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伪装（一）
“我们为什么要伪装得如此不堪啊？”
厢房内，夏欣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不满地摸着脸上的褶皱，小声哼哼着。
“没有为什么，这样比较容易让人相信而已。”梁烨认真往她头上套一顶黑白斑驳的头发。
“这头发怎么那么像真的？”夏欣摸了摸那垂下来的一缕发丝，这手感就像是真的一样。
“嗯，就是真的，从人头上剥下来的。”梁烨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夏欣吓得立马站了起来，看着铜镜上照出来的头发，一阵寒意从脊梁骨处爬了上来，“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你不要跟我讲这是从shi体上剥下来的吧？”
梁烨绷不住轻笑了一声，“是也不是吧，这些都是世代追随我们家的家仆，在临终之际赠予我们的。像你头上这一顶，就是我外大母的贴身姥姥（mu）的，你可要好生保管着，不然她老人家会晚上托梦来责怪你的。”
夏欣听完更觉得别扭了，顶着头上这一头头发，又看着镜中衰老的自己，莫名有了种看到了晚年时自己的感觉。
梁烨弄好了她这边，催促她去自己的房间换衣裳，趁着空隙忙着打理自己。
等夏欣穿着破破烂烂的葛布粗服出来的时候，走进梁烨的屋内发现里面多了个窈窕的女人，还正在描眉。
“这位姑娘，你哪位？”
夏欣站在那里不敢靠近。
梁烨听完转身看了眼她，眼神妩媚地娇笑了一下，用娇滴滴的女声说：“我是梁烨啊！”
夏欣脸上变幻莫测，摸到桌子边坐下，喝了口水压压惊，眼睛都不敢眨，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他。
“好了，你那什么模样！”梁烨恢复正常的声音笑道，转过去一边描眉一边说，“我这可是独家的绝技，我就算扮成女子，那也是倾国倾城的。”
夏欣勉强笑了笑，实在说不出恭维的话。无可否认，在她看来梁烨的面容确实是十分漂亮的，很有风韵，之前林玥说四殿下男生女相她还不怎么觉得，今日一看，不得不信。
“那……你嗓子怎么回事？”夏欣小声问道，容貌可以作假，但声音很难改变。
梁烨刚好完成最后的描眉，随便挽了个发髻，簪了根木簪，再配上素雅的白裙，简直就是素雅的民间美人。
“噢，我小的时候练过嗓子，就像唱戏那样。”梁烨摸了摸自己周身，确定身板像个女子后才放心下来，“这是童子功，你学来不及了，所以你现在就是个哑巴老妇，我是你的儿媳，我们现在要去找你的儿子。”
夏欣嘴角抽了抽，艰难地笑道：“那你还真是多才多艺啊。”
“哪有？”梁烨笑着看着她，“不过是保命的手段罢了。”
夏欣实在难以接受女相的梁烨，这无疑把她心中完美无瑕、英俊潇洒的郎君模样毁了，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为什么梁烨男扮女相这么自然，甚至还有点开心？
夏欣尽力装成老妇的模样，慢悠悠地走出客栈，梁烨在一边扶着她，显然是一副乖巧懂事的小媳妇样。
正要出门时，客栈里门口的伙计喊道：“诶，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没看见过你们？”
梁烨用手帕捂着嘴笑，轻声道：“这位小哥你可是说笑了，小女子和婆婆今儿一早就来了，准是小哥太忙了没注意到我们。”
伙计看着这样的美人，也难为情地挠了挠头，“那一准是我记错了，姑娘您慢走哈。”
梁烨听后轻笑了一声，两根手指夹住手帕一角将帕子掷出拂过那伙计的脸，轻扭着身子扶着夏欣出了门。
到了热闹的大街，街道上人挤人的，喧喧嚷嚷，夏欣趁着别人听不到的功夫在梁烨耳边说：“儿媳妇，我以后要重新认识你了，你在我心中形象已经完全变了。你比我见过的所有的女人还要女人。”
梁烨轻笑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在路上雇了一辆马车往城门赶去，很快马车就停下来了。
“怎么了？”梁烨撩起帘子询问马夫。
“哎呀，这位姑娘，前面走不过去了，你们要出城的话可要排队哦，现在抓得可严了，都排到这里来了咯！”那车夫叹道。
梁烨一看，果然前面不远处就有排队的人，“那好，我们就到这吧。”接着他搀扶着夏欣下了马车。
两人慢慢往人群走去，在经过一个杂货摊时，梁烨停了下来。
“你这有扎头绳的红花卖吗？”
那小贩看了他一眼，道：“扎头绳的红花没有，倒是有扎红花的头绳。”
梁烨看着他，继续道：“那我可只要红花，可不巧这城门守得严，我怕是一时半会儿过不去。”
“唉嗨，过不去就不去了嘛！”
“你这小贩，这么不懂事，我要是不去，还用得着来问你？”
梁烨冷哼一声就离开了小摊，那小摊贩旁边的一个乞丐在他走后一边敲着破碗一边走着，很快就消失在了巷子拐弯处。
“儿媳妇啊，怎么样了？有了红花没有啊？”夏欣看他走了过来，笑着打趣道。
梁烨垂下眼睛看她笑得没心没肺的，道：“婆婆，您放一百个心，你儿媳妇不会给你们家丢脸的。”
夏欣则一直憋笑着，两人排在队伍后面一点一点往前面挪动着，正当午的太阳，威力还是很大的，尤其是夏欣为了掩盖身段穿的加厚的衣服，很快就蒙出汗了。
梁烨看她一直在擦鬓角，从怀里掏出来一把扇子，在一边给她扇着风。
“这你都带了啊？”夏欣震惊地看着他。
“那可不。”梁烨笑着说，“扇不离身，为了配合现在的身份，这已经是最素雅的一把了。”
夏欣感受着一缕缕凉风，心里像炸开了烟花一样。
挪动了许久，两人才来到城门前，守在那里的官员一看他们快来了，就推开一边的士兵，自己亲自来检查，查到两人这里的时候，那官员笑着说：“小娘子够俊俏啊，就是太素净了，我送你条红绳怎么样？”
“不用了，谢谢这位官爷了，奴家不扎红绳，扎红花。”
“红花啊，那可没有。你们去干嘛的？”
“奴家和婆婆去城外找夫婿。”
那一旁的士兵听了，笑着凑过来：“找夫婿啊，你看我家大人像你夫婿吗？”
梁烨闻言配合地红了脸颊，把脸埋在了袖子里。
“好了好了，像什么样子！”
那官员呵退手下，有模有样地看完两人的证件，就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