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再次启程

又经过了差不多十年的准备，程汉-沙雕双行星系统终于构建完毕了。

时间来到了启程的日子，沙雕星上举行的盛大的庆典活动，所有的沙雕都走出了家门，从垂垂老矣的老鸟，到还未出壳的蛋，都被人们领到了阳光之下，接受这最后一次的本星系恒星的照耀。

早在几年之前，所有的沙雕为了适应地下生活就已经都搬入了地下，但从今天之后，除了一些特殊工作岗位的沙雕外，其他沙雕没有特别批准都将不被允许离开地下城，回到地表。当双星出发之后，要不了几年地表就将因为降温而变得不再适合任何生命生存。

沙雕们从早上第一缕阳光升起后，就一直狂欢起来，歌声、美食、花朵、欢笑洋溢在整个星球之上，人们希望以这样一种形式，纪念沙雕们前往神国的第一天，同时冲淡对于茫茫未知前途的担忧。更有一些沙雕驾驶着最新型号的地效飞行器，沿着地表滚动前进的晨昏线，追逐着恒星的余晖，仿佛这样就可以永远留在这一天一样。

当阳光即将落入地平线的时候，那些狂欢的沙雕们，聚集在形成不久的海边，集体唱起了一首古老的颂歌，直到光芒彻底消失在海平面上，他们依旧不肯停歇。这首颂歌歌唱的是沙雕们这座星系的恒星，赞美这颗恒星为他们带来光和热，为他们驱散寒冷，为他们指引方向，在沙雕的神话体系里，这颗恒星是创世的至高神的第二化身。

早在几年前，程汉已经带领沙雕们进行了第一次能源**，电能已经在沙雕的社会中开始出现，同时煤气灯等工业**时期留下的照明设施和能源供应体系，依旧在沙雕社会中占据着很大比例。但今天夜里，除了极少数必须的要害设施之外，整个沙雕星上所有工业化时代的照明用品都被关闭了，甚至连很多电厂都做了停机处理——一方面是因为这场庆典活动，另一方面是担心在星球启程时，引发地磁场变化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当赞美恒星的颂歌渐渐平息，进入黑夜的沙雕星上一座座大型篝火被点燃，沙雕们围在篝火边，唱起了另一首更新的颂歌，这首颂歌赞美的是另一个至高的存在，他将沙雕星人们从邪恶的巨兽魔爪中拯救出来，又击退了更加可怕的巨兽的报复，他为沙雕们带来了无穷的智慧，把走上异端的沙雕们挽救回至高神的正确教导之下，现在他还将继续引导着所有沙雕前往永恒而光明的神国。

是的，这首颂歌是献给至高神的第三化身，拥有无穷智慧和无边伟力的仁慈的程汉的。

当歌声散去后，在午夜到来之前，沙雕星上的狂欢逐渐到达了顶点，沙雕们一边飞行，一边举着火把，涌上大街小巷，开始了巡游，向每一个见到的沙雕送上自己的祝福，也就是将自己已经收集了一年的脱落的羽毛送给对方。

还有一些沙雕围在仍在燃烧的篝火周围，进行着沙雕们的一种传统竞技娱乐活动。就是两只沙雕互相面对着盘旋，一边盘旋一边升高，当升到一定高度的时候，由一方开始，迅速俯冲，另一方必须跟着俯冲，同时还要保持互相转圈的姿态。当双方降到一定高度后，再次盘旋上升，由另一方开始选择时机进行俯冲，谁最后跟不上，谁就输了，需要接受事先约定好的惩罚。

这项活动在沙雕文明中由来已久，原本的名字又长又拗口，但程汉给它取了个简单形象的名字，叫“大鸟转转转”，并把它写进了他那堆不靠谱的神谕里——“神说这叫大鸟转转转”，现在这已经成了这项运动在沙雕文明里的官方名称。

年老的大祭司没有带随从，而是独自一人来到了当年他夺取最高神权的那座祭台上，远远的看着祭台下方，两个年轻的沙雕在人群的簇拥下，用“大鸟转转转”进行着比斗，他们高超的飞行技巧和果断的判断力，一如千万年前他们在沙漠上空盘旋狩猎的祖先一样。

“你知道吗，我们沙雕文明已经在这个星球上生活了数万年，”沙雕大祭司对着黑暗自言自语，“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我能亲眼见证我们走向宇宙深处的那一天。”

他将那支象征着沙雕星至高权力的权杖依靠在一旁，然后弯下腰坐在一块石头台阶上，他已经太老了，老得无法长久保持站立的姿势了，“即便是在当年我在至高神的帮助下取得大祭司的职权时，我也认为要实现这种事情，肯定要是我之后很多代沙雕以后的事情了。”

“我来是要确定一件事情的，”一个女性人类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一个战斗型机器人出现在了阴影之中。

程汉正在紧张的安排着即将启程的各项准备，无暇顾及到很多事情，所以有些事现在做是做好的。

大祭司点点头，“祭祀团和长老会里的最后几位高层我已经都安排好了，大家都表示欣然接受，他们的死讯会在明天庆典结束以后陆续公布，”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也包括我的死讯。”

“程汉并不愿意这样，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件事，”瓦尔基里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其实你们是有机会向程汉争取...”

“不必的，严厉而善战的女武神呦，”大祭司微笑的打断了瓦尔基里的话——瓦尔基里一样被赋予了沙雕神话的身份，“虽然我们有绝对的把握，仁慈的至高神会给与我们信任与怜悯，但那又有何价值？我们追求的是至高神对我全族的永远信任，以及未来决不允许发生的对至高神的怀疑。”

“何况如果我们这些知道至高神真正身份的沙雕，真的打定主意要苟活的话，”大祭司此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一种平视的语气与瓦尔基里对话，这是这个深沉而睿智的灵魂发自内心的骄傲——他的虔诚与谦卑只属于至高神，“您会允许我们有机会在至高神的面前，说出那些话吗？”

瓦尔基里没有回答，她的一切行动最根本的目的就是要保护更多的人类，为此当年她不惜向人类本尊开火，所以如今为了确保唯一还存在的人类程汉的绝对安全，她可以毫无压力的杀死整个星球的沙雕——只要他们表现出对程汉一星半点敌视的话。

“我们是旧时代的残党，新的时代没有能承载我们的船。”大祭司看向天空中的星星，无论是作为大祭司还是科学家，头顶的这片星空他都无比熟悉。沙雕星人与地球人一样有星座的概念，他贪婪的看着这片星空，口中默念着自己从幼年时就记住的一个个星座的名字。明天之后，随着程汉-沙雕双星的启程，这些星座将再也不会出现在沙雕星的夜空里了。

当时间滑过午夜，所有的沙雕们都陆续回到地下城的之后，两颗行星上的“湮灭”引擎顺利点火，并在程汉的精确操纵下逐步提高推力。巨大的能量喷尾几乎照亮整个夜空，两颗行星一边相互盘旋着，一边缓缓脱离了原本自身的轨道，就像是两个在比斗“大鸟转转转”的沙雕一样，越升越高，越升越高，拖出一条螺旋形的发光轨迹，向着它们未知的征途远去。

而与此同时，十几个流星一样的光点隐藏在这亮如白昼的夜空里，在瓦尔基里的操作下，从沙雕星出发向着程汉的星球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