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一人落泪,一人不悔

第一天晨曦一早，池云菀儿便坐在湖畔入定感知水下境况。

又是这讨嫌的识念清扫，圣地之人，湖心地底的“圣灵”对她们厌恶不已。奇怪得是，怎么这个圣地仙人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说。

山中湖所处之地远离南境圣地数万里之遥，那些守护浩海水境的的圣地仙人，怎么会跑来这么远的小小水池中找寻灵兽，莫不是？

“圣灵”想起来多年，不应该也就几十年前，有几个境界低微的修行仙人来到此处，其中有个小家伙还带了只水灵，自己只是略施手段就将几人驱离此地。

倒不怕几个境界低微的仙人能有什么作为，只是不想惹来境界强者窥视。之前湖中多了一只修行小成的岐吾，就引来御剑仙人绞杀。自己因此也一直固境躲在地下。

怕又是这些修行之人搞得小辈家伙们的入世之旅吧，竟然来了一个圣地的修行者，哼，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几个。

“我仔细查看了几遍，湖水中只有不到五只四等灵兽反馈的灵力气息，其余都是些低等灵兽，五等灵兽也不多，”云菀儿和众人说道。

“那就是要清剿这些水下灵兽了？”卓凡确定云菀儿有此意。

“那就我主攻，菀儿你一旁辅助，”冷燕茹抢先安排清剿计划：“解君尧和南宫姐妹帮不上什么忙，就守在营地，注意周围动静，至于卓凡，你也待在湖边，没有什么意外就不用你下水出手了。”

好吧，难得冷燕茹这么积极，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卓凡觉得也合理，就等云菀儿点头。

“我主攻，燕茹负责我身后，我们尽快解决水下灵兽，”云菀儿对计划作出改变，不过也大差不差，“卓凡，你要不就守在湖边，帮我俩查看水下异动。”

“行，”卓凡应下，有机会的话下水试试，看看在水下应敌有何不同。

为保万一，清剿开始前卓凡还将营地四周又巡视了一遍，如果水中对敌之际来了灵兽群，会让云菀儿小队措手不及。

池云菀儿和冷燕茹并肩踏水而行，身姿优雅，缓缓来到湖心不远处，背对背站定。

卓凡想起希媛刚学会踏水演示给自己和宇林看的那会儿，真心羡慕。后来自己还偷偷练习想要站在水上，结果可想而知，就算武夫跑再快也不能行于水面（谁说的，那是你境界不行）。

湖水因为两人轻盈脚步，激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原本平静的湖面开始动了，水下灵兽聚起攻向水面两人。

同为水修，云菀儿和冷燕茹所施展仙术却不同。

冷燕茹御水成盾后，凝结身前水滴成一支支冰箭，击杀袭来的水下灵兽。

云菀儿身后有冷燕茹守护，身前没有结盾，而是直接拉起一道水幕，灵力注入，一支支水箭出现。

玄境小队站到灵兽群前会发生何事？站到地下灵兽洞穴顶上会发生何事？就会发生眼前情形，水下灵兽稍有感应，便群起攻之。

都是些低等灵兽，有的刚出水面就又掉了回去，有的连水面都未出，就被冰箭击中落入湖底。

哎，这完了到水底捞灵核的事，估计就只有卓凡能来了。总不能让圣女下水干粗活儿吧，冷燕茹就更别想了。

水中灵兽并不以体型见长，都是身形小巧灵活之物。（卓凡这会儿没见过大的，也不奇怪。）都在水中加速冲出水面袭向云菀儿和冷燕茹两人。不过在两位玄境满境界的圣地水修面前一切都是徒劳，冷燕茹身前的冰箭少一支凝一支，少三支瞬间又布满三支，而云菀儿身前水幕就是无限箭袋，水箭不断结成就没有少过。

好像很轻松么，卓凡看着两人在数刻时间，已经清剿了不下百只灵兽。

这时湖心地底的“圣灵”生气了：“这是要赶尽杀绝么，好不容易有几个小家伙长大给我解闷儿，一点停手的意思都没有，不愧为圣地仙人。”

上古“圣灵”又想起了自己带领的水境族群被圣地水修清剿的场景，两根长须气得乱舞。神念一出，两只离湖底不远的剑鱼被无形力量控制，急速冲向水面。

卓凡没有忘了自己该干嘛，紧紧盯着水下动静。湖水清澈，就算底部漆黑不见，可也能看到水下很深的地方。两道水线突然出现，卓凡已来不及叫喊云菀儿和冷燕茹注意。

“小心”二字出口的同时，卓凡凝神闭气冲向水面。

我飞起来了么，为什么我没有掉到水里。来不及细想这些，卓凡手中铁剑、绳钩尽出。

不远处的解君尧和南宫姐妹听到卓凡叫喊，转头看向湖心。

这也可以，饶是最心境平和的解君尧此时也瞪大眼睛，看着在湖面上飞掠而行的卓凡。如果再看仔细点，卓凡和在地上纵身跃前一样身形，脚踏水面飞身向前，一步丈远，瞬息间已抵至湖心。

两道水线突出水面，一道袭至云菀儿身前被飞剑斩断，砸到水幕之上，另一道被绳钩锁住，卓凡接力后拉向前，冷燕茹数支冰箭击中剑鱼。

不知道是被“小心”二字惊到，还是被飞身突现眼前的卓凡吓到。云菀儿没有注意身前袭来的是何物，冷燕茹也呆呆看着卓凡。

土修也能踏水而行，冷燕茹不敢相信。

扑通一声，卓凡掉到湖水中。

我就说么，土修怎么能站在水上，又不是飞升大仙，冷燕茹看着落水浮出水面的卓凡。

云菀儿也惊讶卓凡为何能踏水而来，不过看到落水浑身湿透，头发散乱粘在脸上的卓凡，噗嗤笑出了声。

好吧，卓凡那会想试着在水上行走还是武夫二境，还没有练《惊鸿十三剑》。此一时彼一时，纵身掠水武夫也是能做到的，司空长风也行，就是不见得有卓凡这么快。

卓凡开始还真以为自己可以踏水，结果来到云菀儿和冷燕茹面前停下，扑通还是掉到了水里，浮出水面看着两人不一样的表情，只能憨憨一笑。

心生感应，危险袭来，卓凡旋转身形躲避，可这是在水里，无法像地面上一样那么快。

血水溅到脸上，云菀儿呆住了。

冷燕茹反应过来，冰箭尽出，将最后一道减速的水线击杀。

刺痛袭来，卓凡停止旋转，身体有一部分疼痛不受控制，沉向水底。

冷燕茹抓住卓凡的肩膀，将他带出水面，叫醒受到惊吓的云菀儿，两人扶着卓凡返回营地。

湖心一条血线连至湖畔。

躺在营帐铺上的卓凡感到了痛处来源，想要起身查看，被冷燕茹按下。

“止血灵药、缝针、绢线，”南宫若雪叫到。

似有血雾遮眼，南宫若云反应迟钝，手忙脚乱，拿不出一样东西。

镇定的南宫若雪，从背篓中找出所需之物，为卓凡止血缝补伤口。

解君尧帮不上营帐内什么忙，就在帐外生火烧水。

云菀儿站在营帐口，看着忙碌的南宫若雪，扶按卓凡的冷燕茹和呆傻不动的南宫若云，眼角泪落。

飞剑仙人落地，守护仙师来到营帐查看。

外伤重了些，并无伤及根本。此时南宫若雪已将腿上半截伤口缝合。守护仙师连连点头，不亏医仙。放下一瓶灵药后，出帐与云菀儿交谈。

“你们刚才在水中遇到了什么灵兽？”仙师问道。

“事发突然，并未看清，”云菀儿照实回禀。

“水中最后袭来的灵兽极快，本来卓凡已经截杀两只，没想到藏在后面还有一只，不过也已经被冷燕茹击杀，”云菀儿又补充道。

“我去查看一下，你们照顾好卓凡，最好等他伤好再行动，”守护仙师叮嘱道。

御剑仙师来到湖心，踏水而立，灵剑入水。

本来以为可以击杀，至少也可以重伤圣地仙人的水下“圣灵”，没想到又跑过来一个仙人阻碍，最后不得已又将一只剑鱼舍弃，但也只是重伤此人。

知道会引来御剑仙师，“圣灵”隐蔽气息待在地底一动不动。

灵剑将湖中几只残余灵兽穿透，又在湖底挑起一只怪鱼，出水。

守护仙师拿着唯一还算完整的剑鱼，这陆境深处的山湖中怎么会有这种怪鱼。不过看了剑鱼的样子，仙师倒是明白为何卓凡会受伤，以及云菀儿说得突袭来的极快。

（要是这会儿有个授学灵兽课业的仙师在，这位巅峰御剑怕不是要被骂个狗血淋头。浩海灵兽是多，可你也不能偷懒不认识剑鱼吧。）

就这样因为池云菀儿和冷燕茹没有看到，御剑地仙不知，湖心地下的“圣灵”躲过死劫。

守护仙师看着营帐摇了摇头，这些玄境小辈，非要捕杀水下灵兽，吃点亏，长点记性也好。

水下已无入等灵兽，仙师御剑飞身离去。

卓凡到深夜才醒过来，不知道是南宫若雪给自己吃了什么灵药，刚才昏昏睡过去了。

意识清醒，才觉察左腿上缘，有一条缝合半尺有余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也敷上了药草，包裹严实。武夫自知武夫身，练拳伊始，锻炼的就是身体每一处。

咦，守在自己身旁的竟是云菀儿。不过夜深，她也疲乏，俯在铺沿睡着了，正好侧颜对着卓凡。

卓凡回想白天一幕，凶险至极。要不是出手及时，云菀儿和冷燕茹都难免受伤。还好，还好。

只是到底是何物，速度如此之快，还是在水中。说到速度，自己在水中身形旋转慢了不止一点，不然也不会受重伤。不过还好躲过了致命危险，要不然后果真不敢想。

丝丝痛楚，卓凡身形一紧，连带惊醒了池云菀儿。

借着篝火萤光，卓凡看到了云菀儿眼角的泪痕，这下除了腿疼，心也该疼了。云菀儿会哭，肯定是因为自己受伤。

“还疼么？”云菀儿小声问道。

这会帐内除了躺着的卓凡和身边的池云菀儿，还有南宫姐妹。

南宫若云不知是不是惊吓过度，呆傻不能言语，很晚才在姐姐怀中睡着。

南宫若雪消耗不少心神灵力，此时也在睡熟中。

今晚辛苦冷燕茹和解君尧在外值守巡视。

“小伤，早不疼了，”卓凡咧嘴笑说道，不过疼痛袭来又倒吸凉气。

“胡说，那么深的伤口怎么会不疼呢，”云菀儿亲眼见南宫若雪缝合伤口。

“不用担心，武夫身仙人境，又有南宫世家灵药，过两天就完好如初了，”卓凡安慰云菀儿。

“是我不好，我不该决定入水境清剿灵兽的，不然你也不会受伤，”云菀儿自责，声音越来越低。

“不怪你，原先我也以为只是水下灵兽，不过经过白天一战，再细想圣女之责，守护水境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你做了决定，我同意你的决定，就跟随你行动，不悔。”

“你知晓我的心意？”

“嗯，等将来有机会，我想去圣地看看，也拜会一下守护水境的圣女。”

“那我要是成了圣女，你也要来拜会我了？”

“说不定，我去南境见到的第一位圣女就是你。”

云菀儿正要开口，身后南宫若云轻咳一声：“菀儿姐姐，你俩在聊什么啊？”

听到若云醒了，云菀儿心乱神动：“没什么，若云小声点，不要吵醒你姐姐，白天她消耗了不少灵力。”

南宫若云小声回道：“那你俩也小声点，吵醒了我，就不要吵醒我姐姐。”

卓凡无奈，云菀儿闭语。两人相视，对眼一笑。

云菀儿出帐，想接替冷燕茹和解君尧值守营地。

卓凡也已无睡意，只闭目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