他家里打了电话。
但宗泽有一个在国外发展事业的哥哥。
之前哥哥建议宗泽申请海外名校试试，没想到宗泽竟然顺利通过了。
现在家里上下都想要宗泽去国外念书开阔视野。
并且在资金上也完全宽裕。
只是对于宗泽来说，国内有着他无法割舍的存在，这十多年里，他一直陪着咪宝上幼儿园，又上了小学中学，他们一直都在一起，他也一直照顾她。
照顾咪宝，保护她。
已经成为了宗泽的习惯。
如果宗泽一旦离开，咪宝要怎么办呢？
这是宗泽难以开口的原因。
他不知道怎么和咪宝解释。
但宗泽没想到的是，不等他自己开口，咪宝率先猜测了出来：“宗泽哥哥，你是要和咪宝去不一样的大学了是吧？”
宗泽愣了下：“你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啊，我很早就知道了，因为宗泽哥哥的成绩很好。”
咪宝说：“放心，咪宝不会那么蛮横无理，要求宗泽哥哥和咪宝一个学校的，我们只要在一个城市就好啦，这样等放了学，我还是可以去找你。”
宗泽还是没说话。
咪宝不解：“怎么了？这样不好吗？”
宗泽艰难地开口：“如果我说，我可能会去很远的地方上学呢？”
“很远是有多远。”
“很远很远，在国外。”
“啊……”
这次咪宝也沉默了。
十八岁的咪宝自然懂得国外是什么概念。
也知道如果宗泽去了国外，大概率两人以后见面的机会就会很少很少了。
“真的决定要去了吗？”
过了许久，咪宝终于开口，声音却闷闷地，仿佛带着些许哭腔。
那声音隔着电话让宗泽听得很难受，他冲动地说：“不去了，就在国内，按你说的那样好吗？”
但咪宝却没有想象中一般开心地立刻答应：
“不好，宗泽哥哥还是去吧。”
宗泽又是一愣：“你同意了……”
“对啊，我同意。”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宗泽哥哥的前途肯定更重要。”
宗泽许久无法释怀。
很难形容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与想法。
他当然是纠结的，不舍得，希望被咪宝所理解支持。但似乎，当他把这件事告诉咪宝以后，想要的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回答。
在内心深处，他甚至宁愿咪宝更娇蛮一些，更无理取闹一些。
就像从前一样，命令他：“你不许走。”
宗泽想，也许那样他会更高兴。
又或者，他其实根本就是想留在国内，继续陪伴着小猫。
但他需要的只是咪宝一句话而已。
可是这些想法，他终究是谁都不能说，只能埋在心里。就好像这段感情，好像永远都只会无疾而终了。
但宗泽是情感很内敛，情绪也相当稳定的人。
他最终是没有表达更多，而只是作为一个哥哥的立场，陪伴着咪宝度过完了最后一个夏天。
这一个夏天就像以往的每一个夏天那样快乐，美好。
只是当第一场秋雨来临。
他再也不能和咪宝在校园里相见，他只能独自拉着行李箱，坐上了赶往国外的单程飞机。
飞机上他戴上了耳机。
没有和周围人任何人说话，也不想说话。
直到睡了整整五个小时——
“懒虫，起床！”
一双柔软的手捏在了他的鼻梁上，很快，变成了毛茸茸的触感。
宗泽猛地惊醒，下意识抓住了那只手。
“咪宝？”
是咪宝，咪宝怎么会在这里。
是他做梦吗？
咪宝弯眉嘻嘻地笑了：“是我，没想到吧？”
宗泽心脏砰通砰通跳着：“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也应该开学了吗？”
咪宝说：“对啊，开学。”
宗泽皱了皱眉头。
咪宝见隐瞒不下去了，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我也要去和宗泽哥哥上一所大学啦。”
宗泽：“？”
咪宝有些困惑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知道宗泽哥哥被那所学校录取后，我就发了一封邮件，问他们要不要也录取我，结果他们给我发了好多好多邮件，一定要我过去上学。”
宗泽：“……”
不愧是你。
这事儿也就发生在咪宝身上见怪不怪了。他都能想到那帮老外受宠若惊的样子，毕竟这些年他们想让咪宝去国外都想疯了。
“但这事儿林主任没有看法吗？”
“她同意啦！”
“林主任一向做事稳妥，既然她同意了，应该没多大问题。”宗泽说着，放下了心来。
“不管其他的。”
咪宝却压根不想关心其他的，她扯着宗泽的胳膊，高兴：
“哥哥哥哥，我们又在一起啦！”
“是啊。”
笑意无法抑制地从宗泽的嘴角泄出。
他做梦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不过你不是想去做小蛋糕？”
“去国外也可以做小蛋糕！”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去了国外，就和以前的朋友们见不到了。”
“唔，想过，但还是更想和宗泽哥哥在一起。”
“小猫咪，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难道你想要黏着我一辈子吗？”
“怎么不行呢？”
“……”
是啊，怎么不行呢？
宗泽想。
完全可以。
只要咪宝愿意，那么他永远都在。
就算她似乎会理解这份感情慢一些，就算以后她开窍了，也许会喜欢上其他人。但至少此时此刻，有他陪伴着她。
这样也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