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赛前
去年全国大赛的参赛学校普遍实力较高, 有一部分被上一届队长们培养起来水平还不错的国三生扛着，加上又有不少刚刚冒出头、天赋十年一遇的国一新生，虽说后者在全国十大赛上的占比不高, 但也贡献了很大一部分的谈资和爆点, 立海大就是其中之一、重中之重。
凭借着高达半数的一年级正选拿下了全国冠军的队伍，队长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国一生, 这二者哪个单拎出去都能让人谈论好长一段时间, 何况是集两项于一身的幸村精市呢？
今年全国大赛，在一开始就将目光放在立海大身上的人比之去年只多不少。
拿下一次全国冠军的桂冠, 可不代表他们能年年都这么好运。
是的，这一年不少人疯狂吹捧立海大，说他们的实力多强水平多高训练多刻苦, 将他们塑造成了屠龙的勇士, 只因为他们将连续夺得两年全国大赛冠军的牧之藤斩落王座之下, 说他们是大功臣并不未过。
可一旦他们的身份变了, 从挑战者变为了被挑战者, 那些向来不干人事的预测者、点评人的立场也分分钟变到了敌对面，去年一年是怎么夸他们的, 今年就怎么唱衰, 还说如果不是去年立海大有三个实力顶尖的国三生，根本打不进总决赛, 变脸变得比天气还快。
“怎么能够这样说呢？！明明去年部长你们做的贡献才最大啊, 小野前辈他们也都承认的！这什么垃圾杂志，还编排我们队内不和, 说部长你用强硬手段上位导致立海大人心不齐, 我呸！”切原气得掀掉了报纸, 发丝都炸开了。
这些垃圾报导还说什么他不满三巨头, 企图重现一遍去年幸村前辈的下克上。
可去他的吧！
他明明最喜欢也最敬佩幸村前辈了！哪里来的不满！？
虽然企图打败他们是事实，但这也要他实力上去了至少能打败一半正选再说吧！他可不是最开始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幸村部长有多厉害是全部有目共睹的事实，他有贼心也没贼胆，部里光是实力碾压他的前辈都有一二三……好多个，谁给他的勇气现在去挑战幸村部长？嫌命长还是嫌训练不够多？
“别太生气，为这种垃圾生气不值得。”柳生嫌弃地看了地上的报纸一眼，洁癖如他并不会为了捡一张报纸就起身。
“就是，我们这群人里也就你和真田像炮仗一样一点就爆，剩下谁不是修身养性好多年？还会被这些小小的言论影响？”仁王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个整蛊用的毛毡网球，放在桌上用手戳得滚来滚去。
“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别看这群墙头草之前吹我们立海大怎么怎么厉害，其实在全国大赛前看我们不顺眼的更多，如果我们没能拿下去年的全国冠军，他们只会更加明目张胆地踩我们，谁让幸村部长说了要带领立海大拿下全国三连霸的话呢。”丸井略带嫌弃地从地上捡起那份报纸，两根手指捏着，抖了抖，想了半天还是打算拿它垫桌角，权当废物利用。
“不过事实也的确是我们取得了冠军，加上校方也联系了相关的律师事务所帮我们告了其中一些言辞特别激烈的报社，这群家伙态度才转变的这么快。现在全国大赛又要开始了，被落了面子的人当然要趁着学长们退部几乎全员都是二年级的今年好好欺辱我们一下，如果我们没能拿下二连冠的话还能顺势攻击我们一回。”柳补充道。
顺便再吹一波他们的“先见之明”，没有下注在立海大身上。
何止丸井柳和切原提到的这些？一向和他们关系塑料的关东网协也默认了这种“小道消息”，别说是站出来帮他们撑腰了，恨不得再加几把火，可惜今年的冰帝依旧没有给力到结束掉立海大的关东连霸记录，不然他们能够毫不心虚地造谣了。
踩一捧一的套路这一年见多了也就屡见不鲜了，他们拿下了全国冠军的队伍都还没开始傲这群小算盘打的贼精的家伙就开始暗地里搞事情，但只要不是舞到他们面前柳也就忍忍过去了，谁有功夫天天跟这群闲的没事干就靠这些花边新闻博眼球的家伙们耗？
有这闲工夫不多做几组训练或者多看点网球视频？实在不行就做几套卷子，实践证明，当怒火在某两个数值之间的时候做作业效率会提高。
跟幸村关系还不错的几位部长都跟他联系了一回，大致都是说些安慰的话，让他不要放在心上，不过赛场上还是不会有丝毫放水的，像迹部之类的还致电问需不需要律师帮忙，被幸村回绝了。他们现在还是将重点放在训练上，要是在这种关头还花精力在这些小事上，岂不是捡芝麻丢西瓜？
有过一遍相同经历的幸村是半点不怵，论嘴上功夫现在的杂志和点评还没后世的网友们嘴巴毒呢，他硬撕上的私信天天都有999＋的人私信恶评，看他怕过吗？
看看每次关东大赛后那些捏着鼻子昧着良心夸他们的报刊杂志，就一阵爽。
嘿，我们就是爱看你们看不惯我们又搞不过他们的样子，你们能奈我们何？
不得不说，这种暗爽的感觉还挺上头的，看着这群家伙打自己脸还可以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白莲样，顺便要求一波赔偿，谁还没点演技了？况且在这点上，学校一向是很护犊子的。
不过前提是今年的全国冠军，依旧属于立海大。
一群人开完了例会从社办里出来，切原求着幸村将他排进全国大赛前几场的出场人员里。虽然不见得能够提升实力，但他好歹上场了呀！能够站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代表这立海大他就已经很开心了。
当然，如果实力能够超过幸村部长他们的就最好了。
“切原赤也，罚跑20圈操场！”
“你再痴人说梦就再加罚20圈！”
耳边响起熟悉的怒吼，切原才恍然惊觉在场所有人都盯着他看，原来他刚刚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部部部长，你听我解释啊！”小海带张嘴一通求饶。
幸村微微歪着脑袋看他，神情很是温柔：“好啊，我等你超过我的那天，到时候立海大的部长之位就是你的了。”
他想到了上辈子的切原，因为过早地透支了身体，加上频发的高血压以至于不得不在还没绽放的年纪就早早陨落，离开了他心爱的网球这项运动。
后来他接触了很多行业，最后选择了电竞这一刚刚兴起的新星行业，作为较早的一批职业选手，他中间失败过很多次，后来还是成功打响了他的名气，但就在他18岁那年，在某次重要的比赛上，高血压来的猝不及防，险些就抢救不过来。
作为前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少人都回想起了当年同样是突如其来发病的幸村，一个个紧张的要死，抛下手头的事情第一时间赶过来，幸村也不例外。
切原这个比他们小一岁的孩子，明明应该是被他们宠爱着长大的，却经历了比他们多得多的挫折，先是网球，再是电竞，医生告知他的高血压是定时炸弹，紊乱的作息彻底败坏了他的身体，他无法再当电竞选手了。
可是赤也他才18岁啊！
即便再吃青春饭，他也还远远没有到电竞选手的退役年龄！
他被迫一次又一次地离开自己热爱的行业，这算什么？
凭什么这个世界要这么对他！？凭什么又要这么对他们？他们做错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有。
无论是幸村精市还是切原赤也，这两个立海大年纪最小的两个人先后承受了与挚爱的网球诀别的痛苦，他们可是最有可能成为职业选手的啊！
其他人无论谁，在对网球的热爱上都远远不如他们，他们是在拿命爱着网球啊！
幸村还能回想起当初那个少年在最后一次手术做完后可怜巴巴地揪着自己的袖子，躺在病床上强忍着泪水眼睛通红的模样。
“部长……我是不是不能再当电竞选手了？我很笨的，成绩又不好，只喜欢网球和电竞，现在，现在我什么都干不了了，我、我是不是……什么都没了？”少年压抑着哭腔。
幸村的眼睛有点湿润，抱住他，将卷发少年圈在怀里，像当初他老往自己怀里钻的样子，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哽着嗓子说：“你一点都不笨，你很聪明，是大家最喜欢的后辈。你还有我们，我们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没有人能够越过我们欺负你……”他没法昧着良心说出伤害少年的实情，只能用前辈的口吻安慰他。
卷发少年在他怀里彻底哭了出来，泪水浸湿了他的毛衣。
他一下一下地拍着少年的后背，陷入无尽的自责。
后面站着的前辈们也同样如此，是他们视而不见，也是他们放任小孩使用恶魔化，更是他们，间接地造成了小孩早早地离开了他热爱的网球，现在这个世界居然将他另一个热爱的项目也剥夺了！
同样的自责，他们经历了两次，一次是小孩因为高血压与网球分别，一次是现在。
就连一向训斥切原的真田，都说不出什么话，他也是看着这个孩子四处碰壁最后走上职业电竞的道路的，他当初试图阻止过，被柳一句“他只有游戏了，你还想让他失去这个么”给堵住了，现在他们脑子里的确循环着一句话——他最爱的两样东西都离他远去了，他还剩什么？
前辈的爱吗？这东西值几斤几两？算什么？能给赤也实质上的补偿吗？
实际上，他们除了安慰以外，什么都做不了，比当年幸村放弃网球的那天还要绝望。
至少，幸村还有美术，勉勉强强能说得上是一句喜欢，只是达不到热爱的程度。
可切原呢？在他前半生的时光中，只有网球和游戏陪伴着他，现在让他换一个他不喜欢也学不来的技能，换谁愿意？
那之后的切原，转型成了电竞解说，虽然他的解说经常会引战遭到谩骂，性格也还是和他们印象中的小孩没两样，但总给人一种一夜长大的错觉，离开网球让他成长了一半，如今，剩下的一半，也给补齐了。
但幸村他们宁愿少年没有成长，他们都愿意永远将少年糊在自己的羽翼下，不想让他这么辛苦，更不愿他成长地如此迅速。
一次聚会，酒后，切原还是那个一沾杯就倒的模样，迷迷糊糊中，他望着幸村，问：“幸村部长，要是我们还打网球，会是什么样的呢？”口吻似是回到了从前一起训练的时光。
即便是十年后，他见到熟悉的人，还是会脱口而出一句“幸村部长”。
这话就像是一缕滚烫的阳光晒在只在暗处生长的植物身上，刺痛的感觉油然而生，叶子被灼烧出强烈的痛感，却因为久违地没有感受过阳光，恨不得多让这缕足以致死的光束多照射照射自己。
他的声音不算大，比他一般说话要轻好多，充其量类似呢喃，但包厢中的所有人都听清了。
要是我们还打网球，会是什么样的呢？
明知少年听见了醒来也会忘，幸村还是认认真真地回答道：“我们都会成为优秀的网球运动员，会拿好多奖项，也会在比赛中遇到。至于排名，你应该是不会超过我的，毕竟私下里的比赛永远都是我赢啊。”
“我会一直等待你超越我的那一天。”
这句话幸村说了两辈子，这是他给切原的承诺。
少年时期的羁绊，是真的能够贯穿一生的。
幸村将这句话带到了这辈子，再度回答了切原。
他看着小孩稚嫩的脸庞，和记忆力那张明明长大了却仍然时不时露出孩子气行为的脸重合起来。
“那我一定会超级努力，争取在全国大赛后超越部长你！”
“puri，想什么呢？你还没成为正选就想当部长了？”
“就是嘛，全国大赛？高中的全国大赛倒是有可能，那时候我们都上高中了，你的确成为初中网球部的部长了。”
“我说了，你再大放厥词就罚跑40圈操场！现在，快去罚跑！”
“啊，连这种话都不然说？副部长小心眼，不会是怕我追上你吧？”
“60圈！！！”
“啊啊啊啊我跑我跑！真田副部长你不要再加了！”
“哈哈哈哈快点哦小切原，要赶在我们做完全部训练之前跑完哦，否则就是加量版的特制饮料了！”
“毛利前辈你别说了，我已经在跑了！秋经理！饮料你就留给真田副部长喝吧！他比我更需要治嗓子！”
“噗。”
“切原赤也！！！”
午后的阳光铺洒在橡胶操场上，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橡胶混杂着青草的气味，是所有人在学生时期的共同回忆，操场上迎风奔跑的少年，也永远不会消失在记忆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