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铁人和主人通力合作，一天下来经过了三十多个寨子，回到城里已经是晚上十点多，算算今天工作时间，尽然有十九个小时之多。自己都觉得诧异，惊讶之余突然感到恐惧万分，不知以后每天这样的强度是否能一直坚持下来，这可是没个头的生活啊。

到家后满身的疲惫，由于缺乏睡眠，脑仁儿如锤击似的疼痛，眼睛皮儿更是沉甸甸的直往下坠。热了个炒饭解决饥饿。饭后他让陈小杰慢慢洗碗收拾。太困了，自己随便洗漱后，撑着肚子就躺床上睡觉，明天还得起早补货，尽量保证睡眠。

生活可不会教你坚强，只有苦难和向往会。陈涛是两样都占了，只能加倍坚强。

经过凌晨的经验，可以晚起半个钟头。希望日后熟悉了路途，顾客们知道他到村里的时间，就不用多等，那样能节省出些时间，早些回家，晚上可以提前休息。

这一天总体卖出的不算多，特别是水果，剩得很多，根本没有蔬菜受欢迎，有部分蔬菜都已经卖完，所以必须去补货，而且还要比之前加大量。

日未出而作，日落后而息。

每天只能睡四到五个小时，又过了三天。幸得一天比一天买东西的人多，同时陈涛回到城里的时间在缩短，比之第一天能提前一个钟头回到城里。即便这样，休息的时间还是太少，熬得满面憔悴，眼睑黑黑的，人也瘦了。在家门口吃饭的时候，赵兰芝见了心疼不已，直叹气，但是劝不住这个而立之年的儿子。到了一周之后卖出的东西保持平稳，不再像之前一样猛烈上升。总的来说，生意并没有想象中红火，只是比起以前的收入还是得到提高。

接下来的一连多天都如出一辙的生活方式，凌晨三点半起床，晚上八点多到家，一天的时间被排得满满的。每次回到城里都是吃过饭倒头就睡，所有家务事都交给陈飞杰去做。好在他们因为熟悉了其中一些路数，慢慢地还在缩短跑一趟的时间。

每天都是中午到新安村里吃母亲送来的饭菜，有时候她上山去了，就会把饭菜温在火炉边。陈涛会把车停在路口，让陈小杰跑回去拿出来车边，吃完把碗筷放车里，第二天回家拿的时候又把前一天的碗筷带回去。

日复一日，很快到了开学的日子。开学前的这个星期天，陈涛感觉到实在顶不住工作的煎熬，趁着这一天帮陈小杰办开学事宜就不去跑车了，早上睡了个懒觉到七点。然后让陈小杰上前带路去学校，他走在后面。陈飞杰不辱使命，顺利带路到达学校，当初的演练起作用了。在交钱的前一刻，陈涛严肃地问他道：

“陈小杰，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他指的当然是一同跑车做生意这几天对生活的体验。

陈飞杰昂头皱眉看着陈涛，思索了片刻：“我会好好学习的。”

这句简短的回答，扫去陈涛连日来的所有疲惫，也振奋了他一想到往后日复一日劳累、枯燥繁忙的工作就会不安的情绪。

陈涛赞许地点点头，伸手推着他的后脑勺往缴费窗口而去：“这就对了，你应该能感觉到生活的不容易，如果你不好好读书，将来可能比我过得更累。”

入了班级群，看了教室，各种手续办完，才知道原来他们班主任就是倪老师。倪老师年纪和他相仿，穿着普通，戴着个眼镜，头发短短，看上去精致又精神，一副怡颜悦色之相。

陈涛再次向她表达谢意，并恳请她，如果陈飞杰不听话可以随时批评，

甚至揍他。倪老师说孩子看上去很乖巧懂事，不会的。后来因为她有事忙着，也没多聊什么，陈涛告辞领着孩子出了校门。

回家后时间尚早，陈涛本打算就近的地方跑一趟，但是铁人累了，前几天就出现病症，于是趁这个时间给他治疗一下。中午，铁人康复回家，陈涛借这个时机睡个午觉，这一躺下，醒来已是傍晚，太阳西坠到对面楼房后边。这时心里忽然觉得特孤独，继而想到这般艰苦的生活，没完没了，不知何时才能得到解脱，越发感觉无助。绝望一起，就想要放弃，心想：“在老家里，多轻松自在。”

他精神萎靡，坐在床沿，双手无力塔拉在腿边。肿着眼睛发了会儿呆，然后抓抓脑袋站起来，光着上身走到外间，看到陈飞杰蹲在地上洗菜，从后面看上去，这孩子是多么柔弱。陈涛顿时清醒过来，他突然明白磨难的尽头是美满，不该让绝望蔓延，希望之种刚刚种下，绝对不能泄气。如果可以，他宁愿让自己的心铁如磐石，不为任何所动，于是停止了思索。

他没打扰孩子，返回里间，从腰包里捞出笔记本，再拿出计算器，开始坐在为儿子准备的小书桌上梳理这段时间的账目。

窗外，夕阳柔和的光线被另一栋房子遮蔽，室内温热，偶尔溜进来的微风拨动床单做成的窗帘，同时撩动一大一小二人的头发，就像温柔的抚摸，风大概明白他们的辛勤。伴随着翻动单据和笔记本纸张，以及电饭锅里咕噜咕噜的声音，天色逐渐暗淡，微风也变得凉爽。

因为批发水果的商贩时间特别早，一般都是凌晨四点，忙那么小阵又立刻散伙，所以陈涛也必须在那个时间起床，收购好货物以后就直接出发跑村去了。那么陈飞杰就得自己起来煮早点，自己吃完上学，到了晚上陈涛一般都要到天黑才能到家，那时陈飞杰早放学了。所以，几乎一天下来陈飞杰都得靠自己，那么生活上的很多事都得让他学会做。这样孩子很苦，即使陈涛有些放心不下，也实在没辙，谁叫这就是他们的命呢。不过他坚信生活不可能老是这般不如意，尤其在他们竭尽全力，共同协作去努力改变的情况下更会有所成效；他也相信经过漫长岁月的坚持，总会迎来黎明的美好。因此，再难也要迎刃而上。

陈飞杰以前就是看着奶奶做饭菜长大的，他也学会了，做的很简单，但是他们吃着很爽口。

饭桌上，陈涛苦口婆心各种叮嘱陈小杰上学后的行程安排，让他别打架，不要招惹别人，路上不要跟陌生人走，放学要直接回家等他等等。还给了他一个牌子，和钥匙拴在一起，牌子一面是陈涛的电话号码，另一面是倪老师的电话号码。

“千万记住！直接回家等我！不外出！”

饭桌就是砧板放在纸盒上而成。陈小杰吃饭时是蹲着的，这样看上去，使他在父亲面前更弱小。他抬头看着父亲严肃再三的交代，也严肃的回答他：

“我一定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