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18岁过后的日子很快,除了那一天的小波折,唐笑的生活还是和往常一样。唯一有一点不同的是,他添加池悦的微信,时不时聊上那么两三句,权当高三乏味生里的一点调剂。
日子飞速的过着,家里还是老样子。阿姨和父亲知道他学习忙,连周末在家学习时,他也不会让弟弟妹妹来打扰自己,阿姨带着两个孩子到楼下,不知道去什么地方玩,直到他下午回学校才回来……相安无事。
唯有学校,每天是复习不完的知识点和做不完的卷子。自打上次冲突后,敬老师也没有再找过自己什么麻烦,除了第二天公布了班级成绩,在班内引发了不小的骚动,不过结局还是老样子:他大发一顿脾气,全班同学带着不服气,伴随着下一节课的上课铃声不欢而散。
11月到了,JX总算是有了些秋意,唐笑在又一轮的月考后,又一次地和宋求思凑在了一起。
“妈的,总算考完了。”宋求思还是老样子,趴在桌子上一动也不动。
他俩每次考完试总是心照不宣,心有灵犀的选择彼此作为同桌。这次和往常一样没什么不同,唯一一点不同的是:黎书枫选择前往补习机构,准备高考冲刺。
这种事情在这样的学校总是见怪不怪的,挂着重点高中的牌子,生源却总是那么不尽人意,学校升学率每况日下,老师的重心扑在了班级的中部同学身上,而前几名的同学往往抱着更远大的抱负,他们总要另寻出路。
环境的同化作用是十分强大,每一年总有以优异的中考成绩进入这个学校的孩子,也有每年含恨离开的高三毕业生,唐笑他们身处其中,不会不明白。
这次考试比以往高中三年来的每次考试都有看点,以往的考试,黎书枫永远都是第一,他们二人以微弱的差距拿下第二第三,至于剩下的他们也不关心,这是唯一一次第一名有悬念的考试。
宋求思和唐笑两个人的成绩一直都是势均力敌的,各自有各自擅长的学科,也有薄弱的环节,但总体上一直保持着一个平衡。这样的平衡,保证了他们融洽的关系,即使在敬老师的多次单独劝导“竞争”中,也没有被影响。
唐笑缩着身子,和宋求思面对面趴在桌子上。窗外的阳光倾洒在课桌上,笼罩着他们的发顶,可以感觉到暖洋洋的,唐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有些烫:“总算又能休息两天了。”
“嘿。”宋求思闭着眼睛,但是发出了笑声,凭借多年好友的了解,唐笑知道下一句肯定不是好话:
“唐笑,担心吗?”
这句话的意思不言而喻:担心排名吗?
这次的考试卷子是市里联考,难度相较上一次而言有了明显的提升。尤其是在面对相对弱势的数学上,唐笑明显感觉自己有些吃力……至于分数什么的,他敢保证,应该不会太理想。
“嗯。”唐笑也闭上眼睛,没有否认,“这次卷子比较难。不过,无论怎么样我们的名次都会往前。”
第一第二,终归是他俩。
“告诉你一个事情。”宋求思挪动了一下身体,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那个学姐的。”
学姐?唐笑被太阳晒懵的脑袋忽然清醒了过来,立马直起了身子,能从宋求思口中说出来的学姐的名字,那不就是池悦吗。
“池悦怎么了?”唐笑的心忽然揪了起来,这两天他们一直保持着微信联络,池悦上个月回了趟沪市办理毕业的事情,而后又回到了JX。
“生病了,现在在我爸的医院。”宋求思听到身旁的动静,睁开了眼睛。看见唐笑坐得板板正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你……咋了?”
察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过于激动了,唐笑有些尴尬,回避了这个问题:“什么病啊?”
说到这里宋求思不免有些惋惜:“很不好的病,是心力衰竭,已经到了二期好久了,听说我爸说她大一的时候就被查出来这个病了,一直没有控制住。”
心力衰竭是什么,唐笑作为一个选科选择生物的人,还是有所了解的。这样一来,前两次见面时,池悦所表现出来的虚弱完全都是因为心力衰竭。
“听我爸说,这位学姐很犟的。查出这个病的时候,她的父母还有爷爷奶奶就打算找个保姆照顾她,可是她死活不听。后来索性也没有再从事钢琴这个行业,在沪市开了家咖啡厅,乐得自在。就是和家里关系闹得有点差。”
沪市的那家咖啡厅,唐笑知道的。
“在哪?”唐笑打断宋求思继续分享的“八卦”,有些着急地问,“池悦……学姐现在在哪?”
“啊?”宋求思看着眼前跟以往不同的唐笑,感觉有些奇怪,“在我爸医院啊,怎么了?”
“唉?”宋求思果然对得起他JX第一狗仔的身份,立马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唐笑,你说,你是不是瞒着我,和池悦搞了什么?”
“搞”这个词语有些粗鄙,唐笑听着不是很舒服,皱起了眉头:“说话文雅一点。”
“噢。”宋求思对于唐笑这种咬文嚼字并不介意,或者说早已见怪不怪,“你和池悦有什么?”
果然,还是放不过这个问题。
唐笑有些扭捏,难以启齿。他对池悦是存在思慕的,但是只是思慕而已,再多一点,什么是唐笑想都不敢想的。
“我……我有学姐的微信,我们认识。”
唐笑没有说谎。
“啧,”宋求思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但是也没有过多逼问,没有说话。
晚上,唐笑没有过多的纠结,开门见山的向池悦询问着:
“生病了?在哪?”
“周日我去看你。”
在医院那头的池悦,正在王者峡谷里驰骋着,弹出来两条微信限制到她的操作,在一个大招放空后,界面变成了暗色,她不满地皱了皱眉,打开了微信。
从上个月唐笑回家开始,他们一直都有所交流。池悦打心底里对这个学弟存在着莫名的好感,也乐意与他聊天,将每天发生的事情分享给他,权当多了个朋友。
“嗯,老毛病了。”
“好啊,正好我想出去玩,一起呗?”
唐笑几乎是在手机响起的那一瞬间就扑了过来,书被扔了出去,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砸到了笔筒,弄乱了书桌。
“医生让出院了吗?”
唐笑发挥了他学政治的优势,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池悦不满地哼了一声,连打字的手也用力了几分。
“憋的慌。”
池悦看向了窗外,单独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没有拉上窗帘也不会有太大关系。窗外是医院的停车场,在远处便是繁华的大街,即使到了晚上十点也很热闹。
池悦不是爱热闹的人,至少以前不是。只是后来生了病,渐渐地喜欢上了有活力的东西。每天呆在医院里,看着苍白的墙,走廊里没有朝气的病人,让她压抑的慌。
心力衰竭,刚确诊的时候池悦也觉得天塌了下来,哭了很久,有一次甚至哭到了休克进了急诊室才回来。
可后来,她渐渐的不爱哭了。回学校继续上课,觉得钢琴无聊,就开了一家咖啡厅用来打发时间。家里人催得紧,担心的紧,刚开始还听进去,后来耳朵生了茧子,厌烦了,想着不过是五年十载的光景,还不如痛快些。索性父母开诚布公的表达自己的想法,被爷爷骂了一顿后,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懂事”“听话”,也就不再回去了。
不回去了,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