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剑与灵属

族祭过后没几天。

一日幕间时分，庭卫督学徐程敏带着两学卫前来跟夫子道别。

“夫子，今日特来向您道别，值守庭卫日前已抵达寨中，明天一早学生便会带着两学卫前往临平郡，”徐程敏俯身行礼，拜会道。

夫子点头道：“督学三年期满，不日也要去往陆境他处值守，切记庭卫之责，好生履职。”

徐程敏恭敬道：“学生定当遵则而行，拜谢夫子教诲。”

夫子对着两学卫说道：“一铭，才思敏捷，轩杰，心沉气稳，学堂辩学，各有所长；一铭和轩杰，你二人将来遇事可以换身思考，会有助益。”

两学卫心中欢喜：“拜谢夫子称赞，学生谨记夫子教诲。”

翌日晨曦，庭卫督学徐程敏和学卫李一铭、楚轩杰离开了锦仙寨。

卓凡对庭卫督学徐程敏，除了那日林中营地庭辩，并无其他印象。主要也是锦仙寨素来祥和，族人之间很少有争辩之事，庭卫在此值守实属闲职。不过这个徐程敏来到寨中，倒也没闲着，在寨中四处游走与人攀谈，查阅族史规典。这不，临行前还将族中规典，抄写整理更新了一番，族长很是认可。

族祭结束，寨中又恢复往常生活。卓凡每日在后山练拳，宇林在林地中修行聚灵，希媛跟随夫子在家中学习。

卓凡练拳一年多，已有小成，升境就近在眼前。

教习询问卓凡：“练拳目的最主要是强身打基础，如需御敌，自然还是需要一件趁手兵器傍身才行，你有想过将来用什么兵器么？”

卓凡没有停顿一丝，直接回道：“我想练剑。”

教习微微皱了皱眉：“武夫中力大者都使重锤、长戟，等以后长大再选这些也不迟；而古武大陆军中用刀的武夫最多，所以很多人都是从小练刀法。至于练剑，也不是不可以，一些行商护卫中也很常见。只是有些事要让你知晓，仙山上有一修行属派叫做御器，御器仙人中所用最多的便是剑。虽然山上仙人已经避世许久，可不知为何这御器宗门的弟子常和山下的武夫剑客起冲突，好似凡人武夫用剑冒犯了他们一般。而凡人剑客遇上仙人，若非境界压制取胜，否则就只有挨揍的份儿。我建议你还是用刀为好，长风如今也在军中，他使用的也是长刀，有我俩教你刀法，肯定可以很快升入三境。不过你怎么会有练剑的想法，年纪这么小应该没多少机会遇到剑客才对啊？”

卓凡确实也没有遇到过武夫剑客，此前林中遇袭，双方皆使刀。不过族祭期间，卓凡看到御剑地仙顾林岚的出手仙姿，印象深刻，心中留下了想要练剑的想法。

卓凡解释道：“那日族祭上，从“水中月”看到一仙人御剑而行，而且瞬息之间出剑无数，还能在战后轻易飞身离去，心生羡慕，所以才有了练剑的想法。”

教习听完一脸不忍，细声说道：“难怪，凡人剑客与御剑仙人虽然都使剑，可二者区别极大。虽说这古武大陆上，剑客之名远早于御剑仙人，可仙人之威远不是凡人能及的。武夫剑客贵在身法多变，出剑迅速，如此才能发挥剑术威力，也是这个原因剑客不能穿戴太多护具，否则就会影响出剑速度。没有坚甲，对战凶险程度自然要比使刀的武夫多太多，这也是军中以佩刀武夫为主的原因。”

“再说，御剑仙人，他们的剑并非普通锻剑，而是灵剑，随便一把都有百十斤重。凡人剑客手中轻剑最多几斤，使用双手重剑也没超过30斤重的，在重就不是剑客了。凡人剑都无法与灵剑相碰。虽是百斤重的灵剑，可仙人御剑出手速度，只比剑客快，没有出手慢的。凡人剑客根本不能敌。”

卓凡听得很认真。

教习继续说道：“而且你看到的御剑飞行，也只有仙人才能够做到，凡人剑客是万万不行的。”

卓凡轻轻点头，若有所思。

“说这么多，也是在外久了，见得多了。武夫剑客，军中地位不行，行走江湖不易。遇上心情不好的剑仙，还要白挨揍。你说憋气不憋气？”教习摇头的同时，瞥眼看了一下卓凡。

司空明远此刻，多私心作怪。见到练拳资质不错的卓凡，想让他使刀，将来武夫之路可以走的更远，更安稳些。司空明远压根不知道，卓凡将来要修仙途。

“要我说啊，你还是跟着我学习刀法为好，”教习司空明远直接说开了。

不过卓凡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我决定了，修仙练剑，”突然，卓凡说了一个让司空明远大吃一惊的决定。

修仙？练剑？修仙练剑一起？卓凡是不是不知道御剑仙人是怎么回事儿啊？司空明远心想。

练剑不难，可修仙不是随便谁都可以的？再说也就御器仙人有佩灵剑的，又不是修行者人人身负灵剑。

不对，教习司空明远听到卓凡突然开口，先是有点惊讶，接着有点懵，可转念又一想，夫子，卓凡是跟着夫子来道寨中，难道说？

司空明远赶忙正声问道：“卓凡，难道你已经测定了灵属，可以修仙？”

换来的是卓凡一脸懵：“何为灵属？修仙？我不是每天跟着教习您练拳么，倒是宇林如今跟着夫子在修行。”

卓凡不晓得何为测定灵属，那应该是没有开始修仙途。宇林在修行，长风家的小子，嗯，那这修仙练剑之事......不对，司空宇林在修仙途？？？

反应过来的司空明远震惊不已，都不知道要开口说什么。

像是舌头打结了一样，结巴着问道：“你说的是宇林……司空宇林……长风家那小子？正在修行？还受夫子指引？”

卓凡不解，教习这是怎么了，只能点头回答：“是啊。”

听到卓凡肯定的回答，教习像石头卡住喉咙一样，再也说不出话来。

缓了好一会儿，等心平静下来之后，教习司空明远才对卓凡说道：“练剑之事先放一放，你先找夫子为你测定灵属，再定是否练剑。”

看着教习一会儿惊、一会儿喜，半天说不出话的样子，卓凡也不好再问，只能先点头应下。

其实关于修行大道，夫子没和卓凡多说什么。卓凡一直跟着夫子学习一些课业知识，来到锦仙寨亦是如此。也就练武一事是自己的决定，不过询问过夫子后，也得到了首肯。

本来现在就想以后可以练剑，只是和教习聊一番，发现练剑还有这么多麻烦，那个什么测定灵属，不晓得是什么。先回去问问夫子，再决定吧。

卓凡今天早些离开了后山武堂，等在中寨医坊门口。如今宇林不是在山林中修行就是在医坊帮徒，平日里想说几句话都难，这不卓凡只能提前蹲守在此，等宇林忙完出来。

出门看到卓凡，宇林开口问道：“你等在这儿是有什么事儿要说么？”除了巧遇，卓凡很少和宇林同行回家。

卓凡说道：“边走边说吧。”

“你知道什么是灵属么？”

“知道，所谓灵属，就是灵气亲和的属性。对于修行之人而言，不同灵属擅长仙术不同，修行方式也有所不同。”

“那你测定灵属了么？”

“还没，夫子只是嘱咐我修行聚灵，也没教我任何仙术。不过倒是医坊师傅说过，我对药草医术掌握有天赋，将来可以做医仙。”

“医坊师傅也是仙人？”

“我听族人都叫他医仙，那应该就是仙人了吧。你为什么突然问起了修行之事？不练拳了？”

“我想练剑，教习就和我说了一堆御器仙人的事儿，还让我去找夫子，测定灵属。这不我先来找你问问。”

“练剑？御器？这我也不清楚，不过灵属测定现在也只能找夫子了，到寨中测试灵属的仙人要过了明年才会来。”

“哦，会有仙人来锦仙寨？专门测定灵属？”

“嗯，有的，我听他们说过。”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就回到家中，夫子已经在院中教授希媛课业了。

如今希媛不再缠着卓凡，转而粘到了夫子身上。

卓凡卸下重任轻松不少，可看着希媛一天天成长又有点害怕，自己所学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希媛的了，怕是用不了多久希媛回过头来就可以做自己的夫子了。

希媛跟着卓凡、宇林他们去学堂不久，授学夫子已经有好几次被问得哑口无言。估摸着再过些日子，希媛就可以跟着夫子去午后学堂辩学了。

吃完饭，空闲中。

卓凡低声询问夫子：“夫子，可以给我测定灵属么？”（卓凡小声是怕希媛听了去，生出麻烦。希媛问起问题来，可是没完没了。）

夫子回问道：“哦，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测定灵属？”

卓凡解释道：“我想练剑。”顺便将教习所说之事简单复述了一遍。

夫子沉声道：“原来是这样，离入仙山还有些时日，本来要再晚些和你们说此事，既然如此，无妨，去把宇林和希媛叫来。我一并说与你们听。”

卓凡、宇林和希媛一起到石桌前坐下。

夫子先对着希媛说道：“接下来我所讲的，你有何疑问，回头再单独给你讲解，这会儿先听着便是。”夫子看来也是很了解希媛了。

“飞升上仙本无固定灵属，只不过修行上百年，习惯了原先修习的仙术。对于初入修行大道之人而言，灵气亲和却有不同。古早言之，五种灵属分为御水、御火、御土、御器、御木。善御水者，如水修圣地，守护圣女世代亲水，希媛便是如此。”

也是无意间听到夫子说的话，池玲萱心神一震。

“如今，你们三人中，属希媛灵气最盛，虽是先天所承，却也不会溢散。如此一来，即便是每日吃饭睡觉灵气也会渐增。未免意外，要等希媛再大一点才能开始修行。”

听着就是好话，希媛开心地拨弄着手指。

宇林修行聚灵一年多了，深知其中不易，要不是夫子聚灵阵加持，还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入修行大道。希媛不会有这问题，挺好，只是为何自己修行受困，宇林心有不解。

卓凡心想，不会吧，希媛这家伙除了读书过目不忘之外，还是修行天才，这以后还怎么过啊……

夫子继续讲道：“宇林已经聚灵一年有余，如今也算是半个医仙，入仙山后自会有医仙仙师授学，到时候跟着他们修行便可，当下只要继续聚灵修行就足够了。”

原来真如医坊师傅所言宇林是修行医仙。

“至于卓凡，过些时日跟我出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地灵幼兽。只要缔契成功，修行入境也是水到渠成。”

灵兽！卓凡此时已经见过这两种灵兽，灵狐和地灵兽。族祭期间，“水中月”灵阵中看到的三角犀也是地灵兽的一种。要是可以拥有一只三角犀，岂不是不用考虑什么御器仙人，自己想怎么练剑都可以。

“只是初缔契的幼年灵兽离不开契主，到时候卓凡你就要分神照顾灵兽了。”

“夫子，那我是何种灵属？”卓凡轻声问道。

“御土，”夫子直言。

“御土，那我还能练剑吗？”

“这有何不可，仙人也是人，没说谁就不可以练剑。只不过初入修行大道之人，都把精力放在聚灵修行提升境界上，很少有修行者分神他处。之后你还要照顾幼年灵兽，到时候怕是无法兼顾。”

夫子这么说，让卓凡有些犯了难。

“距离仙山入门考核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我先带卓凡缔契灵兽，再助希媛固境，宇林继续聚灵修行。”

“好的，夫子，”卓凡虽然犯难，可是想着三角犀开山破石的样子，对于缔契灵兽十分期待。

“弟子遵命，”宇林恭敬回道，入仙山修行，那才是真正的医仙修行开始。

希媛一脸开心地笑着，虽然有不懂之处，不过跟着夫子学习，可以了解许多自己不知道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