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五章例外
“她非常矛盾地生活着，一边因为与世隔断而痛苦，一边又怕世界打扰她，与生俱来的骄傲和自卑感，这个时候更是变本加厉。”
10：25
秦释扔出一张卡牌：“通杀。”
胡九织最后一格血被扣光。
珉子抱怨：“不是吧秦哥，你连队友都杀！”
秦释摊摊手：“没办法，你旁边这位太会玩了，不借这个机会铲掉的话，说不定还会被她倒打一耙。”
说着，他白净的手指了指胡九织。
“你玩得真是不错。”
他夸赞道。
胡九织因为胜率被刷低并不开心，挑了挑眉，并没有说话。
铃声响起。
胡九织接起。
接入的是陈之薇压抑怒火的声音：“小九，不要告诉我公交车堵到了现在！”
胡九织被陈之薇说得蒙圈，有点莫名其妙：“我还想问你呢，请我来了自己人呢？”
“什么？我人？我人在307等了你一个小时了！”
陈之薇暴怒的语气冲出手机，准确无误地传到了包厢的各个角落。
秦释整理卡牌的手微微一顿，展开了人畜无害的笑容：“这里是301哦，妹子。”
胡九织抬眸对上他的眼睛，又因为被眼底的笑意刺得瞥开了眼。
她突然察觉到，她刚刚在做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挂掉陈之薇的电话，她轻声说了一声“对不起”，就要离开包厢。
右手毫无征兆地被一只燥热的手掌抓住。
胡九织右手一僵，转过头，看见的是秦释的笑容。
“我叫秦释，有空一起玩啊。”他将一团白色纸条塞到胡九织的手中，然后松开手。
果然是一个会玩的男孩子啊。
但巧的是，她就不喜欢会玩的男孩子。
胡九织毫不留情地将那团纸条扔向他的腹部，他本能地接住，再抬头时，少女已经离开了包厢。
秦释的笑眼眯了起来，嘴角不再上翘。
珉子等人在一旁偷笑：“看来秦哥你的魅力还不足以在一局游戏里把妹子迷倒啊……”
秦释将手里揉成团的纸条抛到垃圾桶里，命中。
“那就多玩几局。”
10：46
当胡九织向陈之薇解释经过之后，陈之薇哭笑不得。
“叫我家葛姐回头炒了那前台，我早就看她的假睫毛不爽了。”
她开玩笑说。
胡九织轻咧开嘴角，眼底闪着光：“在那个包厢我倒看见个大帅哥，绝对是你喜欢的款。”
陈之薇乐了：“怎么？你还艳遇到帅哥了？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胡九织右手撑着脑袋：“秦释。”
“秦释！”
陈之薇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笑着看她：“释放的释？”
“对啊。”
陈之薇彻底不淡定了，拍了拍一个正在玩牌的女生：“你们学校秦释也来这儿玩了。”
女生正玩得激烈：“关我……什么？秦释！”
她立马放下手里的牌，激动得面色发红，转头看陈之薇：“他在哪？”
“301。”
然后，她就以胡九织眨眼的速度跑出了包厢。
“什么情况？”她问向一脸神秘的陈之薇。
“你知道江苑六中么？”
“嗯。”
“秦释是这所学校的校草，学习不好，长得可是让整个六中的女学生疯狂要电话。”
陈之薇兴味的眼神仍然望着窗口：“那女孩叫顾昔，前几天还跟我叨叨他们校草呢，今天被你歪打正着碰上了。”
她好笑地看着飞奔出去的女孩：“这妞肯定开心死了。”
这可说不定。
胡九织想到了刚刚搭上自己的那只炙热的手，和那双表面人畜无害实则调侃精明的漂亮眼眸，不知怎么地联想到了乔柏林的眼眸。
乔柏林的眼眸比秦释更多了几分诚意，如果说秦释的眼睛是令万人着迷的万花筒，那么乔柏林的眼睛就是高台之上仰看星辰的望远镜。
她陪陈之薇玩了几副牌后，她背上背包：“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行吧。”陈之薇甩了甩头发，望向门口：“顾昔怎么还没有回来？”
11：28
胡九织不敢再高估公交车的行驶速度，索性徒步回家。
路上行人来来往往的，有无数人与她擦肩而过，可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她还是在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高挺的身影。
乔柏林。
他好像在哪里都是闪闪发光的，即使没有了学神的头衔，即使是一个背影，即使只穿了一件简单的黑色衬衫和牛仔裤，还是能在人堆中一眼就望得到他。
显然不是胡九织一个人这么人为。
似乎是因为他的走动，原本急匆匆的人群也慢了下来，不时地转向他的方向。
不自觉地，胡九织远远地跟着他穿行在车水马龙的集市。
确定一个目标时，人走路的时候就会格外地轻快。就像现在，胡九织望着乔柏林，就好像自己的脚上生了花，每踏一步都是对命运的亲吻。
人烟逐渐稀少。
她看见他走进了一家书店。
这里的位置实在偏僻，店铺更是少的可怜，唯一多的建筑就是破败不堪的危楼，上面还隔着几栋就地刷着“拆”字。
书店门面不大，却有两层楼，灯光昏暗，在这样破败的建筑下显得可怖。
可怖得胡九织突然产生一个奇怪的想法。
该不会是乔柏林在这座阴森的书店里看了什么秘书，成绩才这么好的吧？
蓦地，她又被自己逗笑。
真是幼稚。
她靠在一辆面包车的后面，等了十几分钟，再快没有耐心的时候，乔柏林出来了，并且带着一本淡黄色的薄皮书。
她目送着他离开以后，自己进入了这家店。
店门的风铃因为女生的突然进入而叮叮作响，靠在躺椅上的老婆婆似乎没有想到有人会进来，苍老的双眼缓缓地睁开。
她努力直起身体，即使背部仍然佝偻着，满是皱纹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小姑娘，你要买什么书？需要奶奶给你找吗？”
胡九织看着眼前的老人，脑海中闪过某个同样佝偻着身子的背影。
她突然鼻子一酸，轻声说：“不用了，我自己找就可以了。”
书店不大。没有多久，她就找到了乔柏林买的书。
是《莫泊桑诗集》。
这家老店似乎是专门经卖诗集类型的书本，即使是特别小众化的诗集，也能在这家不大的店铺中找到。
胡九织摩挲着诗集的淡黄色封面，若有所思。
她在这本书的前一格里看到了《拜伦合札》。
在这之前的几格中又有泰戈尔的各类集札。
所以……乔柏林应该就是单纯按照诗集放的顺序来买和看的。
所以，下一本就是……
胡九织拿起一本浅红色的书，封面上有些许积灰。
10月11日14：23
顾秋哲和乔柏林抱着厚厚的作业练习，行走在三楼走廊之间。
“哎，你听说了吗？老杨说这次期中考之后换座位。”
顾秋哲用手肘撞了幢乔柏林的胳膊，眨眨眼：“听说是按成绩高低自主选择的。”
乔柏林愣了愣：“老杨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
顾秋哲乐了，揶揄道：“还不是为了督促学生努力学嘛，谁都想争个级第二和我们的乔柏林做同桌啊。”
乔柏林习惯性地笑了笑：“这次的级第一是不是我还说不准呢。”
“上次期末考我级第二还和你相差了十来分，我看你高三是稳了。”
想到了什么，顾秋哲叹了口气：“我能不能再拿级第二才说不准呢。”
乔柏林纳闷：“你有这个实力的。”
“胡九织，就是之前在食堂帮你的那位，最近好几次测验都比我高四五分，不出意外，她这次就是在我以上了。”
胡九织？
以往乔柏林想到班级同学，都需要一定的时间将名字与脸和成绩对号。
可这一次，连乔柏林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是，听到这个名字，他的脑海中第一时间就浮现了那张清秀的脸。
即使他们才说过三四次话。
乔柏林短时间的怔愣顾秋哲并没有意识到，仍然自顾自地说：“其实这也无所谓。除了你，我还是想和安沫沫坐在一起，她虎头虎脑的蛮有趣的。”
“你呢？你有想和谁坐在一起吗？”
乔柏林脑海中又不可抑制地想到了胡九织。
脑海里，她白皙光滑的脸上露出好看的微笑，纤细的手掌朝他的方向伸去，对他说：“乔同学，你愿意和我一起坐吗？”
怎么回事？
乔柏林皱了皱眉头，这种感觉从来都没有过。
就像是习惯了冰凉激涌流动的瀑布，被不防地灌上滚烫的热泉。
不习惯，但带有
快感。
猛不丁地，乔柏林的手上捧着的练习与女生相撞，厚厚高高的练习顿时洒了一地。
“对不起，同学。”反射性地道歉后，乔柏林立马蹲下身去捡散落一地的练习本。
“没关系的。”略带耳熟的清脆声音在乔柏林头顶响起。
乔柏林捡本子的动作微微一顿。
胡九织也马上蹲下，将手中的浅红色书本放到一边，帮着乔柏林捡散落的练习本。
顾秋哲被突然的“事故”吓得不知所措，想帮忙，奈何双手都空不出来，只得说：“我把我手上的本子都放到班里去再帮你们捡。”
说完，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急匆匆地向教室跑去。
临近上课，预备铃已经打响，整个走廊就只剩下乔柏林和胡九织两个人。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只有三楼的风声，伴随着纸张被吹动的声响，在越发寂静的走廊中回荡。
乔柏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想要像往常一样说些什么调节气氛，却因为刚才莫名其妙的想法而根本想不出来要说什么话。
特别是对眼前的女生。
他偶然偶然瞥见胡九织因为要帮他捡本子而放在地上的书，眼睛眯起来。
《徐志摩传》啊。
感觉很熟悉，应该在不久前见过这本书。
在上课铃打响的前一分钟，两人终于将练习本重新整理好。
顾秋哲没有再回来，估计是被当堂老师发现临近上课要出去硬给扣留了。
风吹动着胡九织的发丝，迫使她只得眯眼看着乔柏林。
“乔柏林。”
“嗯？”
“需要我帮你拿一些吗？”
“不用了。”
“嗯，好的。”
“胡九织。”
“嗯？”
“谢谢你了。”
“没关系的。”
他们来到教室，相安无事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班级里同学的目光不时在两人身上打转，似乎在疑惑他们为什么一起进来。
为什么呢？
乔柏林也疑惑了。
对于这种容易让人误解的情况，通常他都是避嫌的。
那么，他碰到了例外吗？