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文化内涵饺子
陈汉升有一套自己的生存之道，几乎是踩在学生守则上行走。
比如食堂的饭难吃，他就打电话叫人偷渡肯德基到学校，甚至聚餐的地点还选在了距离打饭窗口最近的那张桌子。
“汉堡你要板烧的还是劲脆的？”陈汉升嬉皮笑脸地侧头询问萧容鱼。
食堂大妈此生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挑衅举动，拿着餐勺探出头朝这边看过来，一脸不耐烦，随时要赶他们走。
“咱们要不换个地方吧。”萧容鱼有点紧张，“一会儿该挨训了。”
陈汉升才不在乎：“怕什么，我这是解决民生问题。鲁迅都说了，吃饱穿暖才有力气干活。”
一口锅扣在鲁迅头上，人家明明没有说过。陈汉升知识点记不清，歪理倒是很多。
萧容鱼还是犹豫，刚要继续劝他，坐在一旁的赵青禾说：“没事。”
这两个字好像船上压重的石头，立刻稳住了晃动的节奏。
萧容鱼突然觉得踏实了，因为赵青禾说在这里吃没事，那肯定就是没事，她是信任他的。
“那我要板烧鸡腿堡吧，小陈。”萧容鱼没有再提换地方的请求。
不知道为什么，陈汉升的声音有点沉下去了：“哦。”
不过这点沉闷没有持续太久，他很快恢复了精神，露出了笑容：“都决定好了吗？那我可下单了啊。”
“快点快点。”周围一圈同学比他还着急，尤其是谢婉秋和王梓博。
现炸的鸡翅拿到手里还热着，外酥里嫩，一口咬下去恨不得满嘴流油。几个人吃到把骨头都吸吮干净，谁都顾不上多说什么。
那天下午的英语周练，萧容鱼拿了满分。
卷子出分的一瞬间，她对陈汉升都有点佩服了。这人虽然老是看着不靠谱，但偶尔还是有点生活的智慧的。
确实吃好喝好，才能好好干活。
和赵青禾成为朋友，居然有一个萧容鱼意想不到的好处。那就是天气不好的时候，她不用再坐公交车。
作为南方港城天气潮湿，从夏天到冬天，一路没完没了的降水。
放假前的最后一天，少见的又开始下雪了。
银白的雪花连成一片，铺天盖地的倾泻下来，盖住路灯和井盖，让马路的分界线都变得模糊。
萧容鱼才睡醒，睁眼就收到高嘉良的短信：【今天天不好，咱们一起走。我已经接上老赵和陈汉升了，你在路口等我们，五分钟就到。】
她赶紧爬起来洗漱，收拾好书包火速下楼。等穿着羽绒服跑出来时，那辆熟悉的红色乔瑞已经停在小区门口。
车门一拉开，音响的声浪几乎刺穿耳膜。
高嘉良不光擅长画画，还热爱一切艺术特别沉迷重金属摇滚，最近刚拿到驾照便开着他爸的车来上学。
“这是Rammstein的歌，IndustrialMetal的代表作。”他煞有介事的向朋友们介绍起来，“听到金属撞击声和电脑音效了吗？有没有一种鞭挞感？”
萧容鱼没听出鞭挞感。她只觉得车厢里轰隆隆直颤，而自己要聋了。
赵青禾明显和她想法差不多：“小声一点，头疼。”
陈汉升大刺刺地躺在副驾驶上道：“下次放歌的时候麻烦你问一下听众有没有患心脏病的。”
“你们真是的，缺乏欣赏美的耳朵。”高嘉良曲高和寡，只能叹了口气，把音量扭小。
光是车在路上走着，
一点意思都没有，萧容鱼和赵青禾又不爱说话，陈汉升决定自己活跃气氛。
“对了，我昨天看了个笑话。”陈汉升从副驾驶上回头，兴致勃勃的说，“请问饺子是男生还是女生？”
高嘉良说是女的，小鱼儿说是男的。
陈汉升神秘一笑，“当然是男生啦！因为饺子有包|皮。”
车内瞬间安静了。
饺子......有包|皮......
有包|皮......
包|皮......
皮......
萧容鱼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想承认是她的朋友。
这个笑话的后果是陈汉升之后，车里的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汉升无奈的绞尽脑汁又想了个笑话讲
“一个人被蚊子叮醒了，抓了大半宿才把蚊子抓住。正准备就地正法的时候，蚊子求他：别杀我，今天是我的生日——然后你们猜怎么着？”
没人接话，也不影响他的发挥。
陈汉升干脆继续往下讲：“那个人善心大发，把蚊子放在手心，一边拍手一边给蚊子唱生日歌哈哈哈。”
说完不仅自己笑出声，还要逼迫围观群众也发言：“听懂掌声。”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来——其实萧容鱼没大听懂，但还是跟着赵青禾一起捧场的拍了两下手。
陈汉升满意的做了个手势：“收。”
“你是不是下周要过生日了？”赵青禾倒是从这个笑话中领悟到了什么。
“兄弟，还是你懂我。-”
“打算怎么过？”
“准备办个聚会，你们到时候都得来啊，别找借口。”
下周放寒假了，补习班又还没开始，时间上确实是可以的。但小陈的生日聚会一定人声鼎沸，萧容鱼光想一想都要社恐。
她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陈汉升又喊了一遍她的名字，目光里有点孩子气的执拗。
萧容鱼怕好朋友伤心，于是答应了：“我会去的。”
准寿星果然很高兴：“小鱼儿你想吃什么？龙虾，焗饭还是火锅？我提前叫梁太后准备。”
高嘉良在一旁开车淡淡的接了一句：“做题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激动。”
陈汉升右边眉毛挑起来：“那你别来了。到时候就我和小鱼儿吃，发照片馋死你。”
还有几天就要成年的人了，打起嘴仗来依旧不肯认输。
萧容鱼没有参与这场辩论，因为她正在在认真思索。
车子拐过几个路口，她终于想明白了：“所以那个人本来没想杀蚊子，只是把想蚊子放在手心上，祝它生日快乐。结果鼓掌的时候，不小心把蚊子给拍死了？”
合着绕了半天，萧容鱼才搞清楚那个冷笑话的意思，反射弧未免有点太长了。
陈汉升克制不住的笑出声，就连赵青禾的眼睛也弯了起来。
小鱼儿再次遭遇社死瞬间，这回还是双重的。她不好意思到把脸埋进手里，使劲搓了搓，面颊烫得快要爆开了。
而车窗外新鲜的雪里压在道旁的冬青上，绽绿和沁凉的白交错着，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