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冬日的夕阳落得很快, 黑夜中零散的星子散发着寂寥的光芒，曲折蜿蜒的公路上，街灯亮了起来。
从山间吹来的风寒冷而萧瑟, 但一直在运动的少年们并不觉得冷，反而觉得浑身发热。
不止身上发热，心上也很热。
对于少年们说这种程度的训练也不是没遇到过，但他们还真没遇到这么缺德的人。
特别是在他们累得像狗狗那样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的时候, 某个白毛男人神清气爽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时不时还损几句。
“哎呀呀，你们这帮少年也太逊了吧，竟然连女孩子也跑不过呢。”
“现在的男孩子真是越来越柔弱了。”
“——”
想要稍微休息一下的少年们被五条悟的话一刺, 又呼啦啦地跑了起来。
毕竟这个白毛男人虽然说话真的很难听, 但他们确实跑不过一个女孩子。
——可恶！
——虽然跑不过, 但至少不能落后太多！
少年们拗足了劲。
“大叔话说得这么响亮, 有本事下来比一场啊！”
“就是就是, 不要光在车上说啊, 只有小白脸才会喊口号！”
憋不住话的菊丸英二和桃城武一唱一和，想要把白毛男人从车上激下来。
五条悟一口吞下了刚才吃了一半的草莓大福, 拍了下手掌，弯弯翘起了唇角, “不是我不想跑啊，而是我怕自己发挥起来，你们会自卑呢！”
他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说。
“切！”
“大叔你就吹牛吧！”
菊丸英二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这怎么叫吹牛呢！”
“我可是在维护你们的自尊心哦，不然一帮十几岁的少年输给将近三十岁的大叔，晚上回去会偷偷躲在被子里面哭鼻子吧。”
“哈！你这家伙竟然快三十了？”
无论是样貌还是言行举止完全看不出来！
之所以叫大叔也只是单纯看不惯他嘚瑟的模样而已。
“看不出来么？倒也是啊, 你们当中有人比我还要沧桑呢。”
“——”
不指名道姓的某几个选手感到自己的拳头硬了。
“叫哥哥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嘛。”
五条悟坐在车上, 有一搭没一搭地逗着这群小年轻玩。
感觉自己被高层那帮老橘子蹂躏的心好像又重新焕发了生机。
雪枝一心一意跑在前面, 虽然听到了五条老师垃圾话，但她觉得五条老师这种画风实在是太正常了。
内心毫无波澜。
越前龙马在努力跟上她的步伐，风中传来了少年的喘气声。
“话说，你的老师有教师资格证吗？”
昏黄的路灯下，少女微微侧头，露出一张沁着汗珠的年轻脸庞，她微微瞪圆了眼睛。
稍稍思索了几秒，“应该会有吧，五条老师是很强的！”
越前龙马觉察到了她说话的语气真的很肯定！
“教学水平很强么？教出的学生能上东大那种？”
少年调整了下呼吸。
“东大是什么？”
“嗯？”
少年瞪圆了琥珀色的猫眼，“那你知道哈佛和耶鲁么？”
“可以吃吗？”
少女睁大了蓝色的眼睛，漂亮的脸上有种天真的神色。
“是很有名的大学。”
越前龙马说。
“那我也有学校！”
尽管少女露出了一种自豪的神色，但越前龙马对少女读的学校和师资力量已经不抱期待了。
“那你的学校在哪里？”
“在山里面…”
说着说着，雪枝轻轻“啊”了一下，想起了咒术师是不可以在普通人面前随便暴露身份的原则。
“怎么了吗？”
跑了这么长一段路，少年微微有些湿润的刘海贴在额前，脸蛋红扑扑的，酷酷的气质褪去之后露出了有些柔软的眼神。
听到雪枝“啊”了一声之后，他这样问。
猫一样剔透的瞳孔里布满了好奇心。
“没什么。”
但是雪枝并没有满足少年的好奇心。
呼呼……
少年调整了一下呼吸，渐渐地他们可以看到远处城市的灯火了。
“或者……你考虑换一间学校吗？”
在和少女简单的谈话中，越前龙马觉察到了雪枝的学校听起来有点不靠谱。便随口提了一句。
“哔哔——”
话音刚落，越前龙马就听到了响亮的汽车鸣笛声。
那声音响亮到像是要在少年的耳边炸开。
“喂喂，那边的少年——”
越前龙马扭头直视过去，白毛男人趴在车边，两手放在嘴边摆出了小喇叭的形状，正朝他大声喊话。
“不要随便向我的学生搭讪啊！”
“——”好幼稚。
越前龙马压了下帽子，对五条悟的话视而不见。
五条悟撅起了嘴。
“大叔，你是不是生气了啊，我们的小不点可是很有魅力的哦。”
“嘛，去年还是班里收到了最多情人节巧克力的人呢。”
不二周助笑眯眯地补充了一句。
“那又怎么样，有这么帅气的老师在，我们家雪枝才不会随随便便谈恋爱呢！”
嘴里说着这样的话——
五条悟解开安全带，从慢悠悠驾驶着的汽车座位上跳了下来，落地时轻盈得像一个擅长跳跃的长毛猫猫。
他用手拔了下黑色的墨镜，单手插着兜，大步往前走去。
少年们的目光被盘靓条顺的男人吸引住了。
大长腿，黑色墨镜，笔挺的西装，单身插兜大步走过去的时候，仿佛带着一阵冷风。
——这张脸还真挺帅的！
“差不多该到市区了呢。”
五条悟单手扯开了脖子上系着的西装领带，随手把看起来很昂贵的领带揉成一团，塞进了西装口袋里。
见大家都在看着自己，五条悟弯弯翘起了嘴角，单手插兜的时候显得漫不经心，“怎么，这就迷上我吗？”
——好好的一个大帅哥，可惜长了一张嘴。
少年们不约而同地撇开了脸。
“刚才可是你们说让我从车上下来的哦，哎呀呀，一会儿要是追不上的话，可不要太过失望。”
他用拇指推了下黑色的墨镜，“因为我可是最强的哦。”
“大叔，你这话也未免说得太满了吧。”
菊丸英二完全被挑起了胜负欲。
“我们绝对不对你差！”
少年们似乎下定了决心，想要挫一下五条悟的锐气。
“那就拜拜啦。”
“小雪枝走吧。”
五条悟回头朝雪枝微笑。
“那么，后会有期。”
雪枝朝着后面的少年挥手，小跑着追上了五条悟。
——好像安全没有被当成对手！
——绝对不会让你们少看的。
少年们拼尽全力追了上去，跑到满身都是汗，却始终追不上那两个人，渐渐地两队拉开了距离，一大一小两个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这也太快了吧，干脆去参加世界马拉松比赛得了。”
“偶尔遇上的两个人都拥有超越了我们的体力，看来我们的训练还不够努力，决定了，从明天起训练加倍！”手冢国光获得更加坚定的目标。
部长！你干脆让我们去死得了！
那两个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跑到累成狗的其他网球部成员控制不住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
……
呼呼的风声灌入了耳中。
“五条老师，这是要比赛吗？”
在高速移动中，雪枝努力跟上五条悟的步伐。
城市的灯火逐渐近了，五条悟停下了脚步，“我其实是打算教教你怎么用咒力包裹身体从而达到提速效果，但你似乎已经学会了。”
听到这，雪枝觉得自己可聪明了，双眼也变得亮晶晶的。
“那五条老师，我可以学习瞬移吗？”
“这个学不了哦，因为瞬移是我的术式【苍】的衍生操作，长距离瞬移的话必须依靠六眼来进行物体和位置间的定位，但对于你来说，高速移动下的短距离瞬移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就像刚才那样，嗖一下就移动到十米外了，虽然每瞬移一次，你大概需要停留001秒才能进行下一次瞬移，这样的瞬移也叫做高速移动。”
“因为高速移动同样耗费咒力，所以对于一般术师来说，高速移动的次数是有限的……”说到这里，五条悟停下来，笑眯眯地看向了雪枝。
“但是，”
雪枝顿了顿，接上了他的话，“我记得，老师说过我有无限咒力，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刚才进行了这么多次高速移动，身体还不会感到疲惫的原因。”
“没错！”
五条悟肯定了她的说法，“你的咒力和体质都达到了特级的水平，但是战斗水平和战斗技巧只能勉强算是一级，所以今后会在这方面对你进行特训。”
“我明白了。”
城市的灯火越来越近了，再走几步便是繁华的市区了，两个人并肩而行，身形纤细的少女身高只勉强到了五条悟胸口的位置，看着他的时候还要仰起头。
在微光的照耀中，五条悟扭过头，注视着少女近在咫尺的脸。
“虽然变了回来，但感觉还是个小不点嘛。”
五条悟的大手摁在了雪枝头上，摸了摸少女柔软的头发，感觉这个高度还挺适合摸头的。
“……我还在生长期。”
雪枝抓住了五条悟在他头上作乱的手，“五条老师，不要随便摸我的头，会长不高的！”
“这不影响的啦。”
任凭右手手腕被雪枝攥着，五条悟也没挣开，只是弯着腰，低头望着她，笑眯眯地说话。
“……我又不是小孩子。”雪枝抗议。
五条悟抽回自己的手，笑得嘴角弯弯，“其实我知道有个能长高的偏门法子，你想知道吗？”
雪枝瞪圆了眼睛，摇头说：“……不想。”
因为她感觉五条老师笑得很像满肚子坏水的狐狸。
“明明就很想嘛！”
五条悟用手指推了下滑到鼻梁上的黑色墨镜，用一种看透雪枝的眼神说。
“不想听。”
雪枝撇开脸，迈开步子，向热闹的市区走去。
五条悟长腿一迈就追上了她，堵住了雪枝的去路，低头把脸凑到了雪枝的耳边，还把一只手放到嘴边摆出了喇叭状，生怕有人偷听一样。
“这个长高的秘术老师只告诉你一个人哦。”他像个小朋友拖长声线，黏黏糊糊地说话。
“你看我的身高……”他伸手比划了一下，“就是那个秘术的功劳。”
听到这，雪枝仰起了头，不由得点点头，眼睛睁得大大的。
五条老师确实很高呢。
“什么秘术。”
只是有一点点好奇而已。
“你知道我们五条家是很古老的咒术世家吧，基本上每个时代五条家都会出现名声斐然的咒术师呢。”五条悟凑在雪枝耳边说话，还特意压低了声音，“远的不说，比如这一代我就是最强的。”
“所以？”雪枝问。
“别急嘛，我才说了个开头，我跟你讲哦，我其实小时候长得也不是很高，但是自从家里的长辈告诉我一个秘术之后，终于长到了一米九，这可是很有效的哦。”
“什么秘术？”
“你看啦，就是这样！”
五条悟当场示范了一个奥特曼变身的经典姿势，“然后，还要配合口令——”
“奥特曼是神！”
“奥特曼是谁？”
五条悟便以一种无比真挚的语气说，“奥特曼是我们那个年代最强的人哦！”
“但现在时代变了，秘术的口令也会随之而作出改变。”
“所以变成了什么——”
“现在的口令是‘五条悟是神\'只要每天睡觉前配合我刚才教你的动作，并且念三次口令，你就可以长高了！”
“——”
雪枝觉得五条悟在胡说八道，但是她没有证据，于是她思考了几秒，“我要回去问问十束哥哥知不知道奥特曼是谁。”
“秘术是不可以告诉别人的！”
五条悟超大声地指责她。
“但是……你刚才说的那种口令真的很像是骗人的！”雪枝也提高了音量。
“名字本身就是具有力量，我都不介意每天让你念叨我的名字了，你还介意什么？”
“？？”
雪枝觉得这话的逻辑好像哪里有点不对，憋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那五条老师也把那句话换成我的名字说三次好了。”
“还有那个动作！”
于是，五条悟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做了个发射的动作，“十束雪枝是神！”
……老师，您完全没有羞耻心是吗？
雪枝认输了。
一大一小两人吵闹着，到了十字路口的时候，大猫猫插着兜口里叼着大福，一头扎进了街头游戏机，而雪枝则是往吠舞罗的方向走去。
明天再见哦，他们互相说。
在路灯的照耀下，夜间的吠舞罗酒馆同样闪烁着炫目的色彩。
她走到门口，“吱呀”一声推开了门，一道悦耳的声音传来，“欢迎光临，”目光触及少女漂亮而熟悉的脸庞之后，草薙出云挑起了眉，把嘴里未抽完的香烟摁进了烟灰缸里，勾起了嘴角。
“应该说‘欢迎回家\'才对呢，雪枝酱。”
“出云哥！”
少女脚步轻快地跑到了酒柜边坐下，另一道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我这个正牌哥哥，我可是会吃醋的哦。”
十束多多良端着一碗做好的乌冬面端到了雪枝的面前，“饿了吗，尝一下哥哥的手艺吧。”
“谢谢哥哥！”
吃完面条之后，雪枝还是忍不住问了十束多多良，“哥哥，你知道奥特曼是谁吗？”
“诶诶？等一下。”
十束直接从阁楼里搬出一大沓影片摆在了雪枝的面前，“说吧，想看哪部？奥特曼系列的影片都被我承包了！”
看影片之前的雪枝：五条老师你果然又骗我！
看影片之后的雪枝：奥特曼真的好有魅力哦！
为了看奥特曼，雪枝和安娜两个人挨在一起坐在沙发上，再次霸占了周防尊睡懒觉的沙发。
两人沉迷看片，直到深夜都不肯睡觉，周防尊在出云和多多良的示意下，一手夹着一只小可爱，直接把两个女孩拎上了阁楼，言简意赅地说：“睡觉。”
“噢噢——”
两人同时应答。
而在吠舞罗一楼，草薙出云收拾好桌椅，也准备关门打烊了，冷风从虚掩着的门吹进来，他嘴上叼着的烟发出明灭的光芒。
“哦啊……就是这里了吧，那个丫头的气息……”
身形纤细的少女摇摇晃晃地走到吠舞罗门口，颠三倒四地说着话的同时，还打了一个酒嗝，“嗝……好香，是酒的味道。”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们打烊了啊。”
橘黄色的灯光下，草薙出云看清了少女的模样，亚麻色的长发，琥珀色的瞳孔，身上还背着一个长长的被布条裹着的东西，浑身都是酒味。
“啊嗝……我可是来找人的呢！”
少女前一秒还说着这样的话，下一秒就变成了一只圆滚滚的猫咪，在草薙出云的眼皮子底下，跃上了酒柜，还装模作样地问：
“雪枝那丫头呢——”
“不会是藏在酒柜里吧！”
说着说着圆滚滚的猫咪好似软成了一滩水，从酒窖的门缝里滑了进去。
“你住爪啊！”
草薙出云声嘶力竭。
分明是在馋我的酒，却说得雪枝好像真能住进酒柜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