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寒冷的初冬夜晚, 天上寂寥的星光和城市的霓虹灯相互映照着，马路上是川流不息的车辆，雪枝孤零零地站在橘黄色的路灯之下, 心里难过得几乎要哭出来了。
五条老师是抛下我了吗？
脑海里浮现出这个想法的时候，雪枝攥住了衣角, 心脏好似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不可抑制地产生了悲伤的情绪。
但很快雪枝又摇摇头, 安慰自己, 与其自怨自艾地认为自己被抛下的话，倒不如说——
其实五条老师只是个单纯的笨蛋而已。
哎。
雪枝轻轻地叹了口气，盯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 以免五条老师调头来找人的时候认不出自己。
但问题是，五条老师不会到了高专才发现自己没有上车吧。
想到这里，雪枝皱着漂亮的小脸, 整个人都蔫了。
“被落下了吗？完全是那个人会做出的事情呢。”
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道温润的声音，话里好似还夹着零星的笑意。路灯下，那人落下的影子覆在了雪枝的身上。
“嗯？”
雪枝仰起小脸，看着眼前这个身着和尚衣服的青年男子, 他长长的黑发扎了一半起来, 光洁的脸庞上长着一双狐狸一样细长的眼睛, 正微微笑着看向自己。
青年男子微微弯着腰，表情看起来有些温和。
“你是谁？”
这个人身上带有很浓的【诅咒】的气息。
雪枝往后退了一小步, 猫一样剔透的蓝色瞳孔倒映着青年的脸庞, 有些警惕。
“你问我的名字么？”
青年微微笑了起来，张开唇瓣吐出了一句话, “初次见面, 我是夏油杰。”
“你和五条老师认识？”
联想起刚才夏油杰的话, 雪枝好奇地问。
“当然。”夏油杰毫不迟疑地点头，半张脸隐藏在朦胧的路灯底下，让雪枝有些看不出脸色。
“那么你也是咒术师？”
“是。”
问到这里，雪枝没有再问下去了，收回了落在夏油杰身上的目光，盯着来往的车辆，“五条老师很快就会来接我了。”
话音刚落，听到夏油杰轻柔地笑了一声，“那可不一定。”
“……”
雪枝觉得这句话对她的打击有点大。
两人安静地立在街灯下，过了几分钟，雪枝身旁的男人再次开口了。
“这是你的学生证吧？”
夏油杰从宽大的和尚衣袖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雪枝。
雪枝接过来看了一会儿，有些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学生证上贴着她15岁的照片，除了名字之外，还盖有一级咒术师的印章。
“我的学生证怎么会在你身上？”雪枝有些疑惑。
“在路上捡到的。”夏油杰回答。
雪枝轻轻地“嗯”了一下，把学生证揣回了兜里，和夏油杰说了一声谢谢。
“雪枝同学，你为什么会想加入咒术高专？”
夏油杰忽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雪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只是沉默着没有出声。
过了一会儿之后，反倒是身边这个人自言自语起来，“这个世界上的咒术师是一群数量十分稀少的存在，在有些愚昧落后的地方，甚至会把和普通人类不一样的咒术师当成是怪物一样的存在。”
说到这里，夏油杰顿了一下，目光再度落在了雪枝稚嫩的脸上，轻声说，“我收养的两个女孩就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她们被当作是怪物被关在笼子里，遭到了村民们残忍的对待，差点就没能成长起来了。”
雪枝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那后来她们怎么样了？”
夏油杰微笑起来，温柔地说，“我把她们救了回去，等会回去的时候，还答应了要给她们买可丽饼。”
“那真是太好了。”
听到这，雪枝也为这两个女孩的命运松了一口气。
“咒术师是一个不对普通人公开的职业，所以有时候就算拼了命去祓除诅咒挽救了很多人的生命，也不是每次都会收获感激的，有时候也会听到‘你怎么不早点来，明明还可以挽救更多人的生命，是不是还没有尽力’这样的评论，呵呵，听起来很可悲不是吗？”
雪枝暂时还没有这种经历，但当她凝视着夏油杰的脸庞的时候，觉得他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可以称之为悲伤的神色。
“明明是由咒术师暗中维持秩序的世界，却要求身为咒术师的强者去适应弱者的规则，这个世界还真是让我失望啊。”
“嗯？”
雪枝睁大了蓝色的眼睛，不太明白这个叫夏油杰的人到底想说什么。
似是看出了雪枝脸上的疑惑，他俯下身，再次温柔微笑起来，“雪枝同学身上拥有非常强大的力量呢，我希望你……”
就在这时，夏油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微微带着冷意的声音打断了。
“离我的学生远点！”
“不要在她面前鼓吹你那套理论。”
五条悟从车上下来，目光冷淡地看着不远处的夏油杰。
“哟，好久不见啊，悟。”
夏油杰转过身，缠着五条悟露出了一个熟稔的笑容。
五条悟没有理他，直接对雪枝说，“雪枝，过来。”
雪枝好奇地看了一下夏油杰，又看了一下难得严肃起来的五条老师，听话地跑到了五条悟的身后。
“怎么，现在没人愿意去当你的教徒，要来挖我们高专的墙角了吗？”
“别这么生气嘛，我只是看小朋友落单，来陪她说说话而已。”
夏油杰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无所谓地耸耸肩。
“悟你虽然当了几年教师，可是带孩子的水平真是一点儿也没长进啊。”夏油杰像狐狸一样笑起来，调侃着说，“改日要不要我给你寄两本育儿心得，毕竟我现在可是有两个非常乖巧听话的养女。”
“呵。”
五条悟轻嗤一声，“你的两个养女，有雪枝这么聪明漂亮可爱有天赋？”
“那拜托悟你搞清楚一下，雪枝虽然和你一样是银发蓝眼，但她根本不是你女儿。”
“这话说得好像你真能生出女儿一样。”五条悟翻了个大白眼。
“……”雪枝沉默了。
“杰，别再这样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我面前了，因为下次见面我是真的会祓除你。”
“那就战场再见。”
他们互相转身，往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
雪枝跟着五条悟回到了车上，雪枝坐在后座，故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
“对不起嘛，老师刚才真以为你上车了啊，毕竟后座这么多东西，小雪枝你又长得这么小。”五条悟恢复了嘻嘻哈哈的脸色。
“那五条老师你下次载人一定要认真检查一下，等人都上齐了才能开走。”
“好啦好啦，一定不会有下次了。”五条悟信誓旦旦地说。
“刚才那个人没和你说奇奇怪怪的话吧？”比如什么杀光普通人，创造只有咒术师的世界乐园。
“他捡到了我的学生证，”雪枝回答，顿了顿，又问，“五条老师，你和夏油先生是……好朋友吗？”
五条悟点点头，“他是我唯一的好朋友。”
“那五条老师刚才为什么说要祓除他？”
“因为他现在是一名潜逃的特级诅咒师，今天碰到夏油杰的事情别告诉夜蛾校长啊，不然老师我又要挨批评了。”
“好吧，那为什么他是诅咒师？”
“因为他曾经咒杀了百名村民，对普通人类来说是个非常危险的家伙，但对你这样的小咒术师，倒是还挺温柔。”五条悟笑了一下。
“那五条老师，你真的会祓除他吗？”
“我们已经走上了不一样的道路。”五条悟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